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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功成!”
不等两差役回答,杭玉清就心急火燎地把谜底给揭开了。话说他好心跑这一次,也不能什么都落个后着,让别人把话都说完了,这他还叫什么通风报信?还怎么缓和与师娘这合作伙伴的亲密关系呢?
万一明年再把他这合伙人给踢出局!
“就是那个赵童生,往咱们店下泻药的那个!”
392 四面楚歌()
392
原来是他!
贵妃冷笑,柴银杏两口子在此事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
先是在她店里放泻药,再状告她家男人逃脱兵役,她这是想和她不死不休啊?
可柴银杏是不是还记得柴榕是他亲弟弟!?
古来征战几人回,战场那是九死一生之地,可不是太平盛世守在城防练练兵种种田,自给自足。大齐皇帝下令,那是要送到西边打战的!
是要死人的!
柴银杏是连人性都没了吗?居然狗急跳墙,要坑死柴榕!?
杭玉清眼睛滴溜溜乱转,嘴巴紧紧抿住,他刚才也是一时邀功心切,把底给漏了,说出饕餮小店里他也有份。
“对,就是赵功成啊,那个赵童生。这老货上次给咱——给师娘店里下泻药让新野县县令给揍了,这回贼心不死,居然找上我师父下黑手,太特么缺德了!师父,你见了他,先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杭玉清那嘴嘚吧嘚吧个不停,就想让这话把先前他不慎透露的证据给淹了。
一旦传出他参与做生意,他爹能把他腿给打折!
却不知俩差役根本就没进耳朵,整个县衙的人都知道他家公子招猫逗狗,顶不可信的就是那张嘴。面对着把他给揍服了的师父,他更是狗腿的可怕——
和他们面对县老爷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正是那赵功成,”胖差役嘴比较活泛,他哥俩出差一向是他主导,另一个只出耳朵就行。“他可是真黑了心了,写了整整三大张状纸,不过是柴老爷未入兵役,倒叫他写的跟柴老爷不当兵,整个大齐就要——”
他适时地停住,总算没把浑话说出口。
“我家老爷无奈,说那人牵扯太多,似乎是有旧仇的,咬死不撒嘴,只说我家老爷不管,哪怕告上京城他也要去。”
这是他们老爷的推断,如今都不用事主交待,他家公子就给破案了。
果然是个有旧怨的,其中曲折他家公子似乎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此,多余的话他也不赘述了。
俩差役知晓老爷一家与柴家的渊源,不只他家公子热脸贴冷屁股贴的扎实,他家公子现在又定下了与柴家姑娘的婚事,那是铁打的亲家,几层关系下来,他们二人哪还敢有怠慢,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分之礼遇。
“所以,我家老爷是让我们来跑这一趟,想请柴家老爷过衙一叙。”
贵妃此时知道杭玉清所谓的‘大事不好’这一次竟不是夸大,是真的不好了。她就是再能谋算人心,也料不到柴银杏会出此黑手。
“四郎……”
柴榕在人前却没有单独和贵妃一块儿时腻腻乎乎的表情,长身玉立,始终淡淡的表情,看上去颇有种冷傲之感。
这姿态再说他是傻子,哪怕真傻子都不会相信。
其实上不上战场,入不入伍于柴榕倒不是多为难的事,男儿志在四方,何况他这浑身的本领令他走到哪里都有股初生之犊浑不怕的气势。他只是现在舍不得阿美。
“咳咳,柴老爷,”胖差役看不下去,这夫妻俩错开眼神时还好,都挺正常,可一旦视线交汇就黏一块儿,是有多少年没见了吗?真的不怕闪瞎他们无辜围观群众的狗眼吗?
“是不是……和我们走一趟?我们老爷还等着呢。”
贵妃不急不慢地起身,“请两位差大哥稍等片刻,我与我夫君同去。”
“阿美……”
“四郎……”
胖差役:“……”
不要一言不合就对视啊!黏黏乎乎的好惹人烦的!
老天爷,他的眼睛!
杭玉清丝毫不受影响,只专心在他方才露了的马脚有没有被揪出来。见所有人都没有留意,他才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坐我马车去同去吧,正好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办完了我也要回家了,师娘。”
他刻意卖好,贵妃又岂能不知?
“辛苦你了,你这份情你师父和我记下了。”
“哪里哪里,你是我师娘,还和我客气什么,哈哈,这都是自己人。”杭玉清自从确认了自己参与和贵妃开店的事没有暴露,就彻底放开了手脚,指着俩差役道:“这都是自家人,师娘你不用和他们客气,有话就尽管吩咐。”
这人情送的好生顺手。“……是的,柴夫人尽管吩咐。”
杭玉清话是这么说,贵妃却不妄自尊大,始终以礼相待。待她回里间取了件貂皮披风换上,一行人才往永安县去了。
中途贵妃让柴榕将杭玉清调开,红利便在那时给了他,而贵妃则亲自又掏出几两碎银子塞给了两名差役。
两人先前是无论如何不敢要的,后来见贵妃实在,不是虚晃他们一招做样子,便忍不住手痒都收下了,自此以后待贵妃更是比对他们府衙后宅的夫人,杭玉清的亲娘一般。
“……这里面的关节我们兄弟是不懂,但听我家大人的意思,赵大人都发话了,想是这事难以善了。”胖差役得了银钱,只恨先前把话说太满,能交待的都交待出去了,现在竟是无话可说。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之前知无不言,只怕人家也不会出这钱,这么一想他便坦然了。
“那赵童生还联合了县里几个有功名的举人老爷,联合奏名,”胖差役压低了声音:“我们大人不贪财不好色,唯要个好名声……柴家才与大人结为亲家,偏赵童生就告到了眼皮子底下,这人可把我们老爷也算里头了。”
听到这里,贵妃其实早明白了,这事儿想在杭县令处完结那是不可能的,下有赵童生疯狗一般死咬不放,上有赵诚那坑货放话压制,背后还有柴银杏夫妇随机应变,真真是四面楚歌。
好个心黑手毒的柴银杏!
