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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莫舞影索性揪了揪元宝形状的小小耳朵。直视着师太，语气很不确定的问：
“那，我要坐到你旁边听，你可不能暴起打人！？”
凌霄师太笑了笑，伸手拍拍身旁的坐垫示意莫舞影坐过去。
可，这个笑容把莫舞影震慑的久久无言。
她的恶魔师太师傅，蕴笑的眼神中竟然满载悲伤是，看错了么？
向来习惯挖苦、蔑视、白眼珠多黑眼球少、暴怒、戏谑、揶揄
各种数不清的眼神，只能用各种生动的贬义词形容的她的师太师傅，竟然眼里画满悲伤。
第178章 前尘往事，难泯情仇【二】（）
凌霄师太稍纵即逝的如墨眼眸中，
仿佛，飓风肆虐中的平安年画，冬日雪地中被践踏于地的傲梅，
倔强、执拗、残忍、挣扎、、讽刺、屈服
莫舞影的视线恍惚中突然模糊，原来师太的悲伤，可以有这么多的内容。
“发什么呆，不是要过来坐着满足好奇心么？”
凌霄师太挑眉一问，让莫舞影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乖乖坐到师傅旁边，仰起小脸准备洗耳恭听。
凌霄师太欲言又止，皱了皱眉头瞬间恢复了往昔那种不耐烦的表情。
简短说道：“你也听过那个关于师傅我年轻时候，血洗宛月国整座王府的传言吧？”
莫舞影被这么沉重的开头闷的一语不发，沉默的点了点头。
凌霄师太继续道：“嗯，事情属实。我的确在十八岁那年，一夜间杀光了北玄王府上下七十八口人！”
莫舞影机械性的重复着陌生的四个字：“北玄王府？”
凌霄师太面上肌肉轻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愈发深沉。
静默了数秒，才缓缓开口，继续说道：
“对，北玄王府！当晚全被我灭门，唯一一个幸存者，就是你的师傅——绝尘！”
莫舞影震惊的像肥皂剧中的三八女配角一样，夸张的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
她曾经假设过一万种一对情人反目的原因。
师太脾气暴躁绝尘师傅无法忍受；二人性情古怪非要在武力上见个高低，最后决斗不成反目；
师太女强绝尘男尊摩擦不匀怒起反目；三角恋；不伦恋；师太追求者太多绝尘师傅不堪其扰
唯独，没有想到结果如此凄惨且无法挽回！
七十八条人命！血脉连心。
一夜殒命！凶手是挚爱
凌霄宫——绝尘大师；绝尘宫——凌霄师太。
到底是怎样的爱恨纠缠，才使得一对恋人如此残忍的割裂自己的情感。
远渡异国，共存同一座山脉，寄情‘凌霄’‘绝尘’这两个决绝又虚幻的名词，
相互牵挂，形同陌路。
盈盈两相望，脉脉不得语
第179章 前尘往事，难泯情仇【三】（）
莫舞影的声音和身体同样颤抖，轻的几乎让人落泪问道：
“为什么？师傅你为何杀了绝尘师傅全家呢？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肯原谅你么？”
凌霄师太缓缓摇了摇头，代表了一切回答。
站起身，孤单的走了出去。
没有武林至尊的狂霸，没有恶魔师太的阴狠，没有蔑视红尘洒脱。
那沉默孤傲的背影，只是一个为情囚困一生的暮年老人
莫舞影的心，被揪撕难耐的狠狠疼痛着。
师傅摇头，是不想说杀人原因还是指绝尘师傅不肯原谅她？
如果自己拼尽全力，是否能化解这段恩怨情仇？
回忆节节浮现：凌霄师太一次次掠走她又掠走她娘亲莫轻愁，把袖箭插在凌霄宫门上，
写着：要想要回徒弟，让绝尘老头自己来！
初次遇见，师太听说她和云歌月是绝尘的徒弟，阴厉的性格下硬是没舍得下手。
她生辰时，死磨硬赖对师太要求两个师傅一起过，师太只丢下一句：让绝尘求我，我就让他来
嚣张狂放不可一世的恶魔师太师傅，
原来骨子里只是一个抱死自尊心一次次暗示服软的女人。
莫舞影任回忆翻江倒海把自己的坚强一点点吞噬。鼻头酸楚眼眶泛红，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让其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两位视如至亲的师傅。她的两位倾其所学极力培养自己的师傅。
她的两位把最后一丝情感希望，寄托在她莫舞影身上的师傅
正在挣扎平复内心激烈震荡，突然听到绝尘宫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声：
“莫舞影，你出来！绝尘宫的臭女人们，给我把门打开，我要找我老婆！”
平复了下情绪，莫舞影跑到山门处拉开那扇新装上不久的厚木门板，云歌月少年英朗的面庞闯入视线。
见开门者是莫舞影本人，云歌月欣喜的拉起她的手作势欲走，边拉边说：
“原来你在宫中，太好了！快随我回凌霄宫，今日师傅大寿，师兄们让我把你叫过去一起为师傅祝寿”
莫舞影呆了呆，凌霄师太那句“今天日子特殊，我不动怒。”犹如天雷炸响耳畔。
泪水，突然就不争气的，在心底决堤崩泻、如雨滂沱
第180章 前尘往事，难泯情仇【四】（）
莫舞影叫上莫轻愁，一路神情恍惚的随着云歌月到了凌霄宫，
看到师兄们正在集体舞剑讨师傅欢欣。
绝尘大师长眉垂面，银须及胸，面庞红润若孩童。
俨然得道高人鹤发童颜的容颜典范。
莫舞影记忆中的绝尘师傅，总是一副带着顽性溺爱笑眯眯的表情。
和背负家恨情仇这种绝望的事情，好像八竿子也打不着任何关系。
