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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很是意外,下意识地想否定,却在转念后,改了主意,道:“据我所知,年前八月,朝中确实派过一道使者,至此已经半年有余,难道竟是他们?”
江夏这么说着,心里暗暗合计,自从遇上沈琥,沈琥称徐襄早就离开海西,往努儿干来这一路上,她就再也没有徐襄的信息,之前她只以为,是自己到处流连,行程不定,错过了讯息。如今,仔细一琢磨,还真有可能是徐襄一行被困在了某处,延误了行程!
“赤术将军,如果方便,能不能安排让在下见一见那位‘使者’,谁是谁非,是真是假,也就一目了然了!”江夏琢磨一回,向赤术请求道。
对于这些南朝人,赤术并不怎么在意,当然,江夏‘礼’数周全,他自然也就拿出些耐心来对待。此时,对江夏的见面请求,赤术也并不在意,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了下来:“好,我这就打发人带江大人去见一见!”
一旦想到可能是徐襄,被扣押了两天两夜,江夏心中难免焦急起来。她匆匆起身,谢过赤术,跟着赤术的一位随从出了指挥使衙门,上了马,就要往军营那边去。
有赤术的随从引路,江夏自然是一路顺畅,军营门口的守卫问都没问,就陪着笑脸,拉来门口的拒马,让一行人进去。
江夏催马正要往里去,突地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来,一面去拉江夏的马缰,一边呼喝:“果然是你!”
第582章 手牵手()
江夏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把马缰往回一带,马头被她带的一偏,就躲过了那冒然蹿出来的一个人,那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
那人一扑空了,脚下趔趄了一下,等她再站稳时,江夏已经带着马移开几步,安然站定,只端坐在马背之上,淡淡地看着那边一脸懊恼愤恨的毛昙儿。
“毛姑娘,没想到在这里又遇上你,真是幸会,幸会!”
“哎,你明明是个商人,居然敢冒充朝廷使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呀!”毛昙儿盯着江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江夏摊摊手,面色渐冷,淡淡道:“毛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我身负皇上钦命,随身带有皇上御笔签订的通牒关文,怎么会是冒充的?毛姑娘,我提醒你一句,信口污蔑诽谤朝廷官员,可是违反我大庆律条的。”
说着话,江夏拨马看向前头那位赤术派的随从,拱手道:“我与毛姑娘在路上见过,大概毛姑娘对我有些误会,已经说清楚了。请长使在前头引路吧!”
那毛昙儿却不依不饶地跳起来,伸手拦到江夏马头前,阻住了她的去路道:“你一定是假的。因为真的使者就在这里头,那位使者我认得的,乃是新一科状元徐襄徐大人。”
听了这话,江夏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来:“毛姑娘,我与徐襄徐大人同朝为官,而且关系走的还很近,我没有理由害他。还有,我想问毛姑娘一句话,你可知徐状元是几时离得京城?”
“去年八月!”毛昙儿倒是回答的顺溜。
江夏哂然一笑:“那么,现在又是何年何月?”
“已是五月下旬,将近六月!”毛昙儿又道。
江夏片刻时间不给她留,无比自信地微微一笑,道:“之前遇上毛姑娘时,曾听毛姑娘说过,年前毛姑娘进过京,此次出现在此,是从京里转回来的,对吧?”
“对,可是”毛昙儿已经察觉到一丝不妙,企图辩驳。
江夏哪里给她机会,立刻道:“那么,请问毛姑娘,你去一趟往京城都转回来了,徐襄徐大人却反而落在了你的后边”
“他是被阻在了路上,他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毛昙儿连忙替徐襄辩解起来。
江夏心头怒火一跳一跳的,差一点儿就忍不住,跳下去将这蠢女人踢飞去。
但终究,这福山卫还算是人家的地头,她不能不考量自己和徐襄的两队人马的安全,她只能压着火,尽量保持着克制。
“我没说徐大人不好!”江夏眯着眼,冷冷地盯着毛昙儿,然后勾着唇角道,“我只是说,因为徐大人在路上耽搁了,所以,我皇才再次派了我这趟差事。”
说完,江夏一提马缰,径直进了军营,然后回头看向呆愣愣不知所以的那个随从:“还请兄弟替我引路!”
“是,是!”那人愣怔一会,飞快地扫了神情颓丧的毛昙儿一眼,催马赶上江夏,引着她一路往军营最后边去了。
军人行军打仗,扎的是帐篷行营;驻守兵丁住的军营却多半是固定屋舍院落。因着操练的方便,一般的军营都比较宽敞,有校场、营房、附属设施等等。
而古代的营房里,好些在营房里头最隐蔽处,还往往有俘虏营、军妓营。其中的军妓营,又多从战俘区抢掠而来的。关外游牧民族的军营里,则不称俘虏营,而是奴隶营。男奴隶做刷马之类的最累最脏的活儿。女奴隶则洗衣服做饭洒扫,其中年轻的女奴隶,则大多充为军妓。
夕阳半沉,大地一半光辉灿烂,一半已经沉入了暗影之中。
江夏跳下马,将马缰丢给身后的随从,一步一步,朝着那边一个正在弓着背刷马的男人走过去!
青布衣衫,曾经何等清逸出尘,不染半点儿凡俗;修长白润手指,曾经握笔写文章,挥笔眷圣旨,挥洒间,指点天下;还有那俊朗的眉,清澈的眼,红润的嘴唇,曾经,她一杯茶一碗粥一钵药地替他调养至此
——如今,却在佝偻着身子,伏在马匹下擦洗!
——眼前,却沾满了肮脏、污秽,却面黄肌肉,形销骨立,消瘦如斯!
