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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还没啰嗦完呢,”蓝钰笑眯眯道,“贵妃娘娘向万岁爷进言,称李氏诞育皇子劳苦功高,加上皇子思念生母,请皇帝下旨将李氏从安乐堂接回内宫居住呢。”
“万岁爷答应了?”俊草一惊。李氏可是皇子的生母,万贞儿抢过皇子养在身边,怎会平白无辜让李氏入宫,明摆着是来者不善,没安好心。
“奴婢没问,好像没有,”蓝钰挠了挠脑袋。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打听清楚再来回话,”俊草莫明斥了一句。
蓝钰心里暗自嘀咕,万贞儿明明待皇子不错,还有皇帝派人盯着,也不知道俊草瞎愁个什么劲。近日他心情一直欠佳,蓝钰很想逗他开心,遂打趣道,“督公一会子嫌奴婢啰嗦,一会又要奴婢问个清楚,奴婢这张嘴,到底是该张,还是不该张呢?”
“这话问得极是,”俊草眉梢一抖,沉下脸色,“本督瞧着,你是几日不见笞杖,皮又开始发痒,我这就命人进来好好伺候蓝掌班。”
“督公息怒,奴婢不用,不用伺候,”蓝钰将头摇得像只不浪鼓,忙不迭地分辩道,“奴婢最不喜欢笞杖,笞杖也最不喜欢奴婢,若是督公没有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去昭德宫问个清楚。”
俊草知道他想溜之大吉,轻轻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蓝钰见他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最是吓人,赶紧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大声认起了错,“督公在上,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奴婢这张嘴以后都听督公的。督公想让它怎样,它就怎样,还请督公高抬贵手,饶过奴婢这一回。”
“你这认错的本事倒是厉害,”俊草睨了他一眼,慢慢收起笑意,“昭德宫暂时先别去了,此事自有万岁爷定夺,只要皇子殿下无碍,其他事咱们少管为妙。”
前朝大臣得知皇帝有了皇子,群雄踊跃,纷纷上奏,希望皇帝早日册立太子,以安国本。内阁首辅商辂率领内阁重臣上书请命,皇帝虽将此事压着,私底下却传召了商辂。
四月壬辰夜,皇帝在睡梦中被嘈杂声惊醒,内官匆匆回话说,乾清门走水,宫内众人正在扑救。他披着外袍,赤脚走到屋外,远处的天色泛着异样的红光,正是乾清门的方向。乾清门走水百年不遇,难道是因为自己犹豫不决,不肯立储,所以老天降下雷火,以示警戒?想起商辂谏言中提到的那句‘天意难违’,皇帝心中终于有了决定。
五月十九,皇帝给礼部颁下手谕,命他们为六岁的皇子起名。礼部拟了‘福、楷、棨、榘’四个字,皇帝都觉得不好,最终亲自改名为朱佑樘,并下旨将皇子的生母李唐妹接入宫中,赐永寿宫居住。
第117章 娘亲()
万贞儿觉得既然自己提出让李唐妹回宫,总得做出些宽恩厚德的模样。听说李氏身体一直不好,整日闭门不出,于是她挑了个晴日,亲自去永寿宫探病,还特意带上了皇子朱佑樘。皇子平日里十分乖巧,一口一声母妃叫得万贞儿颇为窝心,想到自己的皇长子若是还在,应该和他差不多年纪,心里不禁对他有了几分喜爱之情。
永寿宫上下看到贵妃莅临,纷纷跪地迎接,李唐妹也拖着病体,上前请安。
“妹妹何必多礼,快快请起,”万贞儿将她搀扶起来,见她虽然敷了脂粉,还是一脸憔悴,不由问道,“妹妹的病可好些了?”
