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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这物证绝对能要了自己的命。
再者,苏俊草,你也太小看我了,随便拿册书就想糊弄过去。姓周的才识几个大字,知道什么《茶经》,你既然想和我耍手段,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银宝!”
听他唤自己,银宝急忙答应,“奴婢在。”
“你跟我几年了?”
银宝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事,“有三年多了。”
武忞好似感叹一般,“你的官阶还是长随吧?”
“是,掌司好记性,”银宝点了点头。
“我这里还有件差事,”武忞转着指上的镶蓝宝石戒指,缓缓说道,“若是办好了,我便替你抬一级。”
银宝如今领着答应掌班之职,又是他的近臣,在经厂也算说得上话,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官阶太低。若是武忞肯为自己抬阶,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听到他如此说,银宝顿时两眼放光,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奴婢一定好好…”
“你别急着答应,若是这回再出现什么纰漏,”他顿了一下,幽幽说道,“老账新账我同你一起算!”
银宝知他一向言出必行,苦着脸道,“奴婢知道了,还请掌司吩咐。”
武忞食指轻勾,银宝立刻膝行几步,凑到他的脚边。
他交代得十分仔细,这事虽不难办,但稍有疏漏,容易弄巧成拙,其中的关键就是要拿捏好分寸。本来苏俊草坐到这个位置,自己做小谦让也就算了,想不到此人就是个榆木脑袋,和小时候一样不识好歹,但凡他想留着物证,无论是何企图,自己就不能对他留情。今日让银宝放话出去,估计过上十来天就会有消息,到那时,苏俊草,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付。
武忞拈起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茶已凉透,只有淡淡的苦涩。
端午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太子听说宫后苑有亭台水榭、奇花异草,就想过去瞧瞧。这日,他歇过午觉,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宫后苑。
太子是头回来,看到亭台殿阁和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高兴得不得了,下令停了步舆,边走边看,觉得哪里都新鲜。俊草也是第一次来,他觉得除了苍松翠柏,就属石榴花开得最好,怪不得人说五月也称榴月。花朵远远望去就像腾腾的红云,底下绿色连绵不绝,让人触目生凉,暑意全消。
太子跑了一路,已是大汗淋漓,赏玩的兴致却丝毫未减。他见池中金鱼尾巴一摆一摆,好似绣扇,不禁眉开眼笑,趴在阑干边看得十分入神。正在这时,平静的水面突然响起咕咚一声,原来是只青蛙跳入水中,太子被唬了一跳,再没了赏看的兴味,于是众人匆匆回宫。
第25章 夜照()
不知是因为汗后吹风,还是其他缘故,太子当晚发起高热,陈院判被急招入宫。皇帝听后龙颜不悦,立即下旨将陪侍的内官,每人罚了二十廷杖,以示惩戒。
是夜,天气微凉。
太子风寒未愈,不能外出,俊草便陪着他在庭院散步。四方的宫墙没什么可看,只有头顶的繁星点点,好似颗颗宝石镶嵌在丝绒般的夜幕之上,晶亮闪烁,让太子觉得分外好看。
“俊草,星星离咱们很远么?”太子对着暮色伸出手掌,想把星星攥入手中。
“奴婢不知道,应该很远吧,”俊草也觉得今夜的星辰特别亮,不知和自己出生那日相比,相差几许。
“父皇能把它们摘下来么?”太子低声嘟囔着。
俊草安抚地问道,“小爷,你这么喜欢星星?”
“嗯,当然啦,”太子使劲点了点头。
俊草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邻家哥哥去山上玩,山里植被茂盛异常潮湿,最是夜照喜爱出没的地方。天黑之后,夜照尾部会发出黄绿色的光,一闪一闪就像小灯笼,如果把许多夜照装在袋子里,太子一定非常喜欢。他笑着说道,“奴婢有个法子,即使摘不来天上的星斗,却也一样晶莹闪烁,还会发光。”
“不是星星,那是什么?”太子欣喜地问道。
俊草见他眼中放光,不禁抿唇而笑,“小爷稍安,容奴婢卖个关子,等事情办妥再请小爷品评。”
“若是办的不好,本宫可要罚你,”太子听他不肯细说,嘟起了嘴。
“是,小爷如有任何不满,奴婢甘愿领罚,”俊草笑着应了。他正想着用什么袋子装夜照,抬头瞥见太子束发的玄色纱囊,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他命针工局用白色薄纱赶做几只尺余的纱袋,又在黄昏去了趟宫后苑。夜照素喜阴湿,苑里有花有水,俊草觉得那里肯定会有,果然才过了一会功夫,他就满载而归。俊草兴匆匆将纱袋带回,待天黑之时,命人高高举在空中。
只见夜幕之下,除了远远亮起的冷冷繁星,还有这近在咫尺的莹莹夜照,在纱袋内轻舞飞扬,温暖柔美。太子将一只纱袋捧于掌心,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些可爱的小流萤,高兴不已。
“俊草,这是什么虫?”太子用手指轻戳柔软的纱袋,几乎就能碰到这些亮闪闪的小家伙。
俊草取过另一只纱袋悬在手中,“这是夜照,只在晚上才会发光。”
“你是怎么知道的?”太子一边看着自己的,一边又来瞧俊草的。
“奴婢小时候常去山里玩,一到夏天那里就有好多夜照,比星星还要漂亮,”俊草轻轻闭上眼睛,童年的美好又浮现眼前,那是漫山遍野的流动的星辰。
“是很漂亮,那它们吃什么?”太子对萤虫充满了好奇。
“花粉和花蜜,不过它们只能活二十几日,”俊草想到自己也曾捉了许多回家,没成想才过几日,就都死了,害自己哭了好久。
“俊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全神贯注看着飞舞的夜照,恋恋不舍道,“俊草,我想把它们放了。少詹事刘铉说过,仁者莫大于爱人,我不应该因为一己之欲,将它们留在我身边,”太子和俊草亲近之时,经常不称本宫,只是称我。
“小爷宅心仁厚,奴婢自叹不如,”俊草觉得太子心慈,这点和今上倒是十分相似。
“你捉它们来,还不都是为了我,上次挨的杖子也是因为我,”太子因着俊草无辜受罚,一直闷闷不乐,总觉得让他受了委屈。
“奴婢侍奉不周,确是奴婢失职,万岁爷罚了二十杖,已经算是轻的了,”俊草低声解释。
“我生病怎么能怪你们?俊草,下次你再陪我去宫后苑好么?我一定不会再生病了,”太子拱在俊草身边轻轻问道。
“奴婢不敢,只要小爷吩咐,奴婢自当遵从。”
俊草一脸认真,让太子十分心安,他又玩了半刻,吩咐道,“俊草,把它们放了吧,对了,你去把万姑姑叫来,她一定也喜欢看。”
万贞儿来了之后,几人同时打开纱袋,近百只夜照同时从纱袋涌出,争相飞向夜空,一时间只见无数盏萤火在空中飞舞,黄绿色的荧光点亮了整个夜空,每个在场的人都被它们深深吸引,看着这点点荧光渐渐黯淡,最后消失在沉沉的空幕之中。
太子仰着头还有些不舍,“俊草,你这差事办得好,想本宫赏你些什么?”
