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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倒下的那一刻,似乎有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来时,视线所触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老旧的床架,粉刷得不太平整的墙壁,因为脱漆而变得斑驳的衣柜和书桌,天花板中央吊着的老式的白炽灯。
盖在身上的被子有皂香的味道,还仿佛携带着阳光的气息。
这种味道仿佛让我回到了记忆里的某个时候,那时候我家不是很富足,却足够温馨。
自从生了变故,那些美好就消失了。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在被伤害和被欺骗中身不由己地改变着,慢慢变得不够单纯,没有绝对的善良和无私。
“放了南北!”
我的脑海里总是回响起这句话,即便是在梦中,也在一遍一遍回响,扰得我不得安宁。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江枫端着碗走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我。
“醒了?”
我没说话,回想起这里应该是江枫的奶奶家吧。
窗外已经大亮,应该已经是第二天了,只是我不知道是几点。
他把手里的碗放在桌上,走到床前对我说,“你晕倒了,我找来村子里的村医给你看过了,说你可能是低血糖,我说你跟着薛度云到底过的什么日子?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
我以为我是不在意的,是可以轻易释怀,可是当我再次听到他的名字,心里还是仿佛被尖刺扎过一般,疼得抽搐。
我坐起来,觉得浑身无力,头也晕乎乎的。
“一码归一码,他对我挺好的,让我这个二十六七的女人变得跟小姑娘一样爱做梦,爱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好?”江枫嗤之以鼻。
“好他怎么不带你走?好他又怎么忍心看你去死?”
他这话太直白了,令我近乎窒息。
“现在别提他了。”
江枫说,“吃点儿东西。”
我盯着碗里大块大块的肉,就有些反胃。
“我不想吃。”
“已经低血糖了,还不吃东西?想当神仙?”
江枫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有点儿生气。
我没说话。
江枫又问,“真的不吃?”
他虽然凶巴巴的,但是我完全能感受到他的好心。
我无奈地说,“我真的不想吃,吃不下,我想离开。”
江枫叉着腰看着我,眸色阴了阴。
“不想吃?可以,离开?不行。”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摔门的声音很响,震得门框上的灰都扑了下来。
我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窗边往外望。
门前的小路上时不时有村民路过,路边的杨柳已经开始发出嫩芽,有两个孩子在树下嬉戏玩闹,后来那两个孩子被家人叫回了家。
当房门再次打开时,我已经不知道我在窗口站了多久。
“不舒服怎么不躺着?”江枫站在离我不远的距离跟我说话。
我捏着衣角,声音不大但很执着。
“如果你不需要我陪葬,请放我走。”
江枫绷着下巴,我能看出他的不悦甚至愤怒。
“去哪儿?难道你还要回薛度云身边?”
我忍着心口的颤抖,平静地说,“虽然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也想活得有尊严,就算我不回去,我也不能呆在这儿,被抛弃不表示我可以变得随便,我不是非得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
我垂着眸子,没去看江枫是什么表情。
“你这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怎么走?”
我挺意外地看向他。
我想过他会发火,甚至会用粗暴强硬的手段留下我,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出口的话依然带着几分关心。
“先吃了饭再说。”
他说完也不听我意见,就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就有锅铲当当的声音传来。
站久了腿有些麻木,于是我回到床边坐下。
没一会儿,江枫就端着饭菜进来了。
他把菜盘放桌上,把饭碗和筷子递给我。
“先吃饭。”
菜的油香飘过来让我有些反胃,我没接,无奈地说,“我真的吃不下。”
江枫递碗的手僵在空中,胸腔的起伏越来越大。
“为了一个在生死关头选择了别的女人的男人作贱自己,你他妈是不是犯贱?”
他吼完,手里的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接着,他直接将我扑倒在床上,强势地封住了我的唇。
第179章 你不吃饭,我就吃你()
我拼命要想推开他,可终究力量不能与他抗衡。
对于我的抗议,他根本不予理会。
他吻得很愤怒也很用力,我的嘴唇像是被嘶咬着,好痛。
他试图翘开我的牙齿,我紧咬牙关不给他机会。
谁知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我痛得松了劲儿,他趁虚而入,钻进我的口腔里。
陌生的气息和陌生的湿…滑感令我备感屈辱。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抵抗,都是俎上鱼肉,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眼泪滑落的同时,我放弃了挣扎。
江枫却反而停了下来,松开我的唇,喘着气望着我。
我努力憋着眼泪,可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往外滚。
他用牙齿咬着下唇,我似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懊悔。
此刻他那股冲动劲儿已过,已经平静了许多。
他伸手替我擦掉眼泪,动作很温柔,语气却很霸道。
“你不吃饭,我就吃你。”
说完他扶我起来,又把碗筷递到我手里。
“赶紧吃。”
他那语气和眼神像是在威胁我。
我接过碗筷,走到桌子边坐下,缓慢地一口一口把饭往嘴里扒。
江枫把那盘红烧肉移我面前来,“吃菜。”
瞧着那一片片泛着油光的红烧肉,我的胃里突然一阵翻腾。
我放下碗冲到一边的垃圾桶,就是一阵呕。
我好几顿没吃东西,根本就呕不出什么来,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可我就是想吐。
江枫有点儿不知所措,“怎么了这是?不合你口胃?”
