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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玉清一上车就跟点了笑穴似的,捧着肚子就在车上打起滚来,越笑就越猖狂,最后笑趴在地,攥起拳头直锤车板,把车把式都给笑毛了,颤着声音把驴车给停了:
“到到到、到地方了。”
贵妃一挑眼皮,冲着杭玉清一脚就踹他肩膀上:“到地方了,下车吧?”
杭玉清想生气,可是他那脸都要笑僵了,根本摆不出除了笑以外的任何其他表情。
他堵在车厢口,他不下车其他人根本没办法下,意识到这一点,他边笑边爬起身,挑帘子往车下一跳,柴榕紧跟着下车,车帘才挑开,就被突然反身跳上车的杭玉清扑了个满怀。
两个大男人砸到车板上,整个驴车都跟着一晃。
“我的屁股!”柴榕毫无防备就被扑倒在地,屁股直接接触木板,疼的他下意识直叫,还没等话音落地,嘴就被杭玉清给捂的严严实实,要不是还留着鼻子露在外头,他还以为他想把自己给闷死。
木墩儿愣眉愣眼地看着两个大男人一上一下滚做一团,心里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俩男美的美帅的帅,画面感还是有的,只是让看的人情何以堪啊。
“嘘。”杭玉清一只手捂着柴榕的嘴,一只手竖起根食指示意柴榕噤声,只是待四目相对时,眼巴巴看到柴榕眼睛里蓄起的风暴,他的心咯噔一声好悬把他耳朵给震聋了。
“你别生气,也别说话,我遇着了熟人了。”杭玉清小声解释,然后贼兮兮地从柴榕身上爬起来。往车帘外作探头探脑状,却不敢当真把帘子给挑开——
“你刚才看见从车上下来的是不是杭家的小少爷?”一个中年妇女的大嗓门与其说是在和同伴攀谈,不如说更像知会全世界。
“哪里?我没看着——你可别管咱家姑娘的事儿了,不是说老爷都要给姑娘议亲了吗?让咱家姑娘趁早死心了吧,你还跟这儿瞎掺合啥!”另一声音虽说听着是女子的声音,可是粗砺感更像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
哟,风流债?
贵妃好整以暇地看一眼杭玉清,上次在永安县就碰到个疑似有婚约的姑娘,这回临时来明阳城都能碰到个疑似痴心不改的某某姑娘——想不到年画娃娃这个色胚还是相当的有女人缘,桃花缘桃花债桃花劫应有尽有啊。
不过,能让杭玉清个颜狗避之唯恐不及的,她几乎可以不厚道地推断两个中年妇人口中的姑娘,容貌方面想是有所瑕疵。
否则就杭玉清随便在大街上深山里见着美人都迈不动步的性子,还用得着她心心念念把他追的跟后面有狼撵似的?
至少她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恐惧可不是弄假的。
“咱家姑娘自小是个什么心你还不知道,老爷——老爷说话算的话,还能让小姐追着杭少爷满处跑?”中年妇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过来确认一下,她才心安。
“师娘?”杭玉清双手合十呈祈祷状。
要不是他们现在栓一根绳上,碰上这俩妇人不知中途会有什么变化,万一拖慢了他们的行程,才是她最不想见的。不然,她才懒的替他收拾残局,给他打马虎上。
“四郎,”贵妃向柴榕招招手,“下车之后不要说话,跟着我走,好吗?”
柴榕是他们这一车里唯一的漏洞,堵住他的嘴就万无一失了。
柴榕不明所以,揉着瘾瘾作痛的尾巴根,坚定地点头——当然,他的坚定不是基于贵妃的吩咐,而是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架,不说打人的功力如何,搞打击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可终于今天在车厢里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就、是、尾、巴、根!
那里没有防护,骨头磕地上就是真的疼!
贵妃嘱咐好了柴榕,便率先下了车,果然就见车附近两个中年女人站在车不远处,时不时拿眼角往这边扫。两个妇人衣着整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在他们身后还跟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带着四个十几岁的丫头,一个个面黄肌弱,但却整理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挑到宅门里做丫环仆人的。
柴榕抱着木墩儿下了车,贵妃吩咐车把式就近把驴车栓好,一行人便走进了几步之遥的牙行。
这间牙行门脸不大,不过进进出出往来的人倒是不少,贵妃走在最前面,衣着打扮就是最普通的村妇,可她表现出来的气派架式却不同寻常,尤其柴榕单看上去仪表堂堂,和车把式两个大男人都走在她的身后,贵妃一进门就惹来不少人的注目。
“那俩妇人走了。”木墩儿捯饬着小短腿凑到贵妃身边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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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阴魂不散()
贵妃一进门便有位胖乎乎的中年妇人上前招呼,那笑容给黏脸上似的,怎么说话都不带破坏她和蔼的表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嘘寒问暖,贵妃两辈子都没见过看上去这么和蔼可亲的人。
她头上戴着青色抹额,上面绣着各种花色,端的是花团锦簇。与方才杭玉清躲着的两个妇人后面跟着的牙子额上戴的一模一样。
贵妃放眼望去,牙行里妇人的装扮都是一样,而男牙子则穿着合身的青衣长衫,干净利落,仿佛读书人一般,只在两端袖口接了块藏蓝色的布块。想来该是牙行里类似于行服,区别于客人最明显的标志。
妇人自称姓贺,坐上来只问了姓氏,便不再细作打探,只道:
“我们这牙行是官府发了牙帖的,比外面那些私人牙行可靠谱的多,收费标准我一会儿和您详谈,只诚信方面您的确是可以放心的,绝对保证童叟无欺。不知夫人此番前来是想作何经营?”
