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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这一针刺得极快,成庆帝拉住景妱娘再转睛看过去,就见江夏已经用一块干净的丝帕擦拭血珠子。
小小的孩子,本应该是最纯净的年龄,此时,白色帕子上沾的血渍却呈暗紫黑色。
成庆帝搂住景妱娘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他的牙关紧紧咬起,双目圆睁,几乎将眼角挣出血珠子来!
紫黑色的血液,让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中毒!
究竟是谁,下手谋害他唯一的皇嗣这是要断了他的后哇!
这一会儿,景妱娘反而渐渐过了那一阵神经质,开始清醒镇定了下来。她察觉到了成庆帝的异样,大概也猜得出他的心中所想,她的心中同样痛恨,却不想成庆帝这时候发作谁去。
经过孩子这一场病,她之前一心想着扶正封后,母仪天下的争名之心迅速淡了去,反而因为共同面对小皇子的重病,生出一种共患难的感情来,突破了皇上娘娘的身份,真正如一对普通夫妻一般,相扶相持,一路走下去。
她反手握住成庆帝手,用手掌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没有说什么。但这个亲近的动作,却明确地提醒了成庆帝,让成庆帝暂时抛开种种恼怒、怨愤,镇定下来。
随着一颗颗暗紫黑色的血珠子被清出来,原本气息微弱的小皇子明显看得出好转了一些,气息匀细了,不再肤浅,脸色也多多少少好看了些,不再眼窝鼻窝口唇发青发紫
江夏起身,再次洗了手,要了笔墨来,挥手写就了一个方子,转手交给福宁:“劳烦总管亲自跑一趟,看着人把药抓回来。”
福宁接了方子,回头看向成庆帝,得到成庆帝的允准后,这才飞奔着出了景仁宫,一路往御药房抓药去了。
江夏这才抽空看向成庆帝和景妱娘,道:“皇上、娘娘,小皇子乃是胎里的余毒未尽,又受了新的毒物侵袭好在,皇上及时给小皇子服用了大还丹,这才让微臣得以给小皇子诊治。刚刚,微臣已经将小皇子体内的毒素清出小半,暂时,小皇子已无性命之忧。接下来,微臣要给小皇子清毒打发一位可靠的人协助微臣,皇上和娘娘还是暂时回避一下吧!”
景妱娘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被成庆帝拉住。
他看着江夏的眼睛,目光深沉,道:“江爱卿,朕就将懋儿托付与你了!”
第677章 君辱臣妻?()
景妱娘被两个嬷嬷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内殿,成庆帝落后一步,也要跟着出去。
“皇上!”江夏叫住成庆帝,看着他停住脚步回头看过来,江夏斟酌道:“皇上,你可记得,当初给您疗毒,微臣曾说过,您体内的毒没有清干净,还有一部分被药力压住,虽然暂时不发作,却一直存在。”
成庆帝的眼中闪过一抹讶然,然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他记得这些。
江夏又道:“其实,小皇子体内的毒,大部分都是从皇上的精血中带过来的。原本,这些顽固毒素虽不易清除,却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内发作,是以,微臣耗尽手中之物,也只做出了给皇上清毒所需”
话说到这里,江夏就顿住了,只拿眼睛看着成庆帝,让他做出选择。
成庆帝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显苍白!
他紧抿着唇角,黑湛湛的眸子看着江夏,好半天才开口:“朕还有多久?”
江夏下意识地有些不忍,目光微微一缩,想要避开,却终究没有避开。
她坦然平静地看着成庆帝,清晰地吐出几个字:“若不清毒,很可能见不到明年的荷花!”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荷花乃是夏季之花,盛夏绽放,入秋渐枯。如今,荷花已经凋零,再看不到明年的荷花成庆帝若不清毒,寿命可能不足一年了!
成庆帝的目光垂下去,脸色透出一层薄薄的灰败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握成拳,仿佛给自己打气加油一般,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江夏,他眼中的温情、平和不再,平添了一抹锋利。
“治好小皇子,否则,朕决不轻饶!”
说完,成庆帝一甩手,大步出了景仁宫的内殿,竟是片刻也没停留,径直出了景仁宫,回转自己的承乾宫去了。
江夏站在内殿,并没有看见成庆帝离开的场景,她却听得景贵妃连声呼唤成庆帝不应之后,然后响起的哭泣。
她默默地转身,看着床上躺着的小皇子,小小的人儿那么安静地睡着,美好的犹如下凡的天使。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就是这样可爱的小肉团子,居然成了无数人下手谋害的对象,尚不满一岁的他,就经历了数次谋害
江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还真是命乖运蹇!命运多舛!
她默立了片刻,福顺一片疲倦,却收拾的干净整齐地走了进来。
“江大人,皇上让杂家过来给江大人打个下手!”福顺行了一礼,神态恭敬道。
江夏回了一礼,“劳动顺总管了。”
说着话,她指了指床尾的一个锦凳,示意福顺坐在那里,伸手托住小皇子的一双小脚,江夏则从药箱子里取出一只紫色瓷瓶子来,转眼看向福顺道:“接下来所见一切,乃是我师门不传之秘,夏娘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顺总管除了皇上,莫对他人提及才好。”
福顺并不多言,点了点头,就算是答应下来。
能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的人,最起码嘴巴够严实,只要他不想说,大概没有人能够逼迫他说出什么。江夏对这一点还是愿意相信的。当然了,她所用之物极难得,没有这个,福顺即便将过程说出去,也无人能够复制。
准备工作做好,对症的治疗方法早就定下,治疗所需的‘药’也趁手,治疗起来也就容易了。
但小皇子毕竟幼小,经脉、穴位都很难取正,为了不出疏漏,江夏必须打点起精神来,半点儿不敢疏忽,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地治疗过去,时间也在不知不觉流逝过去
当江夏将最后一个穴位治疗做完,抬起头吁出一口气来的时候,才发现,殿里不知何时掌了灯,福顺屏息托着小皇子的脚,竟然扑在床边上睡着了。
这一位连夜出京赶往临清,又不停不歇地连夜赶回来京城两天一夜之内,跑了一千多里地他是真的累了!
