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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那一拳砸下去的情景,我的手竟然也会跟着发疼。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听见了我和何旭的对话,也不至于如此,娶我不就是为了报复吗?
许亚非见我不说话,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告诉他你的情况,而且我也确实听他说要过几天才回来的,没想到当天就赶回来了。”
“他,还好吗?”我恍惚地问。
许亚非笑着说,“放心,我看过接诊记录,没什么大事儿,皮外伤。这点儿伤对度云来说不算什么,他很多时候挺冲动的,挂彩是家常便饭。”
我见过他冲动又暴力的时候,只是那种的冲动不是为我。
许亚非走了没多久,何旭来了,手里提着早餐。
“沈瑜,吃点儿东西吧。”他把早餐放在我床头上,对我说。
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毕竟他从前从没有这样体贴过我。
何旭大概从我的表情里明白了我的意思,淡淡一笑,“怎么了?感到意外?沈瑜,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我盯着他,心里是极其复杂的。
若是他早些这么对我,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如今,他给我造成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害,我对他从爱变成恨,永远不可能发生逆转。
“你应该知道,薛度云他居心不良。”他又说。
“你别提他。”我骤然打断他。
之后我没说话,何旭又说,“沈瑜,你好好考虑,我等你。”
我依旧没吭声,他走后我的心情难以平复。
他说薛度云居心不良,可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复?
而他们报复来报复去,我夹在中间算什么呢?我什么也不是。
出院后我从黎落那里搬回了老房子,薛度云没来找过我,就连qq里的那个“爱吃鱼的猫”的头像也没再闪过。
如今,我跟他除了那一张证书,就像是从来都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倒是许亚非,毕竟在同一个医院上班,我经常会遇到他,去医院餐厅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很巧地能够遇上他。
他总是和我坐一块,那段时间给我拉了不少仇恨。
有一次,他二话不说就帮我把菜盘里的香菜挑出来,这如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举动被他做来很自然。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香菜?”我感到惊讶。
许亚非抿着笑,淡淡地说,“女孩子大多都不喜欢这种味道,我猜的。”
“猜得还挺准。”我咬着筷子低低地说。
等我抬头那么一扫,顿时接到了好多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再这么下去,我就真没办法在这里立足了。
于是第二天,我刻意晚了一点去餐厅,餐厅里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打完菜,去饮料柜台准备拿瓶饮料。
“想喝什么你拿,我请。”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钻进我的耳朵。
我一回头,何旭端着菜盘站在我的身边。
他这么一说,我最后反而什么也没有拿。
坐下来后面前被放了一瓶可乐,何旭也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旁边一张桌的两个护士刚刚吃完,起身端着餐盘离开,其中一个路过我的时候,餐盘一斜,油水洒了不少在我身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这个护士连忙给我道歉。
她态度诚恳,我虽然猜到她是有意的却也不好责怪,只好说没事。
何旭已经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拿出面巾纸来帮我擦。
“我自己来吧。”我不想让他碰我。
何旭依然坚持帮我擦着,可是油渍不像水,沾在衣服上面痕迹太明显,是很难擦掉的。
突然,一件白大褂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一回头看到了许亚非。
“穿上吧。”他说。
我接过他的衣服,他将餐盘一放,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拿走了何旭放在我面前的那瓶饮料,换上了一瓶牛奶。
“少喝碳酸饮料,容易骨质疏松。”他说。
何旭已经回到座位上,这会儿脸色挺难看。
许亚非慢条斯理吃着饭,我偷偷看他,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在刻意躲着他。
“你怎么这么晚?”我状似无意地问。
许亚非咽下一口饭,轻笑,“对啊,真巧,你今天也这么晚。”
何旭挺不自在,匆匆吃完就走了。
吃饭的过程中,好多护士把水果往许亚非面前放,不一会儿他面前的葡萄苹果就堆成了山。
我明明就坐在许亚非身边,可她们却自动忽略了我,我好生郁闷。
许亚非递了一个苹果给我,我受到了惊吓似地连连摆手。
“别了,因为你,我已经树敌无数,你可别再坑害我了。”
当天下班时,我刚下楼就看到了何旭,他倚墙而立像是在等我。
他看见我时迎面向我走来,“我送你。”
我继续往外走,不冷不热地说,“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你不是工作狂吗?”
何旭说,“我想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因为工作忽略了家庭。为了你,我可以早一点儿。”
为了我?呵呵!
我本是想让他别再跟着,可当我跨出医院,一眼看到了薛度云的车以及倚靠在车身上正在吸烟的薛度云。他的一只手包着纱布垂在身边,烟雾将他整个人包裹,看起来太烈性。
这一刻我有些慌张,在薛度云抬起头朝我看过来时,我移开了目光,回头问何旭,“你车在哪儿?”
