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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松开了扶在车窗上的那只手。
“ok,谢谢!”
许亚非启动车子。
望着反光镜里,那个大冬天赤着身子的男人身影越来越远,我的心依然跳动得十分强烈。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紧张,你认识他吗?”许亚非问我。
我摇头,“不认识。”
我与他不相识,但我知道他是谁。
他叫董辉,当初我在游轮上中的那一枪就是他开的,我怎么会不记得?
当天他也中了枪,跳海逃过了追捕。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没命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我也记得那天在云天国际对面的茶餐厅里,他拿着薛度云的照片说,化成灰他都认得。
他和薛度云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仇恨?
我仿佛顿时豁然开朗,明白了什么。
许亚非把我送回家,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
“沈瑜,在我的印象中,度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我看向他,轻扬唇角。
“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但许亚非离开以后,我回到家中。
伍小童上班去了,丫丫被送去了托儿所,两个孩子在睡觉,家里很安静。
我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去,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其实我今天喝了不少酒,真的喝醉了。但此刻我已完全清醒。
不仅因为吹了一阵海风,更因为那个亡命之徒的出现,仿佛给了我当头一棒,也同时解开了我心中很多的疑惑。
心神不宁地坐了一个小时,我突然起身,抓起包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我低头换鞋时,又停了下来。脑海里回想起那日在邮轮上的那场盛宴,回想起危机时刻薛度云把我搂进怀里时说的那句话。
“老婆,你不听话,不是让你呆着不要乱跑吗?”
我又将手中的鞋子放回了原处,返回客厅,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可我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内心几番挣扎,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我突然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孩子们醒了,因为两个孩子睡一起,所以一个醒,另一个也会跟着醒过来。
我走进房间里,将他们抱着坐在床上。
他们已经会自己玩耍了,还会逗彼此开心,小小的物件,奇怪的声音,生动的表情都可以让他们开心大笑。他们是如此无忧无虑啊,稚嫩的脸蛋笑起来真是天真无邪。天塌下来都影响不了他们的心情。
最终,我哪里也没去,在家里陪了他们一天。
亲手给他们做粥,晚上亲自帮他们洗澡,哄他们睡觉,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做过这些事情了。自从忙事业,很多东西都被我忽略了,心头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看着他们香甜的睡颜,心仿佛都被融化了。
他们睡了,可我睡不着,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里的某些东西就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担忧,恐慌,无助,挣扎。
我到底是该做点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到底怎样才是对的?
今年我28岁,28年的日日夜夜,我似乎从来都么有这么纠结,挣扎过。
那时面对薛伯荣是杀父仇人的真相,我也挣扎过,但都不如现在这般。
我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姜丽。
姜丽在电话里笑着抱怨,“今天晚上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好吗?结果我老公被他那群兄弟抓去打牌,看样子是准备干通宵的意思了。一群不懂事的家伙。”
“哪些人在打牌?”我问。
姜丽嘿嘿一笑,“你是想问薛度云吧?我看你还是放不下他呀。”
我捏着手机,沉默了。
她说,“在呢,他带来的那女人走了,这会儿全是他们一群男人在一起打牌。”
挂完电话,我仍是整晚都没能入睡,睁眼到天亮。
清早,江枫来了,给孩子们买了一些衣服和玩具过来。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们也越来越讨人喜欢,而且他们不太认生,又可能因为江枫给他们带了玩具,所以他们很快跟他打成一片。
念风在摆弄着一只小汽车,念音抱着一只洋娃娃。江枫把念音抱在腿上,陪她一起玩,玩着玩着,念音突然愣了几秒。
当妈的我当然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正准备过去抱,可是已经晚了,他的裤子被念音坐着的那一块儿变了颜色,并且面积在扩大。
江枫无奈地笑着说,“小家伙,一来就给我洗裤子,该打屁屁了。”
保姆连忙过来把念音抱走,去给她洗澡换裤子。
江枫从沙发上站起来,腿上湿的那一块就贴着他的腿,看起来有点儿尴尬。
“不好意思啊,你去洗一下吧。”我抱歉地说。
我让保姆把他带到卧室的卫生间里去。过了一会,我想起来,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裤子,他洗了穿什么出来呢?
于是我走进房间去,找了一条大一点的浴巾。
正将浴巾放床上准备离开,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
他直接穿着内裤就出来了,大概没想到我在房间里,他愣了一下。
我低着头没看他,指着那条浴巾说,“我这里没有男士裤子,你先暂时用这条浴巾,换下的裤子拿出来,我让保姆帮你洗了吹干。”
我正准备离开,他却突然走过来拉住我,将我抵在衣柜上。
我一紧张,下意识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手底的皮肤有些湿润,带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温度。
他缓缓低下头,发尖的水都滴到了我的脸上。
在一个很近的距离停住,他似是在审视着我。
“别闹好吗?”
我盯着从他胸膛滑落的水珠,淡淡地说。
他低沉着声音,沙哑地说,“沈瑜,跟我走好吗?”
