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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下去吧。”承平帝抚额,再和柴榕说下去他脑子大概要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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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将闺女给接回国公府,定国公夫人秦氏哭成了泪水,见到安安静静只抱着个枕头当儿子的王玉娘,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一直陪到王玉娘抱着‘儿子’睡下,秦氏才回到房间,夫妻二人说起御书房发生的事。
“咱们就这么算了?”秦氏眼睛哭肿了,“我儿就这么疯了?”
“赵潘也死了,你难道还真要武进伯替咱外孙偿命?替玉娘偿命?”定国公摇头叹息,“这就是命。”
“他们说是赵潘杀的就是赵潘杀的?赵潘不是喊冤枉吗?”
“有几个杀人犯临死不喊冤的?”定国公不以为然,“我看那赵潘目光凶狠,举止癫狂,分明是狡诈之徒。咱世孙死于他手里,应当是错不了。”
“供状上写着,当时武进伯的爹想的是抓个秦王府的人,探探究竟,把人给救了。谁知把赵潘抓了,这厮生怕被杀,亲自给柴老头出的主意,拿咱小外孙威胁秦王世子换人,玉娘的院子在哪个方位,平日都是多少人巡守,都是赵潘告诉,他给出的主意——”
“这杀千刀的王八蛋!”不等定国公说完,秦氏便忍不住开骂。“那是他的亲侄子!”
“人心叵测。”定国公满目阴沉,“他也是为了自保,怕自己于柴老头无用,这才出谋划策,想谋条生路,却将咱们世孙给送上了死路。”
……
夫妻俩相对无言,过了半晌,才听秦氏声音干涩地问:“按你说,咱外孙真不是武进伯杀的?”
599 不可理喻()
? “不是。”定国公摇头。
秦氏茫然,眼睛酸涩肿涨。
不是?是说他不是说‘不是武进伯杀的’,否认了;还是他的确认为不是武进伯杀的?
她这一天伤心伤神,脑子都不好使了。
“是武进伯杀的?”她轻声问。
“不是他杀的。”定国公斩钉截铁地道。
承平帝的意思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武进伯杀的,即便真是也不能是。
从皇帝命梁玉暗中审问赵潘开始,结论就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秦王小世孙是赵潘所杀。这一点梁玉清楚,他又何尝不清楚?
他明白了这一关节,御书房里赵潘无论有没有反口翻供,他只能接受一个结论。
他好歹也算三朝元老,承平帝的那点儿心思,他不会看不出来。什么能令一个皇帝绕了个大圈子给武进伯洗清嫌疑?
他虽是秦王小世孙的亲外公,可是架不住秦王那叛王是造了反了,不然别说是武进伯,就是皇帝立了个太子把人杀了,他也敢闹上金銮殿要个说法。本就是两军打仗,死伤在所难免,他是当事人所以到底意难平。
而如今闹成这样,承平帝嘴里依然说的是谁杀了小世孙,根本就没将这当作一件人命案子处理。口口声声要替武进伯洗清污名,在他嘴里依然没说这是桩命案。
他清楚,哪怕人真是武进伯杀的,在皇帝那里都是情有可原,连罪都算不上,又怎么令其罪责加身?
他执意要为自家闺女讨回公道,要武进伯付出代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承平帝的意思赤果果地摊在他面前,不过端看他如何选择。
定国公年方四十有六,历经太祖、高宗和承平三帝,血腥杀戳看得太多,定国公府在众多功勋中能够存活下来,并不只是依靠祖辈的功劳,还有他们的识时务,和韬光养晦。
女儿疯了,外孙死了,如果他不闻不问,难免令人觉得心寒冷血。
若是追皇帝后面屁股后面,要求他制裁武进伯,那就是和皇帝过不去。
当年太祖晚年疯狂杀戮开国功臣,定国公是亲眼目睹过的,他虽不像成国公那般吓的心惊胆颤,自此闻皇家色变,却也是夹起了尾巴做人。
诚然,承平帝并非太祖,没有马上皇帝打天下的周身血腥,但是定国公深信,老赵家的血都是一样的,承平帝自小又是太祖亲自教导出来的……
脑袋得进多少屎和皇家对着干?
承平帝敲打的也差不多了,秦王妃那边有影儿没影的亲戚处置了个遍,这里面固然是因秦王牵扯进去的,未尝没有敲打他,给他打样儿的意思。
他将武进伯杀小世孙的消息宣扬的人尽皆知,并未有掩藏任何首尾,既给广大人民群众看看,掀起舆论热潮,也给承平帝看看,让他自己惦量办。
承平帝做出的选择,早在定国公的预料之内。
武进伯立下不世之功,于社稷有功,无论是哪个做皇帝,只要不是昏君脑子卡壳了,都不可能在这时候处治武进伯。
今日御书房,是承平帝与定国公相互亮底牌的时候。
哪怕这出戏有点儿蹩脚,定国公依然只有继续陪着演下去的选择。
他有心为自家闺女讨回公道,有心为小世孙报仇,可是仇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他只当是赵潘就好了。定国公府不是只有王玉娘,还有世子,还有他其他的儿子女儿,还有这泼天的富贵,他不可能拿来换一个武进伯……
定国公世子自从秦王造反,原本擢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却一直拖到现在都没落实,说定国公府没有受到秦王造反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影响来讲现在还小,只怕以后……在皇帝心里犯了忌讳,于承平一朝无所作为事小,皇帝早晚有驾崩的那一日,只要下一朝好好表现也就是了。
就怕连承平一朝都挺不过,让人秋后算账。
所以,定国公心里有谱,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样的表现,该咄咄逼人的时候就不能退缩,该给皇帝一个体面的台阶的时候,务必要让皇帝下的舒坦,看起来还心甘情愿。
所以,人是不是赵潘杀的并不重要,他们都需要人是赵潘杀的。
至于秦王世子是不是与武进伯夫人有首尾,这就是武进伯的事了……
其实,顶好是有。不过这些就不是他该参与的事了。
“……你别想太多,咱们好好照顾玉娘。”定国公安抚秦氏,“放在府里,只怕于她病情不利,不若在府里住上几日,咱们准备妥当,将玉娘送到程庄的庄子上,离京城还近,咱们平日去看也方便。”
秦氏素日持重,于政治也有一定的见识,可她到底还是个母亲,事关自己的亲闺女,定国公心里的打算并未与秦氏沟通。
秦氏信了定国公的话,轻轻颔首。
“我想陪玉娘在庄子上住些时日。”秦氏紧紧握住定国公的手,“咱们的玉娘……太可怜了。”
“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重金请了个从宫里出来的医女,以后就让她跟着伺候玉娘。”
秦氏半晌才道:“……今天大媳妇过来和我说话,探望玉娘,我看她那光鲜亮丽的一张脸,真像撕了她。想是王亮让他来试探我的心意,生怕咱们将定国公府搅进去,耽误了他的前程。”
秦氏想是气急了,平日心肝肉似的大儿子,如今也直称其名了。
“这还是一母同胞呢,大难来时各自飞。他难道就不记得兄妹情谊?骨肉亲情?”
