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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你吓唬谁?你这婊子要是胆敢伤害孩子,我要你好看。”
女人开始尖叫着冲向男人,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女人一边哭,一边绝望的呼号,又打了一会,拉开门往外跑,男人追了出去。
我站在窗口,看见他们在大街的拐角消失。
大清早就经历了一个背叛和纠缠战争,我的脑袋有些疼。
我去昔日恋对面的茶餐厅吃东西。像丽城的姑娘一样把头发挽在脑后用一根翠簪压住发梢,穿白色的衬衫和繁花密织的长裙。剧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吮吸着皮肤里的水分,有川椒一样的辛辣。
一个女人走进来,坐在临窗的桌子旁。动作优雅而缓慢。白色的旗袍上刺着大朵的海棠,或冲破花蕾或发为花朵,放肆妖娆。她的手上和耳朵上戴找木质的首饰,浑身没有一丝金属的痕迹。她要了壶普洱茶慢慢地饮。眼睛注视着遥远深邃的天空。
后来我才得知,她叫夏葳。三年前一个人带一只红色的箱子只身住进了‘昔日恋’。
那段时间,丽城一直被风雨纠缠着。暴雨引发山体滑坡死了数十个村民。就在距离山体滑坡约半公里的地方一辆客车因道路损坏掉进了路旁的山沟,当时夏葳就在车上。她几乎浑身是血地从车里爬出来,冒雨打着手电在黑夜里步行十几里山路,到前方的救援站求助。她的脚上穿了双高跟鞋,被磨的血肉模糊。
第19章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她到达救助站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丽城的三年,她几乎没有任何社交,也没有人来看过她,她似乎总是一个人。她不工作,不旅行,不看报纸杂志,也不喜欢和人交往。平日里只穿旗袍喝普洱茶听老唱片看影碟。
似乎她没有过去的人,当然也没人知道她的过去。
她有很多的禁忌,不和人谈及过去,也没有朋友,不用手机,不上网,一切与时尚有关的东西在她身上都看不见。她就是一个倦淡的女子,一个迷人的女子,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打动她,她独来独往,不苟言笑,跟任何人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大部分时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看碟,几乎所有能借得到片子她都看过。
我突然有些羡慕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用足够的沉静和时间对抗。
下午,我在旅馆读随身携带的蒲宁的。
楼下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我走到了阳台。一列头插羽毛的猎手队正骑着马从街面上经过,在他们的背后弓箭闪烁着冷漠的光。一个猎手从马背上下来,用青铜碗喝农妇递来的凉茶。在马匹的附近围着许多小孩眼含艳羡的光芒。岩光就站在他的旁边。双手拎着裙摆,有山茶花一样灿烂的笑容。猎手把碗交还给农妇,并合掌跟她道谢。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岩光,被高原上阳光晒成砖红色的脸闪动着喜悦的光泽。他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条淡蓝色的玉石项链放在她的手心。没有说话。这时,前面的人开始喊他,让他赶快跟上。于是他牵着他的马离去,嘴里吹着清新的口哨,是早上岩光唱过的茉莉花的曲子。
岩光咯咯地笑,大声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再来。”
猎手没有说话,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朝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岩光笑起来,举着玉石跳着舞跑进了花圃,躺在阳光下唱歌,嘴里叼着山茶花的花瓣。唱的还是茉莉花。
第20章 寻找唐纳()
五点,我去楼下的报刊亭买报纸和杂志。回来时登记员告诉我1020的住客中午已经住了进来。
回到房间,我放下手上的东西,又重新下楼。在一楼的走廊上她再次遇上了昨晚的独眼人。他跛着脚从她身边经过微微迷起眼睛。即使是白天是,我还是心有余悸,他的目光有种深邃的东西藏在里面,那深邃的东西令我不安。
1020。
我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一分钟后门被打开了,门里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男人。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下。问:“你找谁?我正忙着,要不你先进来吧。”
我跟他进了门,坐在椅子里。
他给我倒了杯水,说:“我的相机坏了,我正在修理它。”
我没有答话,笑了笑。
1020和3012的摆设几乎相同。只是在他的床上多了一些相机上拆下来的零件。床的旁边放一只大的军绿色的旅行背包,一只手电,一瓶感冒药,一只aike的帽子。床头放着两本川端康成的。
我等他忙完。
男人一边修相机一边问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找一位叫唐纳的先生。”
他摇了摇头,说:“我看你找错人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我不叫唐纳。他说他住1020吗?”