何旭像是没有看到薛度云,听我这么问,看到了一丝希望似地,立刻得寸近尺地牵住我的手。
“我带你过去。”
我就这样僵硬地跟着何旭走向另一边,完全不敢去看薛度云是个什么表情。
第63章 今天做个选择()
我只想离开!
快快地离开!
就像是站在海边的人遇上涨潮,慢一步就会被海水吞噬。
何旭的车停得不远,我刚拉开车门,一只缠着纱布的手掌却一掌拍在车门上,车门呯地关上。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何旭已经坐进了驾驶室里,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出来。
薛度云一手插兜里,靠在车身上。
我没抬头,垂眸的视线正好落在他受伤的那只手上。
“沈瑜,我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上他的车还是上我的车,你今天做个选择,无论是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
他语气平静,就像说的事情无关痛痒,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严峻到让我透不过气。
我几乎差点儿就背叛意志走向他。
可我想起他跟我在一起并不单纯的目的,想起他一直都不曾忘记的南溪,想起他父亲的那番让我卑微到尘埃里的话,我就再也没有了靠近一步的勇气。
既然不可能,就只能果断一点,在还没有泥足深陷的时候全身而退。
我再次伸手去开车门,由于薛度云靠在门上,我打不开。
他一动不动,看似无声无息,但我却看到他那只缠着纱布的手握成了拳头,纱布里很快有血渗了出来。
“你决定了?”他的声音陡冷,失了一丝平稳。
我暗暗提了口气,鼓起勇气平静看向他。
“是。”
我以为他会发作可是没有,他只是唇角一挑。
“好。”
我险些站不稳,却强自镇定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情绪。
薛度云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一只香烟,点燃时说,“那挑个时间去把手续办了。”
我悄悄咽下喉头的一丝腥甜,轻声说,“好。”
他夹着烟的那只手像是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换用缠纱布的手夹烟,另一只手伸进兜里,再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串珍珠项链。
我认得,那是上次我们一起送去返修的那一条。
“看来这个也没用了。”
下一秒,珍珠项链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精准地落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这一刻我心里好痛。
其实在他抬手的那一秒,我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我甚至有一种想要从他手里夺下来的一股冲动,可我终是没有这么做。
扔完了项链,薛度云转身决绝地离开,留给我一个极度残忍的背影。
可我的眼里只有他手上的纱布,那红色的面积在迅速地扩大,我不是一个晕血的人,却感到内心钝痛,头晕目眩。
“沈瑜,走吧。”
这边的车窗被打开,何旭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
做戏做全套,我最终还是上了何旭的车。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薛度云的车很快就调头绝尘而去。
路上,何旭的手伸过来握我的手。
“沈瑜,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好好对你的,相信我。”
我记得离婚的那一天,我对何旭说过,“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不要你了,记得还有我,我也不要你。”
这话他大概忘了,可能也只有像他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才能有这份自信,以为狠狠伤害过后,只要他肯回头,轻轻一抹就可以把伤口抹平。
我尽管很恨,可为了让这戏看起来逼真,我想我还得继续演下去。
我由着他握着,轻轻“嗯”了一声,指着前面的一个超市。
“就在这儿下吧,我去买点东西。”
何旭停下车说,“那我等你。”
我说,“不用了,你先走吧,呆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何旭点头,“那好,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往超市里走,看见何旭的车离开后,我立刻打了一辆车返回华山医院。
下了车,我二话不说就找到刚才那个垃圾桶,顾不上脏就伸手进去翻。
负责这一片的环卫大叔知道我丢了东西以后,也帮我把垃圾桶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我像是乞丐似的,蹲在地上翻垃圾。
这会儿正好是下班时间,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各种指指点点我都顾不上,因为我找不到。
那串珍珠项链并不是很小的东西,应该一眼就能看到了,可是我翻遍了都没有。
我明明亲眼看到薛度云扔进去的,难道刚才已经被别人捡走了吗?
找不回珍珠项链,就像是预示着我和薛度云之间也再也回不去了。
我蹲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很快,身边出现一双干净的黑皮鞋,一只白净的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瞥见深灰色的西装一角便知道是许亚非。
他不嫌我手脏,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拉着我的手,回到医院的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帮我把手洗干净。
“在找什么?”他一边洗一边问。
我平静地摇摇头,“有些东西一旦丢失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洗完手后,许亚非送我回家。
许亚非开车比薛度云要温和许多,亦如他给人的感觉。
路上,他说,“沈瑜,放不下,就不要放,顺从自己的心。”
他虽然不知道我在找什么,大概也猜到我是因为什么这么反常。
我幽幽地望着窗外,“本来就错了,不能一错再错。”
许亚非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唇角抿着的弧度略带苦涩。
“感情的事有什么对错可言呢?有时候不就是明知不可能,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吗?”
许亚非时而看起来特别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