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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愫姑姑看着小鱼儿趿拉着鞋子拖沓拖沓地急急而去,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唉,若是郡主真的和亲草原,嫁入那蛮夷部落,什么皇家礼仪,什么行止言谈坐卧的规矩,还有讲究的必要么?据说那里的女人根本没有礼仪的讲究,更没有贞洁父死子承、兄死弟承,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唉,郡主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小鱼儿一阵风地卷进江夏的屋子里,劈头就问:“你是弄错了?还是开玩笑?”
江夏看见她手中的匣子,就明白了她所为何来,很是好笑地摇摇头:“你可以不相信我的心智,但不能不相信我对银子的钟爱之情。”
小鱼儿盯着她看了两眼,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扶着门帘子又转头朝江夏嘿嘿一笑:“我可是问过了,你再后悔我也不认了,到我手里的就是我的了。”
说完,脚步轻快地回房去了。
江夏回头看看芷兰和金桂,笑着摇摇头,上床睡觉。
第二日,小鱼儿手中有了银子,兴致更好,一大早就拉着江夏,道:“走走走,今儿你挑地方,咱们吃大餐去!”
江夏斜睨她一眼,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往外走。
昨儿逛了西寺桥,今儿自然要去逛天坛庙。
马车出门一路难行,天气炎热,车窗上挂了灯影纱,这种纱有个好处,那就是从里往外看很清楚,从外往里却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看不甚清楚。
小鱼儿心情好,一路指指点点地个齐哥儿、铁头讲着沿途地点和景致,没走多远,小鱼儿很疑惑地指着路边的一溜儿长队道:“哎那是做什么的,怎么排这么长的队啊?怎么看着跟咱们的糕饼铺子有些相像啊”
话音未落,小鱼儿自动消声,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铺子上高高悬挂的牌匾上,可不正书写着大大的五个字:商记糕饼铺!
张着嘴连着吸了几口气,小鱼儿才缓过来,转眼看向江夏:“你啥时候把铺子开到京城里来了?”
江夏淡淡地哦了一声,往窗外瞥了一眼道:“你也知道我不怎么管事,都是沈琥在张罗,我还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铺子开进京城了!”
小鱼儿扭着头继续看着那生意兴隆,大排长队的铺子,突然回头问道:“那牌匾上,怎么多了几个小字?什么字?”
江夏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文昌祠店。”
小鱼儿怀疑地看了看车外,奈何马车已经跑远了,只能看到长长地队伍,却看不清牌匾上的字了。
转回目光,小鱼儿瞪着江夏道:“你刚刚还说不知道你也没看,你怎么知道是什么字啦?”
江夏斜她一眼:“临清城两家店,一家是寺前街店,一家是府前街店,刚刚那个店面正好在文昌祠门口,我就说了是文昌祠店啊。”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京城每一个寺庙前都要开店么?”
江夏瞅她一眼:“这与寺庙无关啊,要看人多,又有铺面才行啊”
小鱼儿摆摆手:“我不管了哈哈,这下我可以放心花那些银子了。”
江夏默了片刻,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
感情这丫头一直没相信,那两万两银票就是给她的分红啊!
所谓的天坛庙,就在正阳门外,与其说挨着天坛,还不如说挨着贡院和文昌阁
小鱼儿将铺子的事儿丢开手,又去给两个小子指点介绍起来:“那边是文昌阁,也就是贡院,考乡试、会试的地方。”
“程琪!”江夏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吩咐道,“绕过去看看!”
小鱼儿闻言扭头看过来,张了张嘴,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将许多玩笑话又咽了回去。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别看平时万事不上心的样子,但一挨上徐家老二的事儿,她就无一不在意,无一不斟酌思虑周全夏娘的心里是有徐二的吧?她却不得不离开徐家之前,她以为夏娘并不在乎徐家老二;如今看来,或者正因为在乎,她才离开吧!
马车经过贡院门口,程琪可以控制着马速,缓缓走过去。
江夏没有再出声,她也只是看着贡院大门神色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京城的贡院,与德州府的也差不多,只是规制上大得多了。
绕过街角,远离了贡院,看不见了,小鱼儿突然凑到江夏身边,笑嘻嘻地耳语道:“那边就是最有名的胭脂巷,要不要带你去开开眼?”
江夏横她一眼,淡淡道:“想开眼也是我自己个儿去,带上你我怕若愫姑姑打我!”
