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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看,贵妃心里平衡多了。
不过,和他俩的各种狼狈倦怠,以及生无可恋脸相比,柴榕整个儿不要太嗨,上蹿下跳,倒是把疑似弓和箭都别到了裤腰里,随手挥舞着镰刀手欠地四下削砍。
后来玩儿顺手了,像掷起飞镖似的往外扔,然后拔出来,然后接着扔,然后再拔,再扔循环往复,走一路就让他给砍了一路。
倒是不用担心迷路了,周围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印记。
“阿美,你看!”
随着他的话音,贵妃就觉得有什么在她眼前急速坠落,在她还没回过神儿的时候,明晃晃的一道光似的好悬晃瞎了她的眼睛,嗖地就扎下来贴着她的脚尖插在地里——
赫然就是她亲爹递到她手上的那把镰刀!
刀上还沾着血,仅一步之遥的距离横尸着头身分离的一只小麻雀,那小脑袋瓜子正冲着她,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儿。
“啊!”贵妃激灵打个寒颤,嗷地一声一蹦三尺高,当时眼泪就又喷出来了。
为什么要让她看这血腥的场面,为什么镰刀要贴着她扎下来,但凡走快一步她就和那只死麻雀一样了!
柴榕知道贵妃和他上山就是想他给她打猎,捉鸡捉兔子各种抓,所以一心想讨好她,看到小鸟一扬手就把镰刀扔出去了,就想让她看看他的能耐,谁知夸赞的话没等到,倒把人家给弄哭了。
他当时就麻爪了,愣眉愣眼地瞅着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呐呐地道:
“我、我给你抓着鸟儿了”
木墩儿一缩脖,万分庆幸那天顾老爹没欠欠的送上镰刀,不然贴着他身上扎下去,不吓死他也得吓尿了。
“娘喂,你把我爹给吓着了。”他提醒道。
呸!
贵妃要不是还顾念着她大家闺秀、堂堂贵妃的身份气度,真心一口唾沫早啐他一脸了。还她把他吓着——明明是他差点儿没吓死她!她心脏都给吓偷停了!
贵妃恨恨地横了木墩儿一眼,也知道好不容易柴榕愿意亲近她了,还各种听她话,不能因为一只鸟就给毁了来之不易的信任。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他之前不亲近她也还好,至少那样和柴榕打交道的事就是木墩儿,倒省了她不少力气?
“阿美。”柴榕以为她又像以前一样翻脸不认人了,呆呆地站在原位一动不敢动。他就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那小眼神不像是他把人家苦胆好悬没吓出来,倒像他被人给欺负了。
贵妃抹干眼泪,深觉自己这容易受伤的体质活着不易。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还要反过来安慰施害者,除了她也是没谁了。
“四郎,以后不能这么朝着人扔镰刀,伤到人多不好?你刚才都吓到我了,那鸟血淋淋的——”
贵妃说到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好悬没又呕出来。“我受不了那个,你别给我看,好不好?”
贵妃一和颜悦色,柴榕立马浑身的肌肉就都放松了,脸上瞬间就挤出个灿烂的笑容,几乎恍瞎了木墩儿的眼睛。
特么,他有生之年终于有幸见到真人版的给点儿阳光就灿烂啊
“我都听阿美的!”柴榕重重地点头,噌地蹿到贵妃跟前一把从土里把镰刀给拔出来,笑的见牙不见眼。
贵妃几乎能看到他身后插个尾巴摇来晃去。
“那走吧。”不知道是让他给吓的,还是歇了这么一小会儿,她的腿不像方才那么累,几乎扎根到地里,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
眼瞅着到了晌午,他们的时间有限,贵妃和木墩儿也不敢再拖延,咬着牙就随柴榕一道上了山。
山路崎岖,两侧郁郁葱葱的都是树。一到山上柴榕就跟撒欢儿了似的,偏他耳力又好,但凡哪里有点儿声响他就像蹿天猴一样蹿了出去,几个闪转腾挪人就没了,贵妃再想找人都找不回来。
想喊人——
她也得能喊出来,走一路嗓子就和冒了烟似的。
贵妃后知后觉地想起临走时二妹给她带身上的水壶,从几乎没了知觉的腰间解下来,猛地一灌就喝下去半壶。
“给我点儿”木墩儿上气不接下气,小狗一样伸长了舌头等着。
“咱们就坐在这儿等吧,”贵妃找了大石头就坐了上去。一壶水塞他怀里,总算喘匀了一口气,借着手上沾着的水珠掸了掸身上的土,然后掏出帕子抹了抹脸。
木墩儿捧着水壶往嘴里就倒,还没等喝上两口,就听四下里脚步声凌乱,像是在朝他们这里靠近。
顿时他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要是狼群,他和便宜娘就算交待在这儿了,估摸着他们求救声儿不等传出去,脖子就已经被咬断了。
“娘喂——”木墩儿的话音未落,树丛里忽地急步走出一个少年,还没看清楚他的模样,就见他身着宝石蓝缎子的直缀袍服奔着他们而来。在他身后稀稀拉拉还跟着五六个差不多打扮的少年郎。
“姑娘——”宝石蓝缎子一句话还没说完,生生就转了个弯。
“美人,你可知道怎么从这山里出去?我们迷路了。”少年端着膀子侧出半个身子,硬拗了个神圣不可侵|犯的造型。“不知美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有兴趣做公子我的妾室?”
木墩儿嘴角抽搐,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登徒浪荡子?
难不成还真应了黄历上的话,今日‘诸事不宜’?
连到深山里打个猎也能硬生生碰到个瞎了眼的公子哥儿,人家明晃晃的少妇头当成空气,靠张脸就管人家叫姑娘,见一面就要收进房——他当是他们抓鸡呢,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往家里牵?!