“奴婢不敢讨赏,小爷喜欢就好,”俊草躬身而立,淡淡推辞。
才回宫没几个月,小小的太子已经开始学会施恩,紫禁城确是一个可以让人迅速成长的地方,特别是这座赫赫的东宫。
当晚太子睡得十分香甜,俊草却辗转难眠,幼时嬉耍玩闹的山头葬着最爱他的阿娘。整整八年,每个清明他只能遥望北方默默磕头,却无法亲自前去祭奠,想到阿娘的温柔呵护、关怀备至,自己这当儿子的实在不孝。
不知为何,他经常会想起武忞当年在煎药房里说过的话。他父母亡故,被柯沐阳带回京师收留,才过了不久柯沐阳就获罪受诛,自己入了东宫之后,太子又被逐出皇城。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生辰不吉?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这事好像一片阴影,始终挥之不去。若真是因为自己,他还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呢?
暑伏日始,宫里都用上了冰。万贞儿知道太子体弱,忧心他贪凉伤身,才多说了几句,竟然引太子发了通脾气。
东宫胶着着用冰之事,宫外却蓬起了一个流言,说皇太子经常抱恙,是因为太子身边,有人生辰不祥,与太子八字相克,陷太子于逆境之象。待得这风闻吹到俊草的耳内,他才发现流言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武忞果然不信自己,先下手了!
虽然只是小小风闻,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不当心,便是杀头的大罪。
第26章 觐见()
既然这流言的起因是太子抱恙,那么,消除流言的最好法子应该就是太子康健。如今天气酷热,太子喜用冰饮之物,连累肠胃不适也属正常。只要御医出面,在万岁爷跟前说上几句,有了皇帝的口谕,太子就算不乐意也只能遵从。不过此事还是要让万贞儿发话,他有了主意,立刻来到万贞儿处。
“姑姑,”俊草见她愁眉不展,柔声问道,“姑姑可是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事?”她勉强笑道,“对了,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奴婢听说前几日为了用冰之事,小爷闹了些脾气,”俊草见她微微点头,低声附和道,“其实姑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爷着想。”
“小爷大了,我的话都不管用了,”万贞儿嘟囔了一句,神情也有些落寞。
“姑姑多虑了,这样的天气小爷难免有些烦躁,你别往心里去,”俊草一边安慰,一边自语道,“不过小爷脾胃娇弱,此时多用寒凉之物,到了秋季只怕又要小病不断。”
“是啊,可惜小爷他不听劝,”万贞儿一脸无奈。
沉默半响,俊草突然提议道,“姑姑,奴婢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你快说?”万贞儿急声催促。
“不如咱们去将陈院判请来,替小爷调理一下,到时候小爷怕苦不想喝药,姑姑便可顺势劝说,也算解了眼前之忧。”
万贞儿想不到更好的法子,点了点头,“好罢,那我明日就去。”
今年改元,皇帝因为太子之事,曾经去过几次撷芳殿,但从未太过留意太子的近侍。听到传闻,他立刻下旨细查东宫的两位掌事,万贞儿和苏俊草。
来人回话说,万贞儿温婉贤淑,平日里负责照顾太子起居,太子已将她收房。苏俊草由郕王送入东宫侍候太子,虽然他和万贞儿都陪着太子出宫,但人心难测。而且,听闻此人为人狡黠,极善揣测太子心意,前几日还抓了许多夜照供太子赏玩,哄得太子对他言听计从。
等这些话传到武忞耳中,他以为皇帝很快就有旨意,没想到这事好像泥牛入水,再没了下文,他不禁焦虑起来。皇帝一向看重太子,只要皇帝出面过问,苏俊草必是百口莫辩,天子一怒,爹娘的仇说不定就能报了,可皇帝竟然不闻不问,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几日后,陈院判照例给皇帝请脉,看完之后,他想起俊草的嘱托,顺口提了一句太子的事。没想到他前脚刚走,皇帝便命人传召撷芳殿掌事苏俊草觐见。
俊草早已猜到此次召见所为何事,只是不知,他在皇帝面前被描摹成了什么模样,所谓流言猛于虎,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