“多谢贵妃娘娘垂问,奴婢这病还是老样子,”李唐妹垂着脑袋,嗫喏道,“奴婢身份卑贱,竟然劳动娘娘亲来探望,实在是天大的罪过。”
“妹妹何必如此自谦,”万贞儿一笑,扶她坐在榻上,“妹妹诞育皇嗣,立下大功,万岁爷必会有所晋封。依本宫看,一个妃位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能和本宫平起平坐呢。”
“奴婢不敢,”李唐妹以为万贞儿在试探自己,急急说道,“奴婢能够入宫养病,都是万岁爷和贵妃娘娘垂怜,等奴婢的病情有些好转,定会向万岁爷请辞,让万岁爷准奴婢回安乐堂将养。”
“妹妹可是侍奉过万岁爷的人,如何能再回安乐堂,”万贞儿见她颇识实务,轻轻招手,将朱佑樘传了进来,“妹妹你看,本宫将谁给你带来了?”
朱佑樘并不知道永寿宫里住着谁,万贞儿也没告诉他,此时突然看见李唐妹,张着双臂就跑了过去,“娘亲,你怎么在这儿?呜呜,樘儿好想你啊。”
“好樘儿,娘亲也想你,”李唐妹一愣,随即将朱佑樘搂在怀里,喜极而泣,“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娘亲曾经答应过樘儿,只要樘儿乖乖听话,就能永远和娘亲在一起,”朱佑樘掏出一块绸帕,笨手笨脚地替她擦试,“娘亲,樘儿什么时候可以搬来和娘亲一起住?”
看着皇子在李唐妹怀里撒娇的模样,万贞儿的心又冷了不少,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就算自己待他如宝,也换不回他的一颗真心。
“贵妃娘娘,奴婢有些话想与娘娘私下说,还请娘娘允准。”
看来她是真打算从自己手里将孩子要回去,万贞儿冷哼一声,将众人都退了出去。
“樘儿乖,你先出去玩一会,娘亲待会再叫你进来,好不好?”李唐妹爱怜地摸了摸他脑门,将他也遣了出去。
李唐妹见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起身跪在万贞儿面前,“启禀娘娘,樘儿还小,娘娘若是亲手带在身边,日子一长,娘娘便是他唯一的娘亲,而樘儿的心里也会只有娘娘一人。”
“妹妹,你才是皇子的生母,”万贞儿幽幽说道,“这一声娘亲本宫可当不起。”
“娘娘自然当得起,”李唐妹磕了个头道,“只要樘儿平安长大,奴婢的生死就是娘娘的一句话。”
“你的生死与本宫何干,”万贞儿脸色一冷,“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
“是,是奴婢说错话了,”李唐妹挤出一丝笑意,“御医说了,奴婢沉珂已久,来日无多,可皇子尚且年幼、一派天真,若是皇子得蒙娘娘垂顾,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妹妹,你还年轻,何必说此不详之语,”万贞儿淡淡道,“你放心,皇宫里有的是珍贵药材,又有御医替你诊治,你这病很快就会好的。”
“奴婢这病不会好了,”李唐妹忽然抬头看向万贞儿,“奴婢苟活于世,勉力支撑,就是为了膝下的皇子。只要娘娘答应保全皇子,御医的药,奴婢一滴也不会喝,也不会再与皇子见面。求娘娘念在樘儿是万岁爷的血脉,将他养育成人,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铭感五内,誓死不忘!”
“妹妹,这只是你一厢情愿,樘儿可不是这么想的。你难道没瞧见,”万贞儿满是珠玉的手指,向外边挑了挑道,“樘儿见到你,不知道有多高兴,在昭德宫的时候,本宫可没少找来新鲜玩意儿,逗他开心,却没见他这样快活,也没听他唤过本宫一声娘亲。”
李唐妹知道自己在后宫孤苦无依,万贞儿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她突然起身,将朱佑樘叫了进来,“樘儿,跪下。”
“是,”朱佑樘瞧她一脸郑重,乖乖跪倒在地。
“叫娘亲!”李唐妹指着万贞儿那边,缓缓吩咐。
朱佑樘看看李唐妹,又看看万贞儿,忽然摇了摇头,“她不是我娘亲。”
“胡说,”李唐妹伸手呼了他一巴掌,“从今日起,贵妃娘娘就是你的娘亲,还不开口!”
