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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地契换了诚源集团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这笔买卖董总做得可不划算啊。”随浅冷冷地嘲讽。
别说百分之五十,就是百分之百的诚源股份,都不值随园的地契。
“我知道这件事,我应该事先和你商量,但是顾董那边不让声张。我没有办法,我只好唉,随丫头,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你要什么补偿,只要力所能及的,叔叔一定做到!”
“要什么补偿?你说得算么?”随浅冷笑一声。
那是随园!她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家宅!就被他随随便便地换给别人了?
如今顾景桓一心想要收购随氏,她防着还防不过来,竟然白白地被人将自己的把柄送给了对方!顾景桓现在手里握着地契,如果拿地契威胁她,她又要怎么做?
是不要随园?还是不要随氏?
随浅看着面前人,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但是她的怒火并没有燃烧掉她的理智,相反,愤怒让她的心智更加坚定!
她看着董忠生,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问,“顾景桓是不是在这里?”
董忠生一脸惊诧,像是见了鬼一样。
“没,没有啊。”他结巴着道。
“让他出来,地契在他手上,我直接和他谈。”随浅不理会他的话,冷冰冰地道。
“顾董真的不在,他”
“董总,实在是辛苦您了。既然小浅想见我,见就是了。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顾景桓的声音自随浅身后悠悠传来。
董忠生立刻站起身来,看得出来,他对顾景桓,很是恭敬。
“既然顾董您来了,那你们谈。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董忠生和二人打了招呼,立即会心会意地逃似的出了茶座。
顾景桓坐在了董忠生之前坐的位置上,他温厚修长的大手缓缓提起茶壶,给她添了茶水。他的动作优雅中夹杂着霸道。曾经的不羁被风霜磨成了沉稳,却散发出更加‘迷’人的沉稳魅力。
茶水顺着茶嘴淙淙地流进茶杯,温热清香,却抵不过从对坐偶尔传来的男人的薄荷香夹杂着淡淡的烟味。
他又开始‘抽’烟了。
随浅吞咽了一口唾液。
“不是要和我谈么?”顾景桓放下茶壶,双‘腿’‘交’叠着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地契我赎回来,你开个价。”随浅漠然地看着他,竭力让自己面无表情,但鼻子还是莫名地酸了。和他冷漠相对,她最不想见到。
“开价?就放在我这儿不好么?”顾景桓低沉的嗓音醇厚动听,他在和随浅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莫名的温柔。
随浅摇摇头。
“随氏最近应对顾氏的撤资,还要推行新项目,资金流动应当很困难吧?这张地契要拿多少资金来赎,你心里应当有数。所以就暂且放在我这里吧。我会好好替你保管的。”顾景桓好脾气地劝道。
“开价吧。”然而随浅仍旧坚持。
顾景桓深幽的凤眸中终于蹿过一抹火光。
“不相信我?”他蓦地冷沉了嗓音。
随浅张张嘴,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是不是在你心里,只有顾少清值得信任?除了他,即使是我,都随时可能害你?”
“是。”
顾景桓脸‘色’沉了下来。
他那日就注意到了,在小会议室里,随浅说她的分析,她怀疑了每个人,独独没有提起她对顾少清的怀疑。明明他让韩承故意提起了顾少清,可她在转述的时候,却将顾少清跳过了!
就信任顾少清到这个地步?
反观对他,就一星半点都不信?他说了地契放在他这儿他会好好保管,他说话什么时候言而无信过?他承诺会好好保存,就是向她保证了不会拿地契做文章。
可她就是不相信他么?
到底谁才是她的爱人?谁才是她的男人?
“好,既然你执意要拿回去。一千亿。”顾景桓不动声‘色’,面‘色’淡淡,连眼神都是温暖的,但说出的话却让随浅差点捏碎了杯子。
她抵押随园拿到的钱连五百亿都不到,而顾景桓从董忠生那儿把地契拿过来,更是仅仅‘花’了几十亿。
现在他竟然狮子大开口跟她要一千亿?
知道他是故意要让她为难,随浅静静地盯着他,等他的下文。
“一千亿,或者随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选择。”顾景桓笑得温文尔雅。这个词,随浅觉得从来都不属于这个男人。今天他用这样的笑容对着她,却只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
“亦或者你考虑一下,把地契就放在我这里,我给你保管着?我会妥善保管好的。不会让它落在别人手里,也不会拿它对你怎么样。毕竟我老婆我儿子都在这块地儿上住着,我得守着不是?”顾景桓幽幽地道。
随浅低着头,握着茶杯的手指都快要嵌进杯壁。她不敢看他‘诱’‘惑’的笑容,看了就硬不下心肠了。
静了很久,她说,“不用了。”
“给我一天时间,我给你答案。”
顾景桓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却仍旧保持着笑意,他微启薄‘唇’,吐出一个字,“好。”
干燥的秋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汽油味‘混’杂着尘土味扑面而来,随浅却仍旧迎着风闭着眼。
顾景桓,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你为了我已经做了够多了。
公平竞争明明是你说的,现在为什么又要让着我呢?