我没说话,胃里难受极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把胃里的东西往上抽。
他递了水给我,我用水漱了口,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
他又倒了杯温水给我喝。
“你这状况,不会是有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口水直接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他忙帮我拍背,“喝口水都能呛住,你可真行。”
放下水杯,我心里乱极了。
算算日子,我的例假确实超了时间还没来,我做梦都盼着孩子,如果真的有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可这会儿我却高兴不起来。
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也许只是胃空了表示抗议而已,
“那你要吃什么?什么都不吃总不行。”江枫挺忧心的。
我摇头,真不觉得自己这会儿有什么想吃的。
后来江枫给了我一盒牛奶,“不吃饭就把牛奶喝了吧,喝了睡一觉吧。”
他退出房间后,我强迫自己把牛奶喝了。
看到桌上放着我的包,我拿过来,找出手机。
犹豫了一下,我开了机。
有几条未接电话的短信通知,不过时间都是昨天晚上六七点钟。
也就是说,自薛度云带走南北以后,他都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
心里有些难过,不过转念一想,我在意这些做什么?有什么比他那句“放了南北”更让人难过的?
放下手机,我觉得浑身乏力,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过也没有睡着。
脑子里乱糟糟地,有好多的片段在脑海里交织闪过。
我甚至想起我和薛度云初相遇的那一晚。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听到我的哭声回头,也许就不会有这后面的一切故事了。
那么那一天极其狼狈又打不到车的我会怎样呢?
也许等何旭追上来的时候,我还在原地,也许我会忍气吞声地跟着他回去,忍气吞声地接受他的一切不平等条约,最后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扫地出门。
与薛度云的相识,让我在与何旭的对垒里昂首挺胸过,也畅快淋漓过。
是的,他不欠我的,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欠他。
晚饭江枫熬了青菜粥,没有油腥,我倒还吃下去了一碗。
晚霞落尽,暮色四合时,他说带我出去走走。
他把车开出了村庄,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正是飞石寨旁边的那块地。
我记得寻找南北那次也是晚上来的,那时飞石寨灯火通明,可现在它一片漆黑,像是已经没人了。
借着月光,飞石寨旁边那一片废墟呈现在我的眼前。
江枫朝废墟里走,我也跟着走过去。
他走了几步,又返回来,牵住我的手。
我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可他握得很紧。
他牵着我一步步走进去,在一小块儿空地处停下来。
他松开我,找了一块较平整的石头吹干净让我坐,又自己找了另一块石头打理干净坐下来。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但我对他在这里建墓的事确实感到好奇。
“这座墓是?”
“是我爸。”
以往我提到这墓,他都会避重就轻地回答,今天他答得很爽快,很直白。
察觉到他的倾诉欲…望,我坐了下来。
他捡了一根树枝,在脚边的空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儿,地上的粉尘被划出一圈儿一圈儿的涟漪。
“你知道吗?飞石寨以前不是飞石寨,薛伯荣是靠采石厂起家的。”
关于这一点我听许亚非说过。
江枫继续说,“我爸当年在他的采石厂里做工,大概做了有三四年,那年冬天,很冷的一天,我和我弟弟放学回到家,看到我奶奶瘫在床上,我妈妈坐在门坎儿上哭,有邻居告诉我我爸死了,可我一点儿也不相信。明明早上他还好好地,我们上学时他还叮嘱我们认真听讲,不要开小差。那种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不能理解。”
“我能理解。”我说。
他当时的心情我完全深有体会,就好像那两个警察叔叔把我带到车祸现场时,我看到爸爸躺在雪地里,也是完全不敢相信,真希望是梦一场。
听我这么说,江枫似是得到稍许安慰般地勾了勾唇。
“他们都说我爸是被开山放炮的时候,垮下来的石头给砸死了,但我一直怀疑我爸的死不止这么简单。”
“为什么?”
“因为我们去殡仪馆里看到我爸遗体的时候,他少了一条腿,如果是被砸死的,他可能被砸得血肉模糊,但不可能缺胳膊少腿。”
我得承认他分析得有道理。
“那你觉得是怎么死的?”
江枫歪着脑袋,像是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我怀疑他是被开山的炮炸死的,他的腿是被炸没的。其实我爸死了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害怕,甚至带着弟弟把整个石厂都找遍了,可是没能找到我爸的腿。这些年我总是梦见他,醒来总感觉他的魂魄就在我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腿,所以他的魂魄才一直不肯离开。所以我只好把他埋在他发生意外的地方,或许他的腿就在下面,他找到就可以安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