可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心底竟然蕴藏着无边的怨，孤旅的愁，纠缠一世的避世挣扎。
莫舞影走到绝尘身旁，展开双臂用力的抱住了他，紧紧的，不肯松手
绝尘见她面有异色，挣扎一下居然没有挣开小丫头的怀抱，笑呵呵慈祥问道：
“谁惹到咱们凌霄宫的小恶魔天才啦？还是说给师傅祝寿把你感动成这般？”
莫舞影松开双臂，眼中噙着泪水强忍着不让其滑落，绽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回答：
“是啊，师傅您今日也过生日啦，我开心！祝您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
师兄们围着圈打趣她：“哇，咱们小师妹去了绝尘宫这些时日，居然学会出口成章了呀！真是令人侧目，在那种地方都能自学成才，太意外了！”
莫舞影注视着绝尘的面部表情，听到绝尘宫三个字时，没有任何震动。
是一切看淡了？遗忘了？抑或，泯灭了？
她挠着后脑勺假癫不痴的冲师兄们做了几个鬼脸。没有发问。
今日师傅的生辰，和师太的事情，实在不适合提起。
席间，师兄们筷箸齐敲，丝竹争鸣的为绝尘大师合唱了一首古韵悠扬的祝寿歌。
莫轻愁郑重下跪，双手呈上为师傅赶制的新衣袍，并感谢师傅对莫舞影的九年抚养，被绝尘大师双手搀扶起来，语重心长的伥怒责备几句见外的话。
扬箸推盏间，笑声四溢，温馨旖旎眼前只闻才人笑，背后不识妇人哭。
酒足饭饱，绝尘说休息片刻踱步进入内室。
莫舞影尾随而去。
看到师傅端坐在软垫寬椅上，望着窗外被晚霞映红的天空发呆。
轻轻走到他旁边，缓缓开口：
“师傅，下个月，我想去宛月国一趟”
第181章 冲冠一怒为蓝颜【一】（）
绝尘大师须眉轻颤了一下，视线未转，问：“为何要去宛月国？”
“其实最近我在山下瞎忙了不少事情，有必要去宛月国走一趟。师傅，我想到宛月国做点生意”
莫舞影纠结了几次，硬是把“想去宛月国开妓院”婉转改口成“做点生意”。
绝尘叹了口气，继续瞄着一眼窗外漫天红霞。
莫舞影只得追随师傅的视线，同样把视线转移到那片绯红漫天缓缓变幻的空旷辽远中。
凝神盯了半晌，思绪竟被那铺天盖地的红触动了压抑许久的伤感神经。
轻叹了一句：“转瞬即逝的绝美，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绝尘终于敛回了幽幽视线，盯紧莫舞影问：
“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莫舞影幽幽怨怨似有所指：“我在悲叹，为何有情人难成眷属。师傅，其实
暮年黄昏，也可以拥有旷世绝恋！”
绝尘眸色渐黯，问：“难道，那老太婆和你说了什么？”
莫舞影木然摇摇头。站到绝尘正对面直视他问道：
“师傅，前阵子官兵来凌霄山绞杀我的时候，其实起因是因为我把来访的宛月国二皇子胳膊扭断了。
您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那个痞子有什么关系？或者，徒儿可以这样问——
您老，和当今宛月国皇帝有什么关系？”
绝尘微微苦笑：“你这么聪明，既然已经知道了些许端倪，就算我不说，你也会好奇追查到底吧？
都是为师的前尘往事，你既想知，说也无妨。
为师年少时偶遇晨汐，也就是你的师太师傅，为她的天真烂漫倾心迷醉，她，也钟情于我。
遭到父王极力反对，因为晨汐乃是毒枭黄莺女的独女。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晨汐后，她毫无心机的回去冲她久病的母亲发了一股无名邪火。
不幸的是，黄莺前辈愤急攻心，当夜香消玉殒”
莫舞影心脏抽搐了几下，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竟然还有一条亲人生命搭在里面！
抬起头，有些残忍的继续问：“然后呢？”
第182章 冲冠一怒为蓝颜【二】（）
绝尘面部肌肉痛苦的抽搐了几下，沉痛答道：
“然后晨汐抱着她母亲的遗体，跪在王府门前哭求。被被我父王下令乱箭驱走。”
莫舞影眼前仿佛能看到那场清晰的画面：一个为情所困的天真少女，
绝望悲戚的抱着被自己无心气死的母亲遗体，长跪在情郎家门外，被狠心的未来公爹乱箭相迎
愤恨的抬起头，怒视着绝尘问：“那师傅你呢？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那样对待师太师傅！？”
绝尘沧桑的面容陡增了几分恨极懊悔：“如果，当日我在府中的话，那一切的悲剧，也许都不会发生了
我当时，因为一些事情，被传唤入宫，住了三天！”
莫舞影有挠墙砍人的冲动，为何偏偏有那么多阴差阳错的巧合！
急切的继续追问：“那，凌霄师太又为何杀戮那么多人？”
绝尘手捂前胸，仿佛呼吸滞停。眼底渐渐涌入无际的绝望，声音恍若游魂：
“她回去葬了母亲，因爱生恨魔性大发，夜间潜入北冥王府，毒杀了全府上下。
事后想必心知有愧，加上全国上下缉杀她，就来了大燕。”
顿了顿，绝尘又说：“得知她在这里，我，也跟着来了”
莫舞影恍然：“原来是毒杀的！既然你跟着来了，为何又不和她讲话不和她在一起？”
绝尘有些懊恼：“开始的二十年，是超越不了杀亲仇恨，索性收徒打发时光。
后来你母亲那批弟子学成下山了，眼看着新人都成长了起来，心里有所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