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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梅政还等再说什么,忽然外面有人报秦王派使者前来求见。
梅政一听大喜,果然秦王英雄气短,一见妻儿都被抓了,称霸的野心也就熄了,这就开始派人来谈和了。
当下也没心情应付骆易,起身吩咐将来使带进正厅。
“秦王派来使做什么?”骆易还想追问无人增援的事,闻言不禁愣了。
梅政神秘一笑,一脸老褶子:“自然是来谈议和之事。”
“议和?”骆易和柴榕面面相觑,“这仗不打了?”
梅政不敢拍胸脯保证,“差不多吧。”说完,起身往外就走。“你们赶好几天的路了,洗洗歇歇,和秦王那边有消息,我派人给你们送信儿。
……
“这仗,就这么完了?”骆易有些难以置信。“梅政是不是让秦王给吓糊涂了?”
545 是战是和()
? 正如梅政预料一般,秦王正是派使者来说和的。
不过秦王咬死了一点,他这不是造反,是勤王!
勤王!
勤王!
来使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不止,眼神里透着股子凝重,表示这是他们的底线。
秦王是为了圣上不被女干臣所惑,进京勤王,清君侧,助社稷。这是太祖爷的祖训,秦王不过是遵祖训行事,保护大齐江山,保卫承平帝陛下。
来使说得振振有词,梅政听得云山雾罩。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都有和谈的意愿。
梅政才不管秦王现在找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只要有和谈的意思就成,兵不血刃这才是大丈夫大将军。至于是造反,还是勤王清君侧,那不是他该愁的。
该愁的是皇帝。
梅政送走了使者,当即就写了封密旨进京上呈承平帝。
果然承平帝看了来信,心里五味杂陈,又是兴奋又是沮丧,又是高兴又有些难过。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到一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当时秦王起兵造反就是用的这个名头,什么勤王清君侧,路边的野狗都知道秦王那是反了。
从小他就曾听闻秦王的名头,那是打仗的一把好手,连太祖皇爷爷都曾夸奖过的,曾有过一阵子他都拿秦王当过榜样,想要上战场杀敌,做个雄才大略的马上皇帝。但是事实告诉他,有的事也就是想想罢了。
他爹身子骨肉,皇爷爷从小就更紧张他,不过让他习武强身,什么战场杀敌那是不可能的,连与禁军对练都不许人家下狠手。
问题是秦王在太祖在时老实的跟家猫一样,是他们们赵氏交口称赞的马上王爷,太子的耿耿忠臣贤弟。自从太祖一死,秦王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开始不服朝廷管教,私下诸多不满,这才一一暴露出来。
直到他爹死时,承平帝尚在外代天子祭泰山,结果秦王不知从何处得知天子驾崩这在京城都瞒得严严实实实的消息,在半路里围堵暗杀于他。当时他与贴身护卫几个人分别乔装打扮迷惑秦王,他这才浑水摸鱼回了京城继承皇位。在当时略有差池,很可能他就死外头了。
所以承平帝心里憋着一股气,说什么也要将他爹在位时一直心心念念的削藩在他手上给落实了。
好吧,落实还没落,秦王扯了个借口人家就反了。
反了,就反了,谁怕谁?!
承平帝二十三岁继位,虽说多年受儒家教育,讲究宽仁平和,可他骨子里仍有一股不知道是年轻的冲劲,还是只属于赵氏血脉的霸道。
秦王敢反,他就敢和他硬拼!
他是皇帝,他占着名呢。
柴榕和骆易攻克明阳城,将秦王妃和秦王世子生擒之时,承平帝兴奋的一夜都没睡觉。他甚至连夜下旨让骆易奉旨将秦王妃和秦王世子当人质,逼秦王就范。投降则罢,不投降就把秦王妃和秦王世子当着秦王的面儿杀了。
他不是爱妻吗?不是爱子吗?
他倒要看看他有多爱,有没有爱江山那么爱!
可是秦王就范了,他心里却犯起了难。不认他是勤王的名儿吧,人家都怂了,这是赤果果地逼秦王造反,这仗要是真打起来,胜负还未定,死伤一定是巨大的;可是要是认了,就等于给了他张免死金牌,一家子造反有理——而且他们还把赵诚给杀了,这是朝廷封的官,他的人!
进退两难,承平帝左右衡量不下,却也知道机不可失,一旦秦王又反悔了,很可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梅政说是领军三十万,可是一直龟缩雄县不出言辞之间也并非血战到底的架式,很有几分忌惮秦王,从他措辞婉转的密旨里面就能看出来,他是支技议和的。
当晚承平帝就召内阁议事,将密诏一传出去,内阁就先炸开了。
首先爆炸的就是被秦王指为侫臣女干臣的兵部尚书黄槐、太常寺卿兼翰林大学士的杨源真,当初也是他俩极力主张削藩,这时秦王怂了,可他俩不能怂,秦王是要拿他俩当鸡杀给承平猴看的!
“朝廷三十万大军,何惧他秦王几万的兵马?如果秦王这先河一开,是不是所有的潘王有样儿学样儿,都起兵造反,反到一半后悔了就拿勤王当借口?!臣认为要以武力镇压,给所有有异心的藩王以警示!”兵部尚书立争到底,口沫横飞。
杨源真也加入劝说,“臣认为黄尚书所言有理,秦王既在这时肯议和,就是没胆量和咱们朝廷进行正面对决。不过是拿媳妇孩子当个借口,分明是知道再打下去捞不着好,遗臭万年!朝廷若是答应他议和,岂非正中他下怀?臣以为,刀既出鞘,就该斩敌于马上,方不负一战!”
