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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也飞不回来呢,没想到回魂如此简单。
这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血奴一惊。
“徒儿可在?”门外传来屠不评的声音。血奴随即把二毛一抱,面朝床里侧躺倒。
“徒儿?”屠不评又唤几声。
血奴始终也不应,蓦地觉得肩上一紧,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摇了几下。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坐起,睡眼惺忪的看着屠不评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屠不评心知她嗜睡,也没起疑,解释道:“为师听说你大晚上还在睡觉,怕你身体有异,这才过来看看。敲许久门你也不应,为师只得穿墙进来,看看你是怎么了。”
血奴若非随他往修罗殿走了一趟,必定感激他待自己关切,现下只觉他伪作的嘴脸十分可憎,托辞道:“徒儿觉得身体不适,就睡得沉了一些。”
屠不评赶紧嘘寒问暖。血奴心下已快被他膈应死了,嘴上却不得不敷衍着,叹气道:“想来幸亏师父疼爱,徒儿这个废物才能活到今日。”
屠不评宽慰道:“人生在世须有价值,我等妖魔也不例外。你虽然遭逢变故,身心有异,也自有你的用处,实在不必妄自菲薄。”
血奴道:“师父教训的极是。”
屠不评把怀里抱的酒递给她道:“为师新得了一坛好酒,想着你一向喜欢这一物,就给你留了半坛。”
“啊?”血奴一怔。之前妖帝给他的酒,竟是要他捎给她的么?接过来她道了句谢。屠不评又情真意切的关照她几句,这才扬长而去。
血奴抱着酒坛颦眉思索。没等她把头绪捋清,白莲花回来了,身后跟着明亮。
不等血奴开口,白莲花先歉然道:“听说你身体不适?怪我只顾教铁蛋子练功,对你照看不周。”说着取走她手里的酒坛,信手塞到床下面的角落里。
明亮在一旁帮腔道:“刚才我娘简直被总管训得狗血淋头!姐姐你哪里不适?让我娘帮你揉一揉,保准就好了。”
“呃……”血奴心说得嘞,这下也别打算偷着练功了,面上笑道:“可能是昨日床有些挤,我一整天都没敢翻身,浅眠也就罢了,似乎还有些落枕,脖子和肩膀都有些疼。”
父子两对视一眼。
明亮龇着牙道:“那姐姐你歇息一会儿,我自己练功去。”说完走了。
“来,我给你揉一揉,就不疼了。”白莲花说着撸起了袖子。血奴把他跟屠不评划为一路妖怪,厌弃也只得往床上一趴,心说任他捏丨弄去吧,直当是在给她按摩。
“我看你昨日也没发梦魇,今日就不跟你同床共枕了。”白莲花上了床,骑着血奴的大腿,开始给她揉捏肩膀。血奴没吱声,心说同床共枕是你这么用的么?没学识的丑八怪!
二毛本来蹲在一旁瞪着碧眼观看,被白莲花一睨,赶紧往床角上一趴,用两只前爪捂住眼睛。
落在肩膀上的力道非常舒适,血奴莫名就想起初见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他帮她搓澡的时候也是这样让她很放松的感觉。
血奴心知无论是有她丈夫的世界,还是有妖帝的世界,总有一个是虚幻的梦境。她急于分辨真伪,忽然间就很想入梦,或者说很想醒来,问一问她的“丈夫”他到底是真是假。
这么想着,她居然很快就睡着。
白莲花往她面上呵口气,让她睡得更沉,然后开门朝明亮招手。
明亮不能显露真功夫,正在门外一本正经地对着精细鬼乱打王霸拳,见父上招手,赶紧进屋。
往床上瞄了一眼,明亮雀跃着问:“爹爹,爹爹,终于我能露脸了么?”