045 登徒子()
宝石蓝缎子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又圆又大,脸若银盆,面似敷粉,长的跟年画娃娃似的。
若不是口出妄言,怎么看怎么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娃娃——
长这么一张脸,也用这么低|级下作的方式撩扯姑娘,他的人生也不可能有什么更高的追求了,脑容量不允许啊。
贵妃上上下下打量这个下|流少年,可惜了那脸。
“唉哟,瞧我这记性,”宝石蓝缎子轻飘飘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瓜子,把贵妃赤果果的鄙视经他那眼睛一折射扭曲,生生就看成了欲语还休,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的小眼神。
他眉开眼笑地道:
“小可姓杭名玉清,年方十六,家住永安县,永安县令便是家父啦。”
杭玉清话一说完,后面绝倒一片。
他们几人同在一间书院念书,因为性情相投,志趣相合便时常凑到一块儿玩耍,平时因为杭玉清是县令之子,大伙儿都捧着他,人群中他是主角。
今天是听说桂花村后面的山上风景优美,几个人没带家丁仆人出来踏青了,谁知道在山里晃悠了小半天,还没等要下山就各种找不到路了。于是慌不择路总算碰到个人,路还没问清,居然就跑上去调|戏人家——
他们是习惯杭玉清这样的性子,见到漂亮姑娘总要多方咨询一番往家里带,虽然最后带回家的也都让杭县令给撵跑了,可杭玉清依然改不了好美色的性子。
可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找到路下山?
调|戏良家妇女什么的,什么时候不能干?就是等下山之后也还来得及啊!
“玉清兄,咱们还是先下山吧。”几个急的火上房,他们走一路想一路,万一哪知不长眼的兔子还是狼啊蹿出来给他们一顿啃,他们就见不到今天晚上的月亮了,如今已经吓的草木皆兵了。
杭玉清恍若未闻,笑眯眯直勾勾地盯着贵妃。
贵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说几位,你们还是赶紧下山去吧,这山里豺狼虎豹多,精怪多,半夜还闹鬼,在此逗留无益。”
“玉清啊。”一脸雀斑,瘦瘦高高的男子蹭地蹿过来就抱住杭玉清的大腿。“咱还是先走吧,我、我、我怕鬼!”
“明显是美人在吓唬我们,你怕个鸟。”矮胖子站在最中间,翻着四白眼不屑地道:“不还是你张罗着,非要来这里浪?又是你第一个要走,你是耍我们玩儿呢?”
眼瞅着美人不耐烦地起了身,杭玉清也急了,吼道:“都给我闭嘴,吓着美人了!”
他一回头,好悬没扭着脖子,只见贵妃站直了身子,眉目如画,一张脸蛋因为暴走山路还没歇过来就遇上他们这一群不着调的公子哥,明显还没歇过来,脸蛋红扑扑的像个诱人的大苹果,比坐着的时候更显身身形婀娜,显得又美上两分。唯一的缺点就是——
太特么高!
比他还高半头!
杭玉清摸摸扭疼了的脖子,低头就看见那两条大长腿,忍不住又甜甜地笑了。
身高腿也长啊,有一弊肯定就有一利!爹教的没错。
“美人,你送我们下山如何?”他仰头问,“顺便我去你家提亲,直接和我回家得了。”
哪里来的智障
贵妃皮笑肉不笑地道:“抱歉,我儿子和我都不认得路,”说着,指了指在年画娃娃眼里视如空气的木墩儿。
“若几位等不及便请自行下山,要不然便要我家相公打完老虎才能请他带诸位下山了。”
木墩儿捧着水壶空不出手来点赞,否则非要点上几点。一句话把已婚,还有个拖油瓶儿子的身份背景给交待清楚了不说,还武力威胁了一把,将他那傻爹给拾掇成个打虎英雄立起来防狼。
杭玉清的众伙伴一听都摸摸鼻子蔫巴了。
人家相公连虎都能打,他们再浪还能浪过老虎?真要给人家脑袋上套了油汪汪的绿色儿,不管不顾起来还不把他们一箭当糖葫芦给穿了?
珍爱生命,远离已婚妇女。
“玉清啊,要不咱们再找找别的路?”
杭玉清却如遭雷劈,瞅了瞅眨着眼睛卖萌的木墩儿,心里进行了毁天灭地般的斗争。最后牙一咬,把木墩儿就给挡身后了,上前一把握住贵妃的手腕: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罗敷已有夫!”
“”贵妃无语,果然一脑袋豆腐渣,东挪西凑个什么烂诗。
“我不嫌弃美人,只要你肯抛夫弃子。”
“公子自重啊。”贵妃手往回抽。
方才还轻飘飘搭上的手,她一抽反而加重了力道,越往外抽他就攥的越紧,贵妃眉头越皱越紧,柴榕不知道跑哪去何时才会回来,这帮登徒子万一一个个都脑子不清不楚,犯起浑来不管不顾的,她还真不好脱身。
“你——放手”
贵妃咬牙,抬头一看他好悬没吓尿了,只见年画娃娃满目痛色,一脸纠结,好像在和爱人生离死别一般。
这货脑子正常不?
在自己脑子里演什么戏呢,怎么了他就把自己感动的不要不的?
木墩儿也惊呆了,他重生之后就天天被迫和便宜娘腻一块儿,有个见证,不然单看那小子眼神动作,还真当这俩人暗通款曲,女干夫yin妇呢。
“那个,你能放开我娘吗?”
木墩儿好容易鼓起勇气,挺着三岁孩子的小胸脯出声制止,话音还未落地就被人给接起来了:
“阿美!”
柴榕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兔,左腰别着疑似弓右腰挂着镰刀,一看贵妃让一大帮子男人给团团转住,一脸的不情不愿,立马他就炸了:“放开阿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