朱佑樘不明白,一向温柔婉约的娘亲,为何变得如此严厉。他一张小脸淌着眼泪,冲着万贞儿弱弱地叫了一声。
万贞儿赶紧答应,将朱佑樘拉到自己身边,一边替他擦泪,一边抱怨道,“妹妹你这是作甚,樘儿还小,有话可以慢慢说,若是被你打坏了,本宫如何去向万岁爷交代。”
“贵妃娘娘,”李唐妹不忍再看,硬着心肠道,“奴婢言出必行、说到做到,还望贵妃娘娘莫要食言。奴婢身子有些乏了,想要早点歇息,请娘娘见谅。”
“樘儿莫哭,”万贞儿小心哄着皇子,“也罢,那你先歇着,本宫日后再来看你。”
李唐妹听着窗外恢复寂静,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自从得知自己身怀皇嗣,藏书阁的众位姐妹齐心协力,替自己瞒天过海。虽然侥幸保住龙胎,但安乐堂衣食不周,更要躲避贵妃的耳目,每日过得担惊受怕。孩子降生以后,原本很难养活,想不到废后吴氏出面作保,带领数名宫人,替自己轮流看顾皇子,又将仅有的口粮省下。皇子饱一顿,饥一顿,好歹长到六岁,也算康健。
如今万岁爷看重樘儿,亲自赐名,只要自己这个娘亲死了,不但樘儿能够保命,他是皇帝的长子,日后必定会有更好的前程。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六月二十八,李唐妹因病去世。
十一月,朱佑樘被立为皇太子,天下大赦。
第118章 寺庙()
秋冬之交,万贞儿总是闹头疼,听不得激烈的声响,太子朱佑樘却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皇帝便将朱佑樘交给周太后居于仁寿宫,如此既可满足老人家含饴弄孙的兴致,也能让万贞儿好生静养。
“印公,”云舒瞧了眼外间无人,在钱元耳边小声说道,“奴婢听司苑局的人说,东厂在查成化二年的旧档,已经搬走了好几箱卷宗,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成化二年?看来东厂最近空乏得很,竟然翻起了旧案!”钱元一脸淡然。
云舒见他神色轻松,出言抱怨道,“东厂没有前来请示,就随意去司苑局翻查卷宗,也太不把印公你放在眼里了。”
“东厂听命于万岁爷,自然不用向我通报,有什么可奇怪的,”钱元斥了一句。
云舒不满地说道,“话虽如此,可印公贵为司礼监掌印,懂点规矩的,都会过来打声招呼,哪有人随随便便过来办差的。”
“你还真是啰嗦,”钱元想起那桩旧案,人证物证俱已毁尽,哪怕俊草重查此事,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东厂要查,便让他们去查,咱们的人按着规矩办就是了。”
“印公,”云舒试探了几句,还是觉得不放心,犹豫着问道,“东厂查的案子会不会和云奉御有关?”
钱元听到这个沉寂了五六年的名字,忽然拉下脸来,“我吩咐过谁也不许再提此人,你若是忘了,宫中的刑杖自会帮你好好记清楚!”
云舒扑通跪地,将头磕在青砖地上,“奴婢失言,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印公恕罪!”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钱元若无其事道,“你只需记得那是一场意外,何必草木皆兵,自寻烦恼!”
“印公教训的是,都怪奴婢自己沉不住气,”云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作揖求道,“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印公允准。”
“何事?”钱元挑了挑眉。
“奴婢并非刻意提起云奉御,”云舒偷偷瞥了钱元一眼,“奴婢近来常常梦见,云奉御衣衫褴褛,面容污秽,模样十分可怜,不知印公可否准许奴婢去宫外替他烧些纸钱?”
钱元刚要皱眉,随即点头道,“既然如此,你明日就出宫一趟把事情办了,省得你整日胡思乱想。”
“多谢印公,奴婢明日就去,”云舒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赶紧谢恩。
次日一早,云舒买了香烛供品、元宝纸钱,来到近郊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