你保管着地契,我当然放心,地契放在你那儿比放在我自己身上都放心。可你明明自己都穷得卖车卖房了,我又怎么能装作不知情,坦然地接受你的好意呢?
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哪怕自己流落街头,你都不会卖了随氏,但那样的坚持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你觉得,不公平。
你会为了你和顾家决裂,我却不会为了你卖了随园。
是,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公平。
这么不公平的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好意。
不能。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随浅仰着的脸淌下来。
阳光下剔透璀璨。
很美。
随园。
吃过晚饭,随浅和随浅拉着小包子在园子里散步。自随浅搬回随园之后,她就让盛丹也过来一起住,路子遇回来之后,他们两个就一起住在随园主宅旁的独栋别墅里。
毕竟随园里空别墅多得是,如今随家不比以前旁支都住在随园里。自外婆那一辈起,旁支就逐渐有了各自的势力范围,而随园这个随家大宅里,虽然有十多栋别墅,却全部都是空着的。
小包子在‘花’园里的儿童运动器材上跑上跳下,佣人战战兢兢地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随浅和盛丹站在‘花’园的外围,边看小包子玩着,边聊着天。
“今天下午你去见董忠生,情况怎么样?”盛丹抱着手臂问。
“我见到顾景桓了。”随浅闷闷地道。
“怪不得,从你回来我看你就魂不守舍的。原来是有人方的。”
随浅嘴角‘抽’了‘抽’:“”倒是没错,他一直方她。
“你们见面说什么了?董忠生约得你,你却看见顾景桓了,这里面事儿没那么简单吧?”
“随园的地契现在在他手里。”随浅淡淡地道,语气轻地像是一碰就会散在空气里。
“在他手里?”盛丹一蹦三尺高,惊呼出声。
不过很快她寻思过味儿来,“这样也好,在他手里总比在董忠生手里强。而且在他手里,这钱你不还都行了。”
“不。”随浅轻轻叹了口气,“我说了赎回来。”
“你怎么这么倔啊?”盛丹扶额头疼,“顾景桓肯定生气了吧?他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人,你驳了他面子不说,还不接受他好意。估计顾老大心都碎了。”
“没碎。”随浅笑笑,“他说要么我给他一千亿,要么我给他随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就让我把随园地契拿回来。”
“这么狠?”盛丹咋舌道,“那随园咱们不赎了行不行?”
“”
随浅抬头,孩子气地完全仰着头,看着满天繁星。
“丹,功成名就然后孤独终老和庸碌一生但是子孙满堂,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个?”
随浅的问题透着仿佛走过千年的苍凉。
一想到孤独终老四个字,盛丹的心就忍不住颤抖。
功成名就却要永享无边孤单,这样的荣誉值得么?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后者吧。”盛丹也仰起头,和随浅一起看满天繁星。
“人活一世,如果就为了那点虚名孤苦一世,总有些不值得吧?名利那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有什么用?与其图后世那点名声,不如把活着的这一辈子过好了,起码这一辈子活得真实自在,享受了一辈子,快乐了一辈子。就算没能功成名就,可平凡的快乐不是才最踏实最美好么?”
“嗯,我也想选后者。”随浅轻轻地呢喃,“可我没得选择。”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天之骄‘女’,随家的继承人,掌上明珠,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女’孩将会是随氏家族的家主。
即使她弱小,但她终有一天会长大,即使她天真,但她终有一天会城府,即使她‘迷’茫,但她终有一天会坚定,即使她平凡,但她终有一日会辉煌。
因为从出生的时候,她的命运就注定了。像离弦的箭,再也难追回。所以没人可怜她,没人保护她。除了那个叫顾景桓的男人。
她做梦都想摆脱随家。
可随家赋予给她的,不但是荣耀富贵,是千金生活,是闺秀教养,还是她这个完完整整的人。把人剥皮去骨,却还有血和‘肉’。
她又怎么彻底摆脱呢?
不能摆脱,就要承担那姓氏中的责任!
“随家几代家主,没有一位不是想要选择后者的。可平凡这两个字却是有亿万身家的她们担不起的。
“我曾经以为,我和她们是不同的。我是可以做到的,因为我有顾景桓,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就好像我姓随,所以我必须要保随氏。
“随园和随氏,哪个都不能丢。所以我和顾景桓,注定是走不下去的了。从开始就注定了。”随浅微微笑着,她是真的在笑,眼角笑起了淡淡的鱼尾纹,可盛丹看着,就是想哭。
“那――你打算怎么做?”盛丹哽咽着问。
“我知道顾景桓希望什么,他希望我不赎回随氏。他开出天价,也不过就是想让我望而却步。但我不能这么做。我会想办法把钱筹齐给他。”
“虽然现在莫氏那边可以给我们一些帮助,但是浅浅,这是一千亿啊。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倾家‘荡’产,只要我不动随氏,钱总还是能有的。当年随夜茴为了一百亿和顾景桓纠葛难分,今天随浅就可以为了一千亿,和他一刀两断。”随浅嘲讽着谁。
“你还记得当初萧之雪用的那一招么?”
那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盛丹瞬间就明白随浅在想什么,她死死地抓住随浅的手腕,“你想离婚?”
“我现在全部身家也不过只有几百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