这话骂的是王亮骂的又何尝不是有了取舍的定国公?
定国公面上有几分臊得慌,沉声道:“……别想那么多,好在如今有了结果。亮儿身为世子,想这些原也无可厚非,他肩上担子重,现在不显,以后却是整个定国公府的支柱。想的多,于他总没有坏处。”
秦氏脑袋反应慢半拍地看向定国公,突然冷冷一笑。
她真糊涂了,她这夫君何尝不是这样的人?王亮有样学样,自然尽得他的精髓。
“是了,你们原是一样的人,是我强求了。什么骨肉亲情,就不该奢望你们有。幸亏这人不是武进伯杀的,若是他杀的,只怕你们自己比人家事主更怕!”
“你!”定国公拧眉,尽说实话这样可不好!“不可理喻。”
一甩袖子,人家走了。
600 撒泼()
? 不管宫里的波谲云诡,贵妃在武进伯府里阖家团圆忙的脚打后脑勺。
眼瞅着就到了除夕,府里除了置办年货,皇帝赏下来的田地也等着找人来管理。
贵妃前世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富贵荣华是享惯了,可是这管理田庄和人员调派却从未沾过手,这就不得不求到成国公世子夫人郑氏那里,好在郑氏是个热心肠,与贵妃又投契。如今又好在武进伯府有了女主人,郑氏便只动动嘴,指点方向,剩下的自有刘得旺去办。
刘得旺倒也得力,不用贵妃督促,办的却是井井有条。
贵妃听到谣言的时候,是她到银楼里挑新样子,身边除了粘在身上非要见识京中繁华的木墩儿,就是柴海棠和顾静姝。
柴家人说好年后就要返乡,柴海棠成亲的日子还未定,贵妃不确定那时候是不是能回得去,便想带着她到银楼里多打几副头面,也算没白来京里一回,顺道也看看京里时兴的款式,看看自家的花想容有没有可学习之处。
谁知刚一进门,伙计上前正招呼着,便听隔着屏风的那一边传来女子嘻笑的声音,说的正是她。
“……武进伯夫人那才是有福之人。武进伯进京那日我也远远见过,当真一表人材,样貌堂堂威风凛凛。秦王世子我是不曾见过,可是不妨碍人说秦王世子是风光霁月的美男子。和这样两个男人周旋,那武进伯夫人得是怎样的绝色啊?”
话是这么说,可语气却是满满的嘲讽。
“弟妹,这话在外面可说不得,谁都不知是真是假。”有个温柔的声音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秦王世子的亲哥哥,总不会用生命来诬陷自己弟弟吧?”
“武进伯违抗皇命离开大部队,冲到明阳城抢人总是真的吧?指不定是武进伯收到了风声,怕媳妇被人抢了,急匆匆的连圣旨都不顾了——”
贵妃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所有不详的预感都实现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心里隐隐担忧的事成了事实,而与秦王世子的丑闻由明阳城漫延到了京城。
“娘,这就是京城最大的银楼吗?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这等在人背后嚼人舌根,毫无教养的泼妇也放进来?”木墩儿嗓音拔的高,脆声儿的整个屋子都听得到。
“所谓的京城名媛,也不过如此。我们村里的长舌妇也就是这样吧。”
这……说的是柴二嫂吧?
柴海棠和顾静姝不约而同地暗忖。
“是哪家的小孩子在此地撒野!?”屏风闪出绿衣女子,二十来岁梳着妇人髻,横眉厉目,一双大眼睛瞪的几乎掉出眼眶。听声音正是那个最后那给贵妃定罪名的。
“是哪家长舌妇在此嚼舌!?”木墩儿寸步不让。
紧跟着绿衣少妇出来的女子也是周身的富贵,不过相貌却极普通,声音柔柔的,正是方才劝誎之人。“弟妹,别意气用事,不过是个孩子。”
“他是孩子——”绿衣少妇瞪向木墩儿身后的贵妃等人:“你们是干什么的?就任由孩子在此撒野?”
“好了,吵什么吵,一个孩子也值当的,不行就叫掌柜的赶出去罢了,也值得你置气。这么冲动,也不怕永昌侯骂你。”最后一位也走了出来,容貌在前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