可内阁一共五人,除了他俩,其他人却又有不同看法。
不是人人都好战的,既然秦王有议和之心,为何一定要双方厮杀血战,死的还不都是大齐的兵大齐的人?
“朝廷才打完西梁,本来国库空虚,粮草不济,若一战而胜还好,万一北边战线拉长,粮草却跟不上又如何?再者,秦王并非匹夫之勇,也是随太祖东征西讨过的大将军,梅政出兵以来一直龟缩不出,又怎知他不是惧敌?”
“——他惧敌,再换一个不惧便是!”
“你不惧,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
内阁两人撸胳膊挽袖子,若不是当着承平帝的面就要掐到一处去了。
最后直掐到第二天鼓打三更,越掐越精神,直接将这种掐的精神搬到了朝堂之上。朝堂之上亦如内阁,分为主战和主和两派,又开始一顿吵。
承平帝听着直呲牙,不知道这些大臣们看不看得到他们喷出来的口水。他坐的高望的远,那画面感实在太清晰了。
“好了!”承平帝敲敲龙椅,殿上顿时安静的针落可闻。
“众爱卿的意思,朕已知晓,退朝吧。”
退朝?
‘众爱卿’们纷纷侧目,圣上是知晓了他们的意思,可他们并不知道圣上是个啥意思——到底是战,还是和啊?
战咋战,和咋和?
546 怂()
? 更多的大臣是不愿意开战的,开战意味着烧钱,现在朝廷才打完西梁,国库空虚,经不起再耗了。不像秦王认死理,就要造反,问题是人家现在怂了!怂了就怂了呗,正好仗不打了,银子也省了。
再者,打仗谁就能确保万无一失,肯定他们赢?
如果真那么有把握,朝廷早派兵把秦王给收拾了,还用得着等他起事?
再者朝中有不少大臣是收过秦王好处的,心里也怕真把秦王清算了,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火烧到自己身上。
人心各异,各有各的成法,承平帝高坐龙椅,未必看得真切,但大体是错不了的。
主和的占了多数。
和他想的一样,没有几个人真的愿意打仗。
秦王不过是透露了有求和的意图,就已经有无数人跳出来为他讲情,明里暗里表示赞同他现在和起事时‘勤王’的意图——
既然有台阶了,你下我下大家一起下嘛!
特么秦王倒是下来了,可是他这个皇帝却被架上去了,以后万一真有人有样儿学样儿,他这龙椅还坐不坐得稳了?
但是开打……
梅政还没打就已经有怂的迹象,他还能派谁?难不成真派个文臣兵部尚书领着武将去打秦王?打嘴炮他还有可能赢。
而且有那么一眯眯的可能,朝廷的军队被秦王追着打,那此时主和的这些人还不把他架火上烤?
主和的是他们,失败的帽子他这个做皇帝是要领的。
承平帝知道战场瞬息万变,秦王今儿个可能为主观情绪影响,碍于秦王妃和世子软化,下一秒就有可能再次变卦。
他们这边等得,人家两边列架式开打或开战的军队等不起。
承平帝一咬牙一跺脚,总算下了决心——议和。
但是和不能白和,你说勤王就勤王,你杀什么朝廷官员?再者勤王是要中央的君主向你发出指令,你才有资格勤王,否则就是造反——当然,现在说的不是造反,反正秦王这套程序肯定是不附和的——因为人家本来就是冲着造反去的,谁管你有没有指令。
不管是好意还是什么,现在既然说是勤王,那么现在君主发出圣旨,不需要你勤王,你只管带着媳妇孩子来京,叔侄俩当面锣对面鼓摊开来说。到底是你被女干人所蒙蔽还是我被侫臣所左右。
承平帝直接将圣旨发给了秦王,同时发一道密旨予梅政,将发给秦王的密旨原封不动抄了一份过去,不过没有盖圣旨,暗中指示他切不可掉以轻心,以防秦王突然发难。而万一秦王突然发难,圣上指示第一时间便杀掉秦王妃及秦王世子,悬尸阵前。
皇帝不是那么好耍的,既想耍皇帝,那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梅政捧着圣旨心下舒了口长气,老实说对上秦王,他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再加上这两个不受管教,任意妄为的将军,他可没有把握这两货在今后不给他出妖蛾子。梅政不否认这两人就是两柄寒光四射的宝剑,用好了绝对是削铁如泥,攻无不克,可是他担心的是他没把握用好这两柄剑!
“所以说,圣上的意思是这仗又不打了?”
梅政将手下全集中在议事厅,将承平帝的旨意向大家转达,骆易第一个确认。
梅政此时没有丝毫放松,“这还要看秦王是否悔改,我们这边仍要备战,并且时刻提高警惕之心,比之前更要小心谨慎!”
“秦王我觉得他现在也没悔改啊。”有将军粗声道:“什么看他悔改,不就是看他同不同意议和嘛,这不是被叛王牵着鼻子走吗?”
骆易深表赞同,说的好听,还不是听人家秦王的?
“咱们也是有三十万大军的,怎么就偏听叛王的摆布?凭啥他要议和就议和?”
梅政皱眉:“既能和谈,为何还要生灵涂炭?大家慎言,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将,难道非要杀的十室九空,天下大乱?咱们是保家卫国,不是性喜杀戮!能议和是对百姓对朝廷最好的了,我想圣上也作如此想,才会下这道密旨,大家现在正是齐心协力之时,断不可与朝廷、与圣上离心离德!”
众将也不过是不甘心被秦王牵着鼻子走,梅政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哪个也不敢再多作争辩,连骆易也怕那句与圣上离心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