贵妃轻呷一口茶,微苦回甘,和小店冲的那些个茶叶渣子绝对不可同日而语,不管她说的天花乱坠,一些小细节方面倒做的很是周到。
“我要——”
贵妃慢条斯里的才开口,就听杭玉清提着衣摆扯着大嗓门横冲直撞就过来了:“我们要租个店面,做烤肉串的,你给介绍个好点儿的店面,钱不是问题,主要是地点好!”
钱不是问题,呸,他也说得出口。
贵妃听了直翻白眼,他还知道明阳城繁华,三十两的预算是把前前后后,房租、调料、一应器具包括人员的预算全在里面的,就这样他也敢揪着脖子喊不差钱,真是一张纸画一个鼻子,好大一张脸啊!
杭玉清抓起桌上的小点心狼吞虎咽一盘子转眼就下去了半个,咽的他直冲贺牙子摆手:“水、水、水!快!”
贺牙子愣眉愣眼地赶紧招呼伙计送来一杯茶水,杭玉清接过去一口就灌下去,此时贺牙子万分庆幸这正是夏天,他们给客人倒的都是温水,不然就照这位主的这种喝法,万一滚烫的水倒下去,他们又摊了一门官司啊。
如果不是看这位小公子长的清俊漂亮,跟家里贴的年画娃娃一般,那身衣裳一看就出自城中刘婆衣铺,品质和价值的保证,她真怀疑这主儿是饿死鬼投胎,到他们这儿来混吃混喝的了。
“不知公子是想要多大的店面?大概想要哪条街——”
“当然越繁华的地段就越好!”杭玉清大咧咧地坐下,把方才剩下一半的糕点三下五除二全祭了五脏庙。
他从早上出来一路兴奋的不行根本就没顾上吃饭,车上的东西还让大傻子一家风卷残云都给造了,连点儿渣渣他都没抢到手,他如今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凡扫进眼里能进肚子的,他是半点儿不留情面,全造了。
贺牙子来回扫扫贵妃,再扫扫那个闷头的吃货,搞不清这两位谁说了算。
“我们牙行手头上倒是在梨花巷有一间酒楼,不过他们不是出租,是要兑出去。”贺牙子试探地问,说出口她自己都觉着心虚,这公子话说的倒大,可看那美妇人衣着打扮却不像是有钱人,再深惹不露也嫌藏的太深。
她犹犹豫豫地道:“梨花巷在安义门南边,最是繁华,夜里也是宾客迎门,月租十两银子——”
没说完,贵妃一把手就打断了她:“这样的费用对于我们来说负担不起。贺大嫂你别听他的,先给我说说你们明阳城内的店铺一般都有几等价位,怎么个收付方式,再者,我们除了店面,还要找一个掌柜,两个年轻,吃苦耐劳的伙计,这需要你多费心了。”
贺牙子看了看杭玉清,这货倒是不吃了,又招呼伙计要了两盏茶水,她这才笃定这里拿主意的是贵妃这位美妇人,而不是喳喳呼呼的吃货。
只是,她有些不懂这二位的关系,看着夫妻不像夫妻,姐弟不像姐弟,关系成谜。
“我们真的不租梨花巷那个?”杭玉清不死心地问。开始一听牙子报价几乎吓了个倒仰,他知道安义门那边繁华,可从来也没想到租金会贵成这个德行。
但凡事两面,他转念一想,这么贵肯定有贵的理由,赚的钱肯定也多。他们有三十两银子,先支撑三个月,他就不信回不了本!
根本不用他说,贵妃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好奇这货是怎么吃的一肚子草包还活到的今天。没让人坑死骗死都是他家祖宗积了阴德。
“我们不要!”贵妃一字一顿地道。
面上不显,可杭玉清狗鼻子就生生闻出了她隐而未露的火药味儿,顿时摆出一张笑脸,“师娘说的是,我们不要!我其实就是问问,不要就不要嘛——”
他眼珠子骨碌转了两圈,“可是梨花巷是真的很多客人,那是秦王世子一力扶持起来的,从桂花巷到梨花巷每条巷子就有至少两家酒楼,招呼明阳南来北往的商客和官客,进那里没个几十两是出不来的。”
他的原意是解释一下梨花巷巨大的商机,却不知贵妃越听越觉得他不靠谱,那么个非官即商聚集的地方,也是他们平头老百姓削尖了脑袋往里挤的?就是把他们全身骨髓油榨干了,想盘下来整间铺子如同痴人说梦。
更不要说那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秦王世子,人家不找他们麻烦他们就该烧高香,还敢往人家跟前凑,是活拧歪了吗?
“好,你介绍完了,就听贺大嫂接着说吧。杭玉清,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贵妃淡淡地道。
杭玉清耸耸肩,好吧,他就是个只能出钱的冤大头,一切决策与他无关。
他不甘寂寞地吧唧吧唧嘴,把一肚子的话全咽了回去,百无聊赖地四处观瞧,然后就扫到门外探出两个大脑袋瓜子的妇人,眼神犀利的盯着他,好像光凭那眼神就能把他给钉死在座位上。
“娘希匹!”杭玉清低声咒骂,阴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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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痴心女子负心汉()
提亲那狄家小姐他脑袋瓜子就疼,不过从小在外祖父寿辰之时见过一面,就好像缘定三生今生认定了他似的,成天黏着他,不是拉手就是摸脸。倒是有个好处,别人欺负他,她替他出头没少揍他家那些表兄弟姐妹。
可是长大了还这样就有些过了吧,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没点儿矜持,嚷嚷着明阳城那些个有头有脸的家族就没有一个不知道她非他不嫁的——
好歹是三品卸任大员的嫡亲孙女,现在家里虽无实缺,也是有些家族渊源的,要不要这么上赶着?
十七了,不是小孩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