我抬起头,平静地望着他。
他也望着我,浓郁的目光中有着几分期待。
就在这对视的一刹那,他像是突然动了情,一下子捏住我的双肩,视线滑落在我的唇上,喉结狠狠地滚了两下。
“去哪儿?”
我忽略掉他突然紊乱的气息,依然平静地问。
“青港。”他说。
“好。”
他愣住,像是完全没想到我会答应。
“你说什么?”
我望着他傻傻的样子,淡淡一笑。
“我说好。”
他突然间像个孩子一般欣喜若狂,一下子将我搂在了怀里。
但我能感觉到,这个拥抱无关欲…望,而纯粹是他激…动的表达。
他马上就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等他的裤子洗好了吹干,我的东西也收拾好了。
我知道这只是短暂的离开,所以也并没有大包小包收拾很多。
江枫说他没什么东西,就只有一个人。
于是我们吃过午饭,就拿着东西,抱着还两个孩子去了机场。
等江枫去取了票回来,登记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向安检口。
走了几步,我却一下子呆住,心跳陡然加快。
前方不远处,那个戴着黑墨镜的男人,是董辉。
第229章 一个不好惹的人()
他是早就看到了我,还是刚刚才看到我,我不是很清楚,总之他现在正径直朝我走来。
两个孩子都由江枫抱着,我一只手拖着行李,另一只手挽上了江枫的手臂,继续镇定自如地往前走。
江枫扭头看了我一眼,勾起一个很是受宠若惊的笑容。
等他回头,董辉已经走到了我们的眼前。
他打量着我,又看了一眼我手中拖着的一个行李箱,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
“美女,真是巧啊,又见面了,这是准备出去旅游?”
“认识?”江枫询问地看向我。
我摇摇头,故意笑得很尴尬。
那双宽大墨镜下的眼睛似是扫了江枫一眼,痞笑道,“伴侣换得挺勤的。”
这话令我的心狠狠一跳,不过转瞬间我又平静了下来。
我想他大概是因为昨天看见我和许亚非在一起,今天又见我挽着另一个男人,才这样说的吧。
“准备去哪里旅游?”董辉又问。
我越来越觉得这不像是陌生人之间的搭讪,心里难免有些慌张。
“走吧,待会要赶不上飞机了。”江枫说。
我点头,我们绕过董辉继续往前走。好在他没阻止,也没再说什么。
我其实心里已经想好了,机场这种公共场合董辉应该不敢乱来,毕竟他是通缉犯,他要敢有所举动,我就大叫,到时候四面八方的保安围过来,吃亏的是他。
我知道,他确实不怕死,不过他既然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逃回来,肯定是有所计划的,现在面对我一个女人,应该还没到他豁出去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儿应该是刚刚有一趟航班抵达,有一大批人拖着行李涌了出来。
董辉突然大步越过我们,迎向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呢大衣,黑皮靴,同样戴着大墨镜的男人,并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
那男人拍拍董辉的肩膀,笑着说了几句什么。看董辉的样子,对他挺恭敬的。
原来他是来接机的!
能让董辉冒着被抓的危险前来接机的人,想必一定不简单。
我和江枫与他们错身而过时,突听那男人喊了一声。
“江枫?”
他语带一丝疑惑,似是不太确定。
江枫停下脚步,朝那个男人淡淡地看过去。
“你是?”
瞧着江枫的这份淡定,我猜,他早就看到他了,是不是旧识,恐怕心里也有数了。
那人摘下墨镜来,我这才看清了他的全貌。
大约三十七八的年龄,眼睛很大,过分深邃,眼眶深深地凹下去,一道疤从他的左边眉毛处一直延伸到鼻梁,给人一种狰狞恐怖的感觉。
“耿云龙!”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龙哥。”
江枫恍然一笑,语气里有几分熟稔,但并不卑微讨好。
耿云龙看向我时顿时眯起了眼,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拿出烟盒来,自己先点了一支,然后递了一支给江枫,开起玩笑地说,“你这是娶的几房啊?”
江枫没有伸手去接,耿云龙的手递在空中,脸色明显冷了下去。
一个机场的服务人员走过来,举着烟灰缸对耿云龙礼貌地说,“先生,不好意思,这里是无烟机场,还请先生把烟灭了。”
“无烟机场?”
耿云龙挑眉,重复着这几个字,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一个乐于听从别人的人,不过他竟然很配合地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倒是让我很意外。
“谢谢先生您的配合。”服务员端着烟灰缸退了下去。
耿云龙环视一圈儿,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无烟机场?想不到几年不见,南城机场的逼格更高了,哈哈。”
江枫淡淡地说,“龙哥,我们这还要赶飞机,就不多说了。”
“准备去哪儿啊?”耿云龙问。
我本能觉得这个问题不能老实回答,可就在这时,念风突然在江枫的怀里动了一下,江枫为了护着他,手里的票不小心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