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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为器物的悲哀。
不知不觉，顺着那情魂，我无意闯入了谁的记忆里。
这整段记忆中都散发着一股檀香味，让我想到了百年前在观音坐下所嗅到的气息。
我的双眼逐渐迷乱起来，黄沙也开始消失。戈壁滩的景物随着灵力而模糊，映现在我眼前的，竟然变成了凡间情景。
是寺庙。一座极其衰败的寺庙。就好像风一吹，它就会倒下去一般。可是没一会，吵吵嚷嚷来了许多人，他们都在商议着关于这座寺庙的重建。
在这段记忆中，我似乎是可以随意行走的，并不受任何阻拦。我跟着人群走入寺庙中，这才发现了香味的来源。
已失去光泽的弥勒佛雕像前，供奉着一个小小的焚香炉。
看起来这只是普通的一个铜质焚香炉，虽然上面镌刻着精致的花纹，却因为年代的久远而无法辨别。而且在这样的寺庙中，这么小的身形，它的存在似乎显得极其鸡肋。
“这香炉怎么办？”
终于，它还是被人发现了存在。
“拿去重铸吧。反正丞相这次花了大手笔重造寺庙。据说，佛像都会换成镀金的呢！”
“嘿嘿，嘿嘿。丞相好大的手笔啊。”
庙堂上，临时请来的短工们一阵憨笑。
我有些揪心的看着那小小的香炉，凡人肉眼无法辨别，我却看得清晰。这香炉隐约中分明透露出灵气。只怕与当初王家砍伐的那一株桃花无异，再修炼不久，就可以幻化出人形了。奈何现在还未到时辰，它自己虽有灵识，却无法跳出来阻拦。眼看，一位短工已经伸出手来想将它搬移。
“且慢——”
众人纷纷转头，却没有看到人。只见一辆繁华的马车停在了寺庙门口，不一会，丞相与一位仙风道骨的男子一同下了马车。说话的，正是那个男子。
这个男子大家都认得，是近几年赫赫有名的仙师。因为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而且每次占卜的卦都极准，所以连皇上都很敬重他。
“这太华真人，不知这庙宇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丞相有些急了，两眼直直的望着太华，只等他一句话。
第144章 焚香2（）
太华神情淡然的走近庙宇，直径走到香炉旁。他伸出纤长的手指在香炉上轻抚，拭去香炉上堆积已经的尘埃。他低头擦拭尘埃的神情，温和的不像话。
半响，他道：“这香炉就不要融了。这整座庙宇中，连佛像都不及它的灵力。我在它身上镀一层仙气，你们好生供养。”
听到太华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连同丞相在内，纷纷磕头感恩戴德起来。
太华并没有理会这些繁文缛节，只是自顾自轻抚着香炉道：“你我也算有缘，你千年来在佛堂受香火供奉，不该就此离世。今日我渡你一劫难，你日后好自为之。你若有缘修炼成形，就叫焚香，可好？”
话落，太华衣袖轻挥，原本古老破旧的香炉，竟恢复了往日的色泽。更让人称奇的是，那香炉此后再不用放入任何香料，自己就会散发出上好的檀香味。
此后百年，这位名叫太华的真人再没有来过这座寺庙，甚至，像是真的飞仙了一般，消失在人世间。
岁月流逝，世事变迁。那座衰败的庙宇因为当初当朝丞相的重修，竟然香火鼎盛起来。而那被太华真人救下的香炉，一直被当成寺庙的珍宝摆放着。香炉内的檀香一燃，就是百年。
终有一日深夜，香火袅袅，烛光闪烁之际，那在佛堂中静静摆放，聆听佛经的香炉，竟然幻化出一个人形来。
也许是这香炉年岁还小，当我在情魂中第一眼看到香炉幻化成灵后的念头，竟是想到了玄歌。
她与玄歌看似差不多的年纪，许是一直受佛家的熏陶，眼里倒是一片波澜不惊，可时不时，却也会露出孩子般的习性来。
“阿弥陀佛，焚香你修炼千年，终于修得正果。善哉善哉。”
我转头，看到一个小和尚站在门口行礼对那小女孩说道。
因为是在记忆里，我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我能看到一些曾经发生的事物，可是当事人却完全无法感觉到我的存在。
“小和尚，你也算悟性比较不错的了，我修炼这千年来，除了他，你可算第二个能感知我存在的了。”焚香这才露出了些许表情，她的嘴角浅浅上扬，露出两个煞是可爱的小酒窝来。没等住持再次开口，她又迫不及待道，“小和尚，我等了四百年了，你们那个太祖皇帝都暴毙了，你说，我去哪里才能寻到他？”
“焚香，枉你青灯古佛下修炼千年，你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此番执着，是祸也。”小和尚一本正经的双手合十鞠躬劝阻道。
“我才不管什么福啊祸啊的。”焚香眨着水灵的双眼又道，“当初他救我时，我就感受到他非同常人的仙气，想必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既然替皇帝当差，那就一定还在皇宫中！”
“焚香。你初化人形实属不易，可你虽然在神佛下幻化而来，却还只是一个小妖罢了。听小和尚一句劝，你在此处无须百年，就可成仙。万万不要自毁前程啊。”
听了小和尚这番话，焚香忍不住捂嘴笑起来：“小和尚，身为出家人，也会在乎什么前程不前程的？反正，我去意已决，你今日是拦不住我了。我去皇宫寻一寻他，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佛曰：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哎呦，反正和尚你不会懂得！”说完，焚香便急不可耐的匆匆离去。
不知为何，我并没有因焚香的离去而转换了场景。
隐约，只听小和尚对着佛像一声长叹，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皱眉，跟着住持的话重复：“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话落，我顺着焚香远去的方向沉思不语。