哪怕她对她下死手,贵妃都无话可说,商场如战场。可是柴榕是她亲弟弟啊,打是打闹是闹,怎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血连着筋。也正因为是这样,她几番留手,并未赶尽杀绝。分明是柴银杏两口子贪心不足,借机攀附巡抚不成,将生意赔进去——
他们不但不知道吸取教训,居然反手便做出骨肉相残的事。
以往,倒是她低估了她!
393 势必()
393
按说赵功成一状告上来,不管人情法理是直接要提被告上堂的。
只不过赵功成告的是柴家,杭县令对于柴家于结亲前就有所了解。知道柴家自来便是民户,这其中又牵扯到信王旧案,当天便没有开堂。
当天下晚便去讨教军政一把抓的赵巡抚,结果却是被骂个狗血淋头。
不过,赵巡抚的态度却是相当明了,人家大笔一挥就给柴家改了军籍,如此一来,赵功成告柴榕装傻逃脱兵役一事却是不功自破。人家本来就不是军籍,原本也不需要逃。
更何况杭县令亲眼看见过柴榕,自己手下十来号人差役,再加上巡城官兵几十人,包括自己亲儿子都是挨过他揍的,那可不是一个‘装’字就能傻的那么清新脱俗的。
杭县令是不信柴榕装傻,那货是真傻。
于是,便差人将柴榕夫妇请来相商。因为不是正式开堂,杭县令便在县衙大堂左手边雅室招待贵妃。此间平日便是招待一些涉案相关的证人,环境清雅幽静,室内飘着淡淡的茶香。
杭县令一见柴榕,连话都不用问就看出来了,还真和杭玉清说的一样人家恢复正常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当日大闹永安县打伤官兵无数的柴榕除了相貌一模一样,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柴榕恢复记忆之初便得了贵妃的真传,凡事多听多看少说。
说的越多,底就露的越快,凡人死于话多——这是贵妃前世在后宫多少年总结出来最朴素的真理。
心智十三岁的柴榕相信贵妃,彻底禀持着能说两个字绝对不说三个字,能一个字不说,别人就是拿钣子也撬不开的能耐。
柴榕本身相貌出众,再配上沉默寡言,难得见他一笑的冷淡表情,整个人居然气势就上去了,颇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令人不敢小觑。
杭县令也不多加赘言,直将户籍名册推给柴榕:“你们夫妻且看,这户籍名册是赵巡抚亲自执笔已经改成了军户。”
所以,他柴家势必要出人应征兵役了。
贵妃几乎咬碎了银牙,如果之前她还有一丝希望破局,现在无疑这条路已经亲手让赵诚给堵死了。
杭县令不过循例问话,见到柴榕已经心里有数,也不多留贵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开门送客。
柴榕由始至终都不发一言,默默地看着贵妃与各色人等打交道,上至官家老爷,下至差役,还有个不着调的纨绔子杭玉清,她都落落大方,端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阿美一向是这样的,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游刃有余。
可是,这一次直到上了五郎拉的驴车,她始终阴沉着脸,眉眼带出了三分凌厉。
柴榕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他总是说要保护她,可是他除了拳头,再不知如何保护她。甚至这样的时候,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让她心情好些。
“去明阳城,巡抚衙门。”贵妃沉声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
柴银杏此计歹毒,可是赵诚却是出于好心。他本人是信王旧部,做到了四品的巡抚,可是以前同为先锋的柴大刀却沦落为山野村夫,连军户籍都给销了,再没有马上博功名的机会。他是借着杭县令此次的问询就坡下驴,想替柴家谋个锦绣前程,却忘了他们赵家是不是想。
安想了几十年的太平,连她也不确定柴老爷子是不是还抱有征战沙场的幻想。
可至少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想的不过是夫君孩子热炕头,这辈子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荣华富贵于她,不过是一场梦魇。
至于伟大的忠君报国之心,恕她觉悟低,她真没有。
柴榕难得的保持沉默,只是选择跟随贵妃,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可是却不料赶到巡抚衙门时,赵诚却不在,旺财随身护卫自也是不在。
谁也不敢透露赵诚的行踪,柴榕往日曾和旺财联手,没少帮他们巡抚衙门捉人,便有与之交好的衙役趁送他们出门之际,提点了柴榕两句。
只道有地方官员被检举官商勾结,操纵隐匿税收,于昨晚赵诚就连夜带着人就过去了。
明日便开堂,那是板上钉钉的判罚,他们只有今天一晚上的时间。
贵妃几乎把怀里揣着的上百两银票全拿出来了,把那衙役吓的愣是夺路而逃:“嫂夫人,我是真不知道大人去的是哪儿,大人不可能跟我们露口风不是——我就是知道,有一百脑袋也不敢说啊,我家大人脾气火爆,最恨的就是贪腐,您可别害我。”
柴榕静静看着贵妃,她披着水蓝色的披风,小脸被风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