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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受娘娘所托,将经书奉于太子殿下,请太子潜心抄写,为万岁爷祈福,”云清恭敬回道。
周贵妃顿时明白了钱元的用意,“来人,将本宫供于佛前的药师经取来。”
云清双手接过经书,低头道,“钱太监还叮嘱,为了太子,娘娘一定要多加隐忍,唯有保全娘娘自己,才能帮上太子。”
“本宫明白,”周贵妃点头答应。
云清完了差事从长安宫出来,想起钱元的吩咐,不敢有片刻耽搁,一路疾走来到东宫。
此时的东宫由皇城禁军看守,提督之人乃是司礼监掌印牛玉。云清手持周贵妃手谕,又是司礼监随堂钱太监的人,禁军不敢阻拦太过,简单查问过后,便令他入内长话短说。
云清知道自己的出现,定然会让太子生疑,他请安之后,立刻递上了周贵妃的手谕,“奴婢云清是随堂钱太监的人,钱太监虽然人在司礼监,却从没忘记太子殿下对他的恩德。他担心钦天监之患不是天意而是人祸,故而差奴婢到此为小爷助上一臂之力。”
云清的话与太子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蹙眉问道,“钱太监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钱太监说,小爷如今虽被禁足,却仍是东宫主位,对方恐怕不会就此收手,”云清铺垫了一番,缓缓说出了此行的目的,“钱太监的意思,想请小爷手书一份自废的奏书,尽快呈给万岁爷。”
听到这话,太子和俊草都大吃一惊。
“钱太监此言何意,本宫为何要自废太子之位,”皇太子眼中杀意陡现。
云清知道刚才这话的分量,小心翼翼答道,“钱太监说了,若是不写,只怕再过几日,钦天监也会有此上奏。所以,不如小爷自己先将此事捅破,才不至于像如今这般被动。”
“又是钦天监,”太子冷斥一声,“钱太监可有提过,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因为手头没有证据,钱太监也不敢妄下结论,”云清拱手道,“但是钱太监让奴婢转告小爷,无论何人主使,解除眼下的困境才最为紧要,咱们一定要先发制人。”
太子哼了一声,“贵妃娘娘可有说些什么?”
“娘娘吩咐,这卷《药师经》,烦请小爷细细抄上一遍为万岁爷祈福,七日后,奴婢会过来取,”云清双手奉上黄缎包裹的经书。
“为何是七日?”太子接过俊草递来的经书,翻了一遍,觉得时间颇为仓促。
“回小爷的话,其一,万岁爷病势不轻,拖久了对小爷不利。其二,钱太监需要至少七日筹谋安排。其三,东宫才被禁足,七日之内,就算钦天监再次上奏,万岁爷也不会有近一步的旨意,其四,这卷经书大约七千个字,每日书千字已颇为劳累,是以七日为限,”云清逻辑清晰,口齿伶俐,解释得十分明白。
“不知钱太监准备如何用这七日替本宫解围?”太子发现钱元确实在为自己费心筹划,语气也缓了几分。
“万岁爷睡眠一向不稳,为了龙体安康,贵妃娘娘会吩咐御医加重几味药,让万岁爷好好休息。七日后,小爷所书的药师经将由贵妃娘娘呈给万岁爷,并交佛堂供奉焚烧,”云清低声说道。
“之后,你们就减轻那些助眠之药,让父皇觉得神志清醒,”太子接过了他的话,诽笑道,“这就是你们的法子?”