次日，国寺的镇寺之宝不翼而飞，龙颜大怒，牵连甚广。
我知道，如果焚香这一去能有好的结局，此刻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第145章 焚香3（）
焚香离开寺庙后，去了很多地方寻找太华，可是，人间到处流传着这位四百年前宛如天神一般的真人的形形色色的故事，却始终没人知道他究竟去往了何方。
有人说他天劫已过，自然羽化成仙回到天界。有人说他贪恋凡尘，最终隐秘在山野之中。可是，谁也说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
焚香懊恼的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却突然又有了主意！
既然是为太祖皇帝办事，那皇宫之中一定有他的消息！
没有太多顾虑，焚香就往皇宫而去。
她只是初识凡间的小小香炉妖，哪晓得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与规矩，更不晓得天子府邸，自有神灵守护。
这次，她依旧是随意一个幻术，就轻易蒙骗了守卫森严的禁军。可她前脚刚准备跨入宫殿，就有一道金光就硬生生将她弹开。
还没等焚香站起来，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就从天际传来：“何方妖孽，竟敢在此撒野！”
焚香抬头，却同时也被吓蒙了。
眼前，一只金黑色的宛如狮子一般的野兽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纵然焚香再不谙世事，却也知道自己遇到了那守卫皇宫的圣兽——嘲风。
“我我不是什么妖魔。”焚香结巴着说道。
“哼，休要以为你身上满是香火味，就能蒙骗本大神的双眼！妖，就是妖！”话落，嘲风便张大了嘴准备朝她要去。
焚香一声尖叫，却只能无力的闭上眼。要死了吗，这就死了？在还没能找到他之前。
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边疼痛。她怯怯的睁开眼，只见男子负手而立，白衣青衫，眼里淡然之极。他挡在焚香与嘲风中间，用不带情感的语气道：“嘲风，你又肆意欺负小妖了。”
“不敢，不敢可是真人，这小妖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入宫去，难道我就这么放着不管？”
“太华上仙！”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焚香跌撞着站起来，一把扯住太华的衣袖，“太华上仙！我是焚香，焚香！”
“焚香”太华微微皱眉，凝视焚香好一会，猛然间想起来，“你是四百年前那险些丧命的灵？”
焚香没有料到太华这么快就记起自己，含着泪拼命点头：“上仙，上仙，你看，焚香修炼成人形了！焚香修炼成人形了！”
看到如此孩子气的焚香，太华居然露出一抹微笑来，“是呢，很是了不得。的确有潜心修炼。只可惜修为还不到家，未能入仙班。”
听到太华这番话，焚香腾的一下红了脸，随后又小声道：“上仙，你让焚香侍奉你左右吧。上仙，焚香会潜心修炼的！”
听到焚香这番话，太华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焚香，国寺里再适合你不过，可以磨练你的心性。而我，哪是什么上仙，不过也只是下凡来历练天界的小仙罢了。可你看，我在凡间修炼也有四百年，终于熬到了头。再过三个月，我就可以回到天界去了。”
“三个月？”焚香瞪大了双眼，看向太华。好一会，她才放弃的收回了眼神，确定太华没有对自己撒谎。
“这四百年来，天庭与妖界战乱不断，如今终于是停了。而当初天界让我守凡间皇朝疆土十世无忧，如今，该是功成圆满之际了。”说道此处，太华不由的低头一笑，“我也有四百年没有见到她了。”
“她？”
“是我的主上。其实，我和焚香你一样，都只是器物罢了。久而久之有了灵性，化成人形。这也是当日，我能感受到你那急切的求救之心。三个月后，我就可正式位列仙班回到主上身边了。”
焚香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下跪倒在地：“上仙，哪怕只有三个月，也请让焚香照顾你吧！”
太华一愣，随后道：“也罢。就当还你愿。今后，你就随我住在皇宫中吧。”
第146章 焚香4（）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了今世的一次擦肩。
她在青灯下苦修四百年，终于换来与他三个月的朝夕相处。
那是她一生中最明媚的三个月。
宫闱深深，却无人能看到他和她。她时而在阳光下起舞，时而默背口诀，偶尔，也会潜心修炼。他时而在湖边奏曲，弹琴，时而在柳荫下闭眼凝思，偶尔，也会低头无故浅笑。
她知道，那个时候，他在想他口中的主上。那个给他取下名讳的女子。
她也知道，在太华眼中，她不过只是个小丫头，莽撞而单纯，他只是害怕自己有什么危险，顺带同她过上这三个月罢了。
很多时候，焚香都会妒忌那个女子。那个他口中的主上。
该是如何倾国倾城的美貌，才配得上他这样的容颜。
三个月，如约而至。
“焚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你成了仙，就来这九重天上寻我吧。我的主上，是瑶池女神——倾尘。”
她眼里是有失落的，却又因为他那句“等你成了仙，就来这九重天上寻我吧”而散发出光芒。虽然，她知道那极有可能只是一句敷衍的客套话。
她看着他身体一点点飘向空中，白色的长袍迎风而舞。
“太华——”
“太华！——”她一路跌跌撞撞跟着跑，最终却只能无力的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