即便心有不忍,江夏也只是静默了片刻,就伸手将福顺拍醒。
看到福顺略带惊慌地张开眼,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小皇子,示意治疗已经做完。
福顺果然露出一抹感激来,连忙起身,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露异样,自然流畅,又不惊动丝毫的拉了一条薄薄的小丝被给小皇子盖上。
江夏提了药箱,等着福顺照料好小皇子,一起出了内殿。
景妱娘恹恹地靠坐在软榻上,却在江夏走出来的第一时间跳起来,冲过来拉住江夏的手:“夏娘”
江夏反握住她的手,疲惫的脸上透出一抹宽慰的笑容来:“幸不负皇上和娘娘所托!”
“啊,太好了,谢谢你夏娘,谢谢”话没说完,她就等不及地撇下江夏,径直冲进内殿去了。
江夏等了片刻,屋里传出景妱娘压抑的哭泣声,她才吐出一口气,招呼福顺总管道:“请顺总管带路,去承乾殿一趟。我有话要向皇上禀告。”
承乾殿里,成庆帝默默地坐在御案之后,他的眼前摆着每日总处理不完的奏折,却并没有看进去,只是面无表情地发着呆,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江夏来到承乾殿,是福宁迎出来,一脸焦虑道:“江大人,如何?皇上等着呢,折子都没看进去!”
江夏知道成庆帝如此的真正原因,却没有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随着福宁进了承乾殿大门。
成庆帝神色还算镇定平静,眸子转过来,落在江夏身上。
江夏不等他询问,就拱手回禀道:“回皇上,小皇子已经祛除了病因,眼下失血身体有些虚弱,却已经没了大碍,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最慢三五年,小皇子就会与寻常孩子无异了。”
听了这话,成庆帝的眼底还是露出一抹喜色来,可这喜色也只是一瞬,随即,他起身,绕过御案走下来,来到江夏身前,睇着半垂着头的江夏,突然抬手挥了挥。
福宁和福顺都有意外,却并不妨碍他们的执行力。
两个人只是目光一碰,就迅即躬身应着,脚下无声地退了出去,出了门,更是连门口伺候的几名宫娥内侍都遣退了,只有他们两人守在大殿门外。
既然已经出来,这两个人就没有再看对方,却同时在心里升起了同一个念头:今日皇上单独留江大人共处一事,就此烂在他们心里,再不会被第三个人知晓!
他们之所以这么决定,并不仅仅为了江夏的名节,更是顾忌着皇上的圣誉——江大人乃是徐襄徐大人即将完婚的未婚妻子,若是让人知道了今日之事,一个君辱臣妻的污名,成庆帝还逃得掉么?
第678章 捻酸吃醋!()
这一晚,江夏在承天殿中逗留的时间不长,不消盏茶功夫,就辞了出来。
成庆帝神色稍缓,在殿中吩咐:“让人送一送江大人!”
之前,跑外的活儿大都是福顺接,此次成庆帝一吩咐,他下意识地答应着,就要去做,却被福宁伸手拉住。
“你一路疲劳,送了江大人回去,就不必再回来了,我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就好了。”
福顺无声一笑,拍拍福宁的手,转身引着江夏去了。
江夏突然出现在江家,上下震动,红绫姑姑和魏嬷嬷原本都歇下了,也都前后脚地赶了过来。
洗了个热水澡,江夏擦着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真个人都迷糊了,半闭着眼睛往床上去。
“姑娘,你怎么”魏嬷嬷一见之下就要上前询问,被红绫姑姑阻住。
她笑着摇摇头,示意已经扑到床上的江夏,低声道:“姑娘既然这般放松,毕竟无甚大事,你我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明日一早,姑娘睡醒了再问或者去问石榴那丫头!”
“对,就石榴那丫头一个人跟着回来的,我得去问问她,二爷为何没回来”魏嬷嬷念叨着,连招呼都没顾上与红绫姑姑打,提了裙子,匆匆去了。
红绫姑姑走到门口,只看见魏嬷嬷矮胖的背影绕过屋角去。
她笑着摇摇头,转回来,与云香木香一起,伺候着江夏上床歇了,这才与几个丫头一起吹了灯退出来。
站在廊檐下稍等片刻,川香、水香相跟着从前头回来,给红绫姑姑见了礼,就开口禀报道:“姑姑,我们去问过了,刚刚来送姑娘的是皇上身边的顺总管,带了一小队十人护卫。”
红绫姑姑微微眯了眯眼,挥手让川香和水香回去,又回身叮嘱了云香木香两个,让她们夜里当值警醒着些,好好伺候着,这才转身回自己房里歇着了。
正如她之前所说,能被顺总管送回来,就说明皇上的圣眷还在,只要圣眷还在,又能有什么事?
江夏这一回真是累的狠了,一觉睡到第二日午后,方才醒来。
睁开眼,看着有些昏黄的日光,有一刹那的错觉,还以为早上呢,但稍稍清醒一些,她就察觉到不对了,早晨的光线不该打在东侧的墙上!
居然睡到下午记忆中,似乎爸妈还在的时候才有的奢侈,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