二毛也从床角爬起来,伸伸爪子,抻抻懒腰,开口道:“还有我呐!我都快被这个禁咒憋闷死了!”听他的嗓音是个比明亮年长一些的男孩。
“你们两个小鬼急什么?”白莲花祭出宝镜搜寻。明亮和二毛都蹲在他身边,紧盯着镜中极速变幻的景象。
等镜中现出一片烟云缭绕的青山,明亮赶紧叫道:“快停快停,就是这里!我记得这间竹屋,这就是我们的老家玄清山呐!”
二毛以爪子扶额:“天下竹屋那么多,你只见过一回就记得它了?倒是好记性。”
“废话。天下的竹屋那么多,你见过有几个像它那样,屋顶是做成那样的?”
明亮为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得意得很。白莲花不禁笑了,摸着他的头道:“好小子,咱们这便带你娘回家去看看。”
第十四章()
白莲花的宝镜名唤穹光,是无极宫的镇宫之宝。
穹光镜是道祖亲制的十**器之首,每换一任主人就会增加一样新功能。此镜最大的神力是能操控时空,倘若修为和功德足够,不仅可让时空凝滞、瞬间转移,还能让今古互换、时空颠倒。
宝镜固然神异,使用的时候却忒耗法力。以白莲花的修为刚好能往返一个来回。
只是现在是夜里,屠不评派那个耳目正蹲在门外窥探,若非明亮进屋之后白莲花化了一重结界,那厮便要将什么都听去了。
一时听不见屋里动静容易解释,一夜都听不见可就露馅了。白莲花自有主意,撤去结界跟明亮演了几句戏词。
“儿啊,你姐姐已经睡了。为娘我得照顾她,只能教你打坐的功夫。打坐需要静心,且看你有多少耐性,能坐几个时辰不动。”
“不就是坐着么?坐一夜都简单。”
“那好,你若是能坐一夜,为娘再不管着你吃糖。”
“就这么说定了!”
唔,然后白莲花将元神出窍,以穹光镜之神力把二人一兽瞬间带到玄清山,他的真身则留在血奴屋中的床上打坐,以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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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奴被笑闹声吵醒时,睁眼见白莲花在她身边阖眼端坐,搁在膝上的双手捏着奇怪的诀。
身处的竹屋血奴在梦里来过三回,眼下也当是梦。她是打定主意来解惑的,因此趁白莲花冥想之际,仔细打量他。
不远处的桌上燃着烛火,昏黄的光照在他身上,将他镀出一个淡金色的轮廓。
他穿着简单的白衣,梳着简单的发髻,通体并无坠饰,乍看素淡如水、灭绝人欲的圣人一般,脱了衣服上了床却……咳……十足是个让人消受不起的孽障啊。
血奴悄悄起身下床,把自己检视了一遍。
怀里的丹还在,她的脸不再是狐媚样子,而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身体上的疤痕和颈后的手戳分毫未变,屋里的每一件摆设也都与她之前所见一样简陋整洁,虽然不是破破烂烂的样子,看来却每一件都有些年头了。
但她还是处子之身,显然这跟之前的梦境不同。
整理好衣裳,血奴一开门便见一只比磨盘还大的猛兽的脸。
被开门声惊醒,那猛兽随即竖起耳朵睁眼,碗口大的眼睛绿幽幽的,张着血盆大口就拱过来。血奴一惊赶紧关门。门外传来“嗷呜”一声,她正捂住胸口背抵着门,白莲花睁眼笑道:“不必惊慌,这是我们家的宠物——杳云。”
血奴心说这回这个梦倒好,不止有他和她,还多了一个宠物?只是她方才做那一些小动作,恐怕也被他看到了吧……
他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审视她少顷,直到她差点就想欲盖弥彰解释几句,这才下床走到她跟前,一手把她揽进怀里,一手开门。
