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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续策吓得不敢往白芷身边去,眼看着白芷烧的人都糊涂了,连连说起了胡话,他终于撑不住了。正是五更天,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他大半夜没敢睡觉,头昏沉着,脚步虚浮,一不小心踩空了,竟骨碌碌从山顶一路滚了下去,浑身剧疼,也分不清腿断了还是胳膊断了,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
有两个小子早起打水,水井在月明风清殿右后手里,要打水,得从大门里出去,爬二三十个台阶走到一个平台上,井就在那里。
小子们打水起得早,要赶在做早饭之前才行,这时候天还没太亮呢,麻麻黑的,两个小子一人提水桶,一人提扁担,说着话往上走,走到井台旁,前头一个小子绊了一跤,差点栽倒。
俯身一看,吓的魂儿都没了,撇下水桶扁担,撒丫子跑了回来。
江夏不知道半山腰上出了事,照常起来,一路走出月明风清殿去湖边散步呢,刚出门,迎面差点儿让两疯跑的小子给撞到。
“哎,这是怎么了?”江夏一看情形不对啊,连忙问。
两个小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嘴还哆嗦着,“夫人,夫人,不好了,井台上有个死尸!”
江夏一听这话,头皮也是一阵麻。她上阆苑前,这里的太监宫女都清走了,如今偌大一个阆苑上就她带着二十个孩子了她下意识地想起宫掖内廷种种明争暗斗,是不是宫里的哪个小太监小宫女给害了丢到这里来了呀?
她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对着二十个孩子,她却只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别怕,别怕!”江夏一边拉住两个孩子的胳膊,宽慰着,等两个孩子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她才吩咐两个孩子,“你们回去,别吱声,先别惊动其他人,免得大家伙儿都跟着害怕,我去看看,再做打算。”
说着,江夏抬脚就往井台那边走。两个孩子站在门口,衡量了一下,觉得不能就让夫人一个人去呀,她终究是个女子呀,自己俩小伙子再不济再不济,也不能眼看着一个女子去涉险,自己缩在后头呀!
于是,两个小子又返回来,追上江夏,战战兢兢,陪着江夏一起往井台那边去。
这一番来回、说话,天色又亮了些,井台上之前的薄雾也退了,一切清亮亮地显现出来,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江夏走到井台下头,遥遥地看见井台上躺着个人,看着好像是受过伤,有些血迹。
毕竟是学医的,见过不少尸体,也做过手术,没见着之前心里发憷,真见着了,也就不害怕了,反而镇定平静起来。
最后一个台阶上,刚才俩小子扔的水桶和扁担就在这里呢,江夏俯身先将水桶拿起来放在一旁,却把扁担握在手里。
踏上平台之后,她隔着几步,先用扁担戳了戳那个人,一戳之下,那人的身体竟然是软的!要知道,人死了两到三个小时就会僵硬的,要到三四天之后才会重新变软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江夏再仔细看那很新鲜的血迹,心中大概有了判断,这个人或者,只是受伤晕过去了?!
她收回手中的扁担,轻轻呼出一口气来,抬脚往那个人走过去。
“夫人!”身后两个小子忍不住叫出声来。
江夏回头对着两个孩子温和一笑,道:“别怕,这个人可能只是受了伤!”
两个小子看着江夏一步步走过去,对视一眼,鼓起勇气跑过去,赶在江夏前头,一起伸手,将趴着的那个人扯翻了过来。然后,江夏惊呼道:“刘太医,怎么是他?”
伸手探向刘续策的颈侧,江夏即刻回头吩咐:“没死!去我屋里,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两个小子愣了一下,其中一个站起来往下走:“你在这里,我去拿!”
进一步检查后,江夏发现,这位也不知怎么弄的,左腿小腿断了不说,手腕骨似乎也折了,头皮蹭破了一块,鼻子也磕破了,糊的到处是的血,就是这两个不大的伤口贡献的。检查一遍之后,江夏确定,刘续策外伤不轻,但绝无生命危险。
等药箱拿来,她就动手替刘续策复位了腿骨和手腕,然后取出一根银针,刺进刘续策的人中穴。
不多时,刘续策的眼皮子抖了抖,悠悠醒来,一睁开眼看见近在身边的江夏,他下意识地想躲,却剧疼地差点儿再次昏过去,“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刘续策皱着眉瞪视着江夏质问道。
江夏已经收了针囊,往后退了一步,很是讥讽道:“这还真是好人当不得!你自己摔伤了昏在这里,我过来替你疗伤救治,你却问我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我给你正了摔断的腿骨和手骨,还给你施了针,好了,我出诊费五十两,正骨一处五十两,两处一百两,下针一次五十两,一共二百两,拿银子吧。”
“你,你身上不知带没带天花疫气,你离我远些!”刘续策惨白着脸,厉声道。
江夏呵呵一笑,朝着他伸出手去:“你把我的出诊费付了,我就离开。”
刘续策瞪视着江夏,好一会儿才道:“我伤在此处,哪里有银子给你!”
江夏嗤笑一声,“看在你我同僚的份儿上,我就容你欠着,等你回去可别不认账了哟!”
说完,江夏招呼两个小子:“打了水,咱们回去!”
第732章 江太医救命!()
撂下话,江夏头也不回地就走。两个小子也依言去抬水,经过歪在那里不能动弹的刘续策时,两小子还绕着走
刘绪策又是恼怒又是难堪,瞪着俩小子:他们还绕着他走,好像带着瘟疫病气的人是他们吧?