“正是,钦天监的意思是小爷的星象冲撞了万岁爷,只要证明这是无稽之谈即可,”云清咽了口唾沫道,“小爷并无任何过错却被禁足,本就冤枉,可小爷不但没有怨怼,反而上表宣称,宁可不当皇太子也希望万岁爷康复,这一举动本身就是纯孝。小爷持戒茹素,亲手抄写药师经,为万岁爷祈福,孝心至诚感动佛祖,使得万岁爷的龙体有了好转。既然小爷肯放下一切,小爷的星象又怎会冲撞帝星,这根本就是宵小之人图谋不轨。”
“原来钱太监打的是这个算盘,”太子轻轻颔首。
“一旦万岁爷的龙体有了好转,詹事府以及内阁便会上奏,替小爷开脱,到时候东宫的困境便能迎刃而解,”云清躬身说道。
“钱太监能差你来,可见你有些本事,”太子瞥了俊草一眼,俊草随即掏出两锭金子,交于云清手中。
“奴婢多谢小爷赏赐,”云清接过沉甸甸的元宝,跪地磕头。
“告诉钱太监,若他真能为本宫解困,本宫日后定有重赏,”太子摸着手里的经书道,“七日后过来取吧。”
皇帝以为周贵妃会啰嗦太子禁足之事,想不到她只字未提,每日衣不解带侍候一旁,事无巨细皆亲力亲为,倒是让他颇感意外。
“万岁爷,”牛玉捧了太子的奏书跪地回道,“这是太子殿下命奴婢送来的奏表。”
皇帝以为必是太子求自己解禁,正想放在一边,眼角扫过微露失望的周贵妃,吩咐道,“牛玉,你替朕念吧。”
“是,”牛玉轻轻展开,低声念道,“长子朱见深,泣血上告…”
皇帝越听眉头越紧,听到废除二字,不禁出声问道,“这是太子亲笔所书?”
“回万岁爷,正是太子殿下的亲笔,”牛玉将奏表递到皇帝面前,一笔端正恭谨的楷书跃入眼帘。
“最近几日,詹事府和内阁的人,有谁去过东宫?”皇帝沉声问道。
“东宫由禁军日夜把守,无人出入,”牛玉瞥了眼周贵妃,“除了…”
还未等牛玉说完,周贵妃跪地回道,“万岁爷容禀,妾身听庙里的师傅说,只要至亲之人沐浴斋戒抄写药师经,随香供奉佛祖,便能护佑病患安康吉祥。可惜妾身愚笨不会书字,便想着让太子誊写经书替万岁爷祈福,所以前几日,妾身命人送了一卷药师经到东宫,令太子书静心书写。”
皇帝听了周贵妃的回话,又看向牛玉,见他点头道,“确实只有贵妃娘娘的人去过东宫,呆了一炷香的时间,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皇帝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心里有了几分怜意,“起来吧,朕病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如你回去歇上几日,让皇后过来侍药。”
周贵妃轻轻摇头,跪坐在皇帝身边,“姐姐身体不好,眼睛也不方便,还是妾身来侍候吧,倘若万岁爷龙体能够康复,妾身就算再累也值得。”
皇帝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朕最近十分嗜睡,一日中,倒有大半日昏睡,也许是朕大限将至,时日无多了。”
“万岁爷,御医们都说是万岁爷操劳过度,并无大碍,歇上几日就好了,”周贵妃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柔声宽慰。
皇帝想起钦天监之事,还有太子的奏书,心里突然一阵烦躁,他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让朕自己待会。”
第77章 问贤()
王裕在皇帝身边的耳目并不太多,高淑妃又听了他的嘱咐,宫门紧闭,并未差人四处打探,故而等他知道太子上表之事,钦天监已经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日子,再次上奏。皇帝亲自拿起奏表,只看了一眼,脸就黑了,一把将奏表掷在地上。
牛玉瞥到废除两字,心里也是突突乱跳,他低头将奏表收妥,不敢多说一个字。