杳云刚才是趴着的,听见门响刚要跟女主人亲近一下,就被她摔门撞了鼻子。白莲花开门的时候它正举着爪子揉鼻子。眼见它摇头晃脑、憨态可掬的样子,血奴也便安心了,仔细看它。
揉完鼻子杳云端端正正坐好,低着头欣喜雀跃的看着血奴。
它的体型过于健硕,坐着得有两个血奴摞在一起那么高,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血盆大口喷着热气,还伸出二尺长的舌头。
血奴不禁笑了。
作为一只老虎却做出狗的动作,这也挺难为它的。
血奴一笑杳云便坐不住了,用长着肉刺的大长舌头飞快在她脸上舔了一下。被白莲花一瞪,它赶紧掉头跑了,粗长的尾巴稍稍一甩便带起呜呜的风。
血奴囧然没动,任白莲花取出汗巾擦掉她那一脸黏糊糊的口水。
“我们家的宠物可真热情。”
“打小它就跟你最亲,我若不管着它,它得把你摁倒舔个够。”
“之前可没见它。”
“之前没见是因我们的孩儿——明亮那个小子骑着它去探望祖父,现下他们都回来了。听说你身体不适,你公爹和你小姑也跟着来看看你。”白莲花牵着血奴的手出门。
“我们的……孩儿?我公爹和小姑?”血奴一时也反应不过来,这回这个梦倒是热闹啊!她倒是想看看,她一个处丨女怎么生的儿子。
这时两个小鬼一前一后从不远处跑来。杳云则跟在他们后面又回来,被两个小鬼一衬托,更显得它高大威武。
后面人身蛇尾、娇俏可爱的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前面粉雕玉琢的男孩四五岁的样子。男孩乳燕投林一般一头扎进血奴怀里,又甜又响亮的叫道:“娘啊!”
血奴被他撞得身体一震,心也似乎因他唤这一声震了一下,不觉就展臂抱住他道:“刚才是你在笑么?你有什么好玩的事?”
“我跟华严打赌,她输了却不认,我就偷偷戏弄她一下。见她着了算计摔了一大跤,我就笑了。”明亮得意的仰头说道。血奴看清他与白莲花极像的脸。
“华严?”
被血奴疑惑的注目,那个十几岁的女孩蛇行上前,笑嘻嘻地见礼道:“大嫂你睡醒了?”随即指着她的裙子苦着脸道:“快管管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儿子吧,我要被他玩死了。”
见她裙子上不止沾了泥,还破了一个洞,血奴点着明亮的脑门训道:“你怎么好戏弄你姑姑?为娘我又不会针线活,她的裙子要怎么赔?”
“我们才不赔她的。娘您不知道,从我小时候起她可没少欺负我,我就报复她一回她还觉得委屈?”明亮把以往怎么被华严“欺负”讲给血奴听。
所谓的欺负,小到华严仗着牙尖嘴利,言语上总是压着明亮,让他有理也说不过她,大到华严带着一袖管零嘴小吃及小孩子玩意儿,却一点也不分给明亮吃,不分给他玩,让他干看着眼馋。
没等听完血奴就调转矛头道:“小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好歹你是长辈,该疼惜爱护我儿,怎么倒总欺负他年幼?”
“我是有苦衷的!”华严辩解道:“他嘴巴太大,多少东西也不够他塞牙缝,爪子也大,再结实的东西也被他玩坏了。”
血奴指着明亮粉嫩嫩的小嘴和他的小手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大?”说着一撸袖子,竖起拳头道:“你看我这个是不是更大?”一拳砸下去,她脚边那块水桶大的石头碎成了齑粉。
华严心知说不明白,也不敢再争辩。以往在血池的时候她没少见识血奴拳头的厉害,那可是不必任何功法就能把巨石打碎的力气。
“你们可真是亲娘儿俩!”华严用力一甩尾巴,飞快游走了。
明亮朝她的背影叫道:“你简直废话,我们不是亲娘俩还是后的啊?”
“生而不养,跟后的没什么两样。”
“这么看来你也是后娘。”
“……哼!”华严拐个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