“不,是他一位朋友跟我说他会住1020。也许,她也不能确定。”
“我是两天前预定的这个房间,之前并不知道有人要住进来。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换个房间。”
“不必。”
一刻钟后,我和黑衣男人一起到登记处打听关于唐纳的消息。他有种沉稳的气息,这让我觉得我和他会有共同的话题。
登记员似乎对他很熟,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说:“以前有位唐纳先生经常来旅馆,一住就是几个月。他一直住1020,半年前他还来过,住了一个月后走了,从那之后再没来过。”
第21章 音像店老板()
我有些泄气,请求登记员如果他在来请务必通知我。
她礼貌地应了声好。
在来丽城之前我曾经设想,如果等不到唐纳也许我会无限期地被滞留在这里。
这里是丽城,一个默默无闻以旅游闻名的城市。
有人说,这里没有大型的购物广场,没有耸入云端的现代建筑,没有视听震撼的影院剧院。总之是一个会令习惯都市生活的人感觉乏味的地方。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让我感到乏味。
下午四点左右我去茶餐厅,饮完茶,付了帐,顶着烈日去另一条街上的音像店。中午音像店的老板给我来电话,说,找到了我需要的那张七十年代美国乡村音乐的老唱片。
我成了一个贫乏的人,需要用音乐来填补心里的空白。
音像店老板叫jerry,有修长的手指和深邃的眼睛。早年在英国留过学,讲一口纯正流利的伦敦腔。喜欢四处旅行。搜寻各种影碟、cd是他的爱好。他的音像店开的像一个小型的展览厅,陈列着他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几万张碟。
音像店的名字叫‘西西弗斯’开在避开闹市区的街道上。西西弗斯来源于西方的神话。说的是西西弗斯遭受天谴的故事。诸神命他每天推巨石上山,每次到达山顶之时巨石就会滚回原地。西西弗斯日以继日地重复着生活的酷刑。但尽管如此他仍得出‘一切皆善’的陈述。音像店的门前有两个巨大的黑色音箱。jerry说从这里飘出来的音乐是给路人听的,一般以古典音乐为主,有时候也放流行音乐、通俗歌曲。他在店里的时候则选择一些爵士乐。不过,一年之中他显少有在店里完整度过一天的经历。
我从门外进来。jerry正在和一个年轻人讨论主流音乐的话题。我独自在一旁欣赏他的‘收藏’。
十分钟后,年轻人离去,他过来跟我问候。把包装好的唱片交给我。
第22章 西西弗斯()
“我在楼顶的箱子里找到的它,还可以听。三年前在北京一个熟人那里淘来的。我听过了。现在市场上几乎很难再找到了,你喜欢就送给你。”
对于他的豪爽,我报以感谢。
“别和我客气。”他说。”来这里都是旅行的人,相识相遇都很匆忙,难得会遇到一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只要是遇到了,我就不会放弃做朋友的机会。”他笑起来,脸上洋溢的少年才有的欢喜。
我跟他坐在吧台边,他说他喜欢酒吧的氛围,所以就把店里辟了一块装修成这样。
“你喜欢什么音乐。”我问。
“都听。尤其是爵士乐。贝多芬也很喜欢,就怕一个人的时候听他。很伤感,是悲壮的壮烈。有一年春天,我在日本的京都,傍晚,在旅馆的樱花树下喝酒,就听他的音乐。那天刚好被一些事情困扰着,心里很压抑,想一醉方休,可因为他的音乐却愈加清醒,怎么喝也喝不醉,很难受。我平时喜欢给年轻人推荐maksim,他的音乐相对舒缓些流行元素更多一些。对了,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说。”
他拿出一个手提袋,里面放两罐夏威夷原装进口的黑咖啡。笑了笑说:“请代为转交给2023的夏葳。她说过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想喝咖啡。我让一香港的朋友快递来的,刚刚到。可是我明天一早要去加勒比海的一个城市,一早就走,没时间亲自交给她。”
从西西弗斯出来,天已经黑了。我在路边吃三块钱一碗的牛肉拉面。男人是敦厚的新疆人。有淳朴的笑和真纯的眼睛。女人则系围裙,头上裹着大块的黑色头巾,在一旁默默地检菜、收钱。夫妻俩不常交谈配合却很默契。他们的生意不错。有很多附近的人来这吃拉面,老人、孩子、学生、情侣。
空地旁边的桥上有人挑着手编的竹筐叫卖新鲜的水果、花卉。女人们总爱在头上包块绣花手帕,描着细细的眼眉,嗓门很洪亮。她们就住在不远处的山上,靠种植为生。蔬菜、玉米、果树、茶叶、草药、烟草、马铃薯等等,换取生活用品。
第23章 邂逅夏葳()
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三块硬币放进女人温暖的手里,提着手提袋沿街漫步,女人朝着她离去的背影微笑,用生硬的汉语跟她表达感谢。
大朵橙色光砸在黑色的地面荡漾着细碎的纹路。说不清是幻觉还是错觉。群山在夜晚变的巍峨。小巷里传来脚踏缝纫机的哒哒声。少妇穿红色的拖鞋端着脸盆消失在黑暗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门前的石矶上吸着咕噜咕噜的水烟袋,火光明明灭灭。诸如此类,日光下一切明朗的事物,夜晚都幻如虚设。遥远。飘忽。
四月末尚未到旅游的旺季。深谙旅行的人不会选择提前到来。小城是安静的。再过几日则会另一番景象。旅行者主导着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市场。
在昔日恋的门外遇上刚刚散步回来的夏葳。一件没有花纹的黑绸旗袍,领口镶着大的菊花扣。手工编织的披肩垂下几束流苏。纤细的脚上踏着清脆的玫瑰色高跟鞋。一如既往的优雅。冷漠。矜持。
后来我才明白她的寡言,那些长期旅行的人,他们习惯在巨大的时空中用沉默代替所有的语言。
她邀请我去她的房间坐坐。她说。“乔洛,你来。”
夏葳走在前面,踩着舒缓的步子。我跟在她身后。聆听楼道里悦耳的敲打声,以及钥匙在她手里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你喝什么?我这有普洱茶和咖啡。”她问我。
“我胃酸重,医生建议不要喝咖啡。喝了茶晚上又会睡不着,给我杯清水就好。”
“睡前我也喝清水。只是夜里醒来就要喝咖啡,jerry送来的咖啡是我喜欢的味道,我曾经在他店里喝过一次。”
夏葳把清水放在我面前。点燃一只烟。站在窗口。
我倚在窗台,捧着水静静地看她吸烟的姿势,在这座安静的小城里,我突然懂得了在烟雾里欣赏一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