周贵妃侍立在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不能出言询问,只是觉得钦天监的奏表肯定对太子不利。于是,她趁着空隙找来一名心腹,将消息悄悄递给钱元,让他想办法应付。
不久,钱元就送来回话,‘计划不变’。
三日后,周贵妃捧了太子誊写的药师经,跪在皇帝面前。皇帝近日病体愈发沉重,单单坐着也觉得疲累,只能靠在床上。他抬起软绵的右手,轻轻翻阅,只见每一页,每一个字,皆端正恭谨,飘逸隽秀,不禁有些犹豫。
皇太子朱见深是皇长子,也是一众皇子中,读书最好的一位,不仅胸怀大志而且非常孝顺。他囚禁南宫期间,太子受到拖累,不但被郕王下旨废除,还被逐出宫外,吃了不少苦,以致落下重言的毛病,归根结底,也怪他这个当父皇的没用。近年来,他十分重视太子的栽培教导,希望他能继承皇位,成为一代明君,可这钦天监的一纸上奏却让他疑惑丛生。他将太子禁足并非因为自己怕死,而是担心若真如钦天监所言,他选了一位无道之君,致使国家陷入危难,日后他再无颜面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今日钦天监这道奏疏,称紫气已微即将散尽,若不废了朱见深的太子之位,自己这颗帝星很快就会陨落。
太子今年已经十七,皇二子德王朱见潾无心朝政,剩下的只有皇五子朱见澍。澍儿今年十二,别的都好可惜身体孱弱,只怕寿数不长。皇帝在床上前思后想,头疼不已,如若没有钦天监的奏表,他选定的这位皇太子,还真是新君的不二人选,想不到竟会有大凶之说,自己到底应该如何抉择?
“妾身瞧着万岁爷今日气色好了不少呢,”从昨晚起,周贵妃便令御医们减了助眠之药,她见皇帝醒来,笑眯眯地问道,“万岁爷感觉如何?”
皇帝并未感觉有何异样,以为周贵妃只是哄自己,直到晚间,他才觉得身子确实轻了些,神志也清明许多,忍不住问道,“爱妃,朕今日是吃了什么,似乎精神好了许多。”
周贵妃巴巴等了一日,就等着皇帝这句话,她若无其事地答道,“早膳、晚膳都是清粥,午膳也是平日里万岁爷常用的菜肴,没有什么特别的。”
“也是奇了,”皇帝轻轻嘀咕了一句,难道是自己回光返照了。
周贵妃装作突然心领神会的模样,双手合在胸前喃喃道,“难道是佛祖慈悲,怜悯太子的一片孝心,真的让万岁爷龙体大好了?”
她看着皇帝有些不解的样子,赶紧解释道,“今日一早,太子誊抄的药师经,已由佛堂供奉给佛祖,师傅说佛祖福至心灵,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感应。”
“你是说太子手抄的药师经?”皇帝轻轻皱眉。
周贵妃点了点头,低声道,“这卷经书有七千多字,一般人要费上十几日才能写完。妾身只是吩咐太子尽快送过来,想不到太子只写了七日,就送来了,只怕他一日睡不上几个时辰呢。”
“这孩子确实孝顺,”皇帝颔首。
“万岁爷,既然药师经有用,不如让太子多抄几遍吧,”周贵妃打量着问道。
皇帝轻轻摇头,不再说话。
次日巳时,他传召内阁首辅李贤于文华殿觐见。
李贤已有十几日没有见到皇帝,此刻见他披着毛氅端坐窗前,虽然瘦了些,可精神不错,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老臣给万岁爷请安。”
“免了。李大人,近日朝上如何?”
“回万岁爷的话,朝中并无大事,内阁遵照旨意办差,所有事务俱已处理妥当,”无论于公于私,李贤都很想替太子申辩,可此事非同小可,他犹豫片刻,接着说道,“若是万岁爷想要查阅奏折,臣即刻命人送来。”
“不用了,你说妥当,自然是好的。李大人,今日朕请你来,不为别的,有一件事,朕实在难以决断,”说着话,皇帝指了指案上,“爱卿请看。”
李贤双手捧过钦天监的两份奏表以及太子的奏疏,一一细读。读完之后,向来遇事镇定的他,也不禁双眉深皱。
“万岁爷,”李贤放下手中的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