可他瞪了半天,那俩小子都视而不见的,抬了水,再次绕过刘绪策,也径自走了。
刘绪策横眉立目的表情僵在脸上,用没有断的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抻着脖子一看,江夏都走到台阶下头去了,两个孩子也眼看要走远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断腿断手,还有这阆苑上再无人能救他的事实来,顿时害怕、恐慌起来。
他咬着牙想要试着自己站起来,可一动弹碰到了骨折的腿,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几乎再次昏过去!
出了一身冷汗,刘绪策心思急转,想想当下情形,再想想自己的状况,咬咬牙,张开嘴叫起来:“等一等!”
他自觉鼓足了勇气喊出来的声音,其实并不响亮。也或者,江夏和两个小子刻意不作理会,反正,人家该怎样还怎样,连个回头的都没有。
眼瞅着江夏就要转过月明风清殿去了,刘绪策急了,再顾不得脸皮,拼尽力气,嘶声喊道:“江太医,请留步!江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吧!江院判,求您救命,救救我啊”
听着身后越来越凄厉的呼喊,江夏鄙夷地挑起一侧嘴角,转身走回来,隔着几个台阶,江夏就停住了脚步,睇着涕泪横流、满头满脸血迹的刘绪策道:“刘大人,不是我狠心见死不救,实在是怕给刘大人沾染上病气呀!”
刘绪策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来,比哭还难看的,哀哀道:“求求江大人传个话,找个人来带我回去养伤。虽然刘某有心改过,可眼下伤成这般,实在是有心无力,还望江大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江夏睨着他冷冷一笑,道:“刘大人,你摔在此处,怎么不见你那小厮?要不,我打发人去听雨轩将你那小厮叫来,有什么话,你吩咐他去做?”
想起高烧的白芷,刘绪策脸色一白,片刻才强自镇定着,看向江夏道:“那小子昨儿伤了风咳咳,还是麻烦江大人往码头走一趟啊!”
“伤风,发高烧么?”江夏不等刘绪策继续说话,快速地问道。
刘绪策下意识地应道:“高烧不退,人都烧糊涂了!”
江夏脸色骤变,瞪着刘绪策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鄙夷和嘲讽来:“原来小厮高烧,刘大人扔下他仓惶逃命,这才摔了的呀!”活该!
江夏好不容易将最后一个词卡回去,却再不理会刘绪策,转身就走。
这一回,任刘绪策喊破喉咙,哀求不行,又破口大骂,却终究没再让江夏回头看一眼。
尽管不搭理刘绪策,可江夏实在没办法看着刘绪策主仆等死,于是,还是走到码头上传了个信儿。果然,就如他所料,不多时,倒是来了一伙人,抬了刘绪策和白芷就走,江夏和孩子们就在月明风清殿前看着,那些人却连看一眼都无,风一样来,卷了刘绪策主仆后,又风一样去了。眨眼,没了踪迹。
这是与之前的小太监一个待遇啊,就不知道,这俩主仆就此被抬走,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轻轻地叹了口气,江夏转身回了月明风清殿,结果,对上了一群孩子异样的带着询问的目光。等江夏看过去,这些往日与她极亲近的孩子们,却一个个转开了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江夏站在门内默了,抬眼,看着孩子们,她肃穆道:“瘟疫突降,横行无忌,无数人死于非命,无数家庭痛哭嚎啕我试用‘牛痘’之法,第一个就是我自己,其次是我的两个妹妹和两个丫头。用后确认,果如古医书记载,‘种牛痘’能够有效地抵御天花染病。比如我之前就在这里,给当今唯一的皇子治疗,一住就是将近两个月,其间有一个宫女一个太监染了病,而我无事。再之后,我也见过好几个病人,也没被传染,是以,我才想法子再进一步确定一下药品疗效,这才让人找了你们,换句话说,找你们只是增加一些人来确定疗效是否有效,不会有什么危险,反而,让你们从此再不用怕天花了好了,今日这话就到这里,离开阆苑之后,你们去留自愿。想走的,我给他除去奴籍,再给送些银两做盘缠。不想走的,就像这些日子一样,请人教你们读书识字、算术记账,等你们长大了,学得好的可以除籍科考,学得不好的,也能做个掌柜、账房去。不管怎么样,都得离开这里再说,还有好多天呢,慢慢寻思,寻思好了,再跟我说,不用着急。好了,青杏二妮,早饭做好了么?大家伙儿忙乱了一早晨,也都饿了,先吃饭!”
说完,江夏自己去打了一盆水回了房。早上给刘绪策正骨治伤后还没洗手呢,脏的!
哗啦哗啦,她洗手的水声,在一片寂静中都似乎特别大。
脑子里不是没有感叹的,拿那些孩子做试验,尽管最初就知道,孩子们没有生命危险,可还是觉得愧疚的,而且,她知道,那些话说出来就是伤害,但孩子们已经知道了,她还死咬着不承认,伤害更重。说了罢,说了她心里舒服了,然后,尽力安抚好那些孩子吧。
洗完脸,江夏坐到临窗软榻上,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了,然后又将家里来的两封信拿出来看。第一封有徐襄和越哥儿的,那个时候,齐哥儿的烧已经退了,越哥儿已经开始发烧,只是,越哥儿自己写信称,发烧并不严重,让她不必挂心;第二封,则是越哥儿写来的信,越哥儿的烧退了,徐襄又发烧了。因为徐襄身体底子差,这发烧就格外严重些,偏偏他不肯示弱于人,每天还撑着病体去上朝、上衙,越哥儿写信来一是向她介绍家里的情况,二来也是想让她写封信劝一劝徐襄,让他能不那么执拗,请几天假,在家歇息几日。
只是,江夏并不没有答应越哥儿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