江夏的脚步几乎要踉跄起来,她想要冲上去,双腿却沉重地拖不动。她想要大声呼喊,嘴唇哆嗦着,却愣是半点儿声音发不出来!
她只能,一步,又一步地走过去,绕过那匹高大的马,绕到那个男人身后,然后,停住脚步,仰头,将泪水倒流回去。
吸口气,平复了心情,也镇定了表情。江夏走上前,一边挽起了衣袖,将那男人手中的刷子拿了过来,丢进旁边的水桶里。
然后,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掌心相接。
她说:“走吧!”
他抬起头看过来,鬓发凌乱,衣衫脏污,脸颊消瘦,嘴唇干涩好在,他的眼睛仍旧清澈,依旧平和而坦然。
他的目光也一直望进她的眼底去,然后,坦然地任她拉着他的手。
他说:“好!”
她牵着他的手,一步步从那阴暗中走出来,走进那明亮和温暖里去。
跟着来的那位赤术的随从,看着这两个人手握着手走出来,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了半晌,下意识地吞了好几口唾沫,这才磕磕巴巴开口道:“江,江大人,他,他”
江夏正色点头:“他是我朝新科的状元,现任理藩院柔远司郎中。怎么,徐大人不曾携带官文和印信吗?”
那随从脸一红,尴尬满面道:“没,没,不是,徐大人带是带了,可,都是守门的兵卒觉得江大人刚到,徐大人来历不合,这才误会了”
江夏叹口气:“徐大人可受苦了!”
那随从连忙道:“是,是,是我们误会了徐大人,让徐大人受苦了,小的必定禀报将军,惩治那些兵卒!”
江夏歪着头看了看徐襄,转回眼,看向那位随从,道:“我先带徐大人回去若是无伤无病也就罢了!”
第583章 柔情似水()
“好,好,好!”那名随从连连恭声答应着,恨不能赶紧把这一场应付过去。
眼看着江夏牵着徐襄飘飘然在他眼前走过去了,他刚刚擦把汗,一口气没松下来,江夏却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我们徐大人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那随从一口气吐到一半,又突然憋回去,只觉得胸口堵得生生的疼,却不得不强撑着,陪着一脸苦笑道:“江大人放心,小的这就让人将他们放了,放了!还不快去,还愣着做啥!”
后半句,却是那随从朝着军营中一时回不过神来的兵丁们发作了。
江夏确实不管他如何,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再次转身往外走,只简单地对着一名护卫交待了一句,让他等着徐襄的那些随行人员去。
两个人走到军营门口,长福恰好拎了只食盒过来,给徐襄送饭,迎面看见夏姑娘牵着自家二爷,肩并肩走出来,这小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抬起袖子,狠命地擦了擦眼,又眨了两遍,确定自己眼见非虚,这才猛地抬脚就要冲上去,却被慢了两步的长贵一把拉住:“噤声!”
“吖?”长福被长贵拖着躲到一旁,还懵懵地不知所以,下意识地脱口就问。
夏姑娘来了,还把二爷救出来了,夫妻相逢一家团圆,多么圆满和谐幸福的一幕啊,为什么不让他上前啊!
“跟你个缺心眼儿的说不清!”长贵鄙夷一句,只道,“你想害二爷,就去,我不拦你!”
长福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害二爷。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啊,为什么他上去,就是害二爷?他这几日虽说没进去,可也****夜夜为二爷忧心,奔波走动打点,并没有偷一会儿懒啊
长贵也不理会于他,只扒着墙角看着,自家二爷被扶上马背,由夏姑娘亲自牵着缰绳,一路去了。
他这才将自己手中抱着的一只汤婆子往长福怀里一塞,丢下一句,“你先回去,让人烧热水,准备饭食,过会儿,我就带哥哥们回去!”
长福愣愣地答应着,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食盒和汤婆子,到底没弄明白,只能暂时将心中疑惑抛开,摇摇头,往回去了。
江夏亲自牵着缰绳,用马驮着徐襄慢慢离开了军营,走出没多远,沈琥带着人催马而来,远远地看见江夏和徐襄这等情形,立刻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扑在地上就磕头请罪:“小的一时安排不周,让主子受罪了!小的有罪,请主子责罚!”
江夏原地站定,淡淡地看着马前头磕着头痛哭流涕的沈琥,片刻后,吸一口气,别过头去。
徐襄坐在马背之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沈琥和几名管事,又回头看了眼江夏,然后淡淡地开口:“起来,回去说话吧!”
沈琥又磕了个头,麻利地跳起身来,抬起袖子擦去脸上的涕泪,后退几步,牵了自己的马退开去,给江夏和徐襄让开一条路来。
江夏牵着马再走,经过沈琥身旁时,听到沈琥向她回报:“小的在指挥使衙门斜对过买了一套宅子,已经着人简略收拾过了,主子们可去那边住着。”
江夏原本住在指挥使衙门的,她再回去也就回去了。但是,想起之前那个纠缠不休的毛昙儿,江夏还是果断地做出了判断:“好!留个人,接应一下后边的人!”
沈琥答应着,江夏脚步不停,已经越过他,往前头走过去。
福山卫统共没多大,这军营门口走去指挥使衙门,也不到三四百步。
江夏来的时候,是迎着夕阳的,这会儿两人一个牵马,一个坐在马背上,背着夕阳,一步一步,缓缓徐行,那夕阳的光,打在两个人背后,仿佛给两个人镀了一层金。
渐渐地,这层金光的华丽明亮褪去,就像是珍藏了太久的照片,泛起了微微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