小鱼儿嗤地一声笑了,撇撇嘴扭过脸去继续跟下子说话去了。
江夏暗暗感叹,难怪说书院、贡院附近,必定有两种生意是极繁荣的,一种是书籍文具铺子,另一种就是妓院。老北京所谓的八大胡同,什么陕西巷、胭脂巷等等诸般,就是如此。
看此处的情形,应该相差不远。
之前,江夏表示对文玩纸笔等物不感兴趣,但等真的走进了天坛庙街市,看着满眼琳琅满目的书籍、字画、文玩、文房用品等等诸般,她还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还真让她猜对了,这地方就跟老北京的琉璃厂相仿,主要的买文房用品和书籍的,渐渐衍生出了书画、字帖、文玩、玉器、杂项诸般种种,文房用品和书籍倒成了其中的一种。
江夏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鉴别能力有限,大都只是看,并不出手。小鱼儿却连着买了好几样东西,却大都是文房要用的笔墨纸砚镇纸、笔洗等物,说是送给越哥儿和齐哥儿的。
索性所费不多,江夏也不推却,由着她买去。
第359章 独子好哇(4更)()
直到走进一家香铺子,江夏才打起精神来。甄别玉器古玩她不在行,但辨别香料却差不多算是她的老本行了。她也正好想调制一些熏屋子熏帐子的香囊,正好挑一挑合用的香料买一些。
走进铺子里仔细看过去,江夏就发现,这香料铺子远比她在临清府、德州府逛的铺子高档的多,摆着的根本不见散香,都是规格很高的整香,有原料单品,也有制作好的成品香料更有各式木质香料雕刻的把件、摆件儿、挂件儿,品种极多不说,品质也是极好的。
越哥儿小时候做了个脾胃虚寒的毛病,江夏尽心替他调养了一年多,平常里几乎不发作了,但病根儿一直没去。老檀香味辛性温,理气和胃。沉香味辛、苦,性温,降气温中,暖肾纳气。江夏之前给越哥儿挂的香囊里就放了老檀香和一小块伽南香,只不过,体积太小,药性有限,而且不够大气。越哥儿年纪渐长,身上的配饰也要讲究一些,若是能有老檀香和上好的伽南香做成的把件、挂件儿,她就可以买回去给越哥儿带着去。
还别说,这铺子货品丰富,还真让江夏看到了一件合心的。
这是一串手钏,上好的伽南香十八罗汉珠子,陪着九颗上好的老檀木雕琢而成的莲座珠子,珠子表面已经有了一层光亮油润的包浆,江夏一眼就看中了,就招呼伙计道:“给我拿出这一串珠子来,我要上上手。”
店铺里售**较贵重、精致的物件儿,一般会谢绝顾客随意碰触,真心有意想要了,这才双方协商,让店家拿出来给顾客拿在手上鉴别、细看,这个过程俗称‘上手’。
旁边的那个一个二十多岁的活计连忙上前来,用一张干净的白棉布巾子垫着手,将那串珠子取出来,放在一只专用的托盘上,送到江夏面前。
江夏先看色、辨别花纹,再闻香味儿,很快就判断出这珠子用料确实,所用老檀木和伽南香都是极难得之物更因着是旧物,包浆自然润泽光亮,平添了几分古朴厚重之气,给男子佩戴是极好的。
江夏看着满意,立刻询价道:“这珠子我看好了,价钱如何?”
那伙计一听江夏看好了,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回答价格之前,先小小地拍了江夏一句:“公子果然慧眼识宝,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物件之一了因着物件儿不大,用的料子也小,故而价格也不算太高,只需要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江夏心知这个价格稍稍虚高一点,却也与实价相差不多了。她一边重复着,一边斟酌着还个什么价格才合适,却听得旁边一个人大喇喇道:“五百两么?给爷装起来!”
江夏眉头一皱,扭头往那边看过去,却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华服男子,正挑着一对眯缝眼,晃着手中大大的洒金扇子,满脸倨傲地看着这边。
那伙计很是有些为难,小心陪着笑道:“原来是梁世子,小的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您刚刚可能没留意这边儿,这珠串被这位公子看好了,您是不是再看看别的物件儿?您老发句话,想要什么,小的去库房里跟您寻摸去!”
那位梁世子江夏并不知道什么来头,但一看他身上的穿着,再看店伙计一番小心翼翼,江夏也知道这位来头不小,而且脾气应该也不好这般情况下,店伙计还能够秉持诚信经营,说出这一番话来,江夏就高看他一眼,也高看这个被称为‘集珍阁’的香料铺子一眼。
江夏看了小鱼儿一眼,却见平常总是咋咋呼呼的小丫头,这会儿却扭着身子,站在角落里不肯吱声这个梁世子小鱼儿指定是认识的,但是很显然,彼此之间关系远谈不上亲近。
那梁世子也算是‘不负所望’,伙计话音未落,那人的手中的折起的折扇就抽到了活计的脸上:“放你娘的屁!爷看中的东西,又不是不给你银子,你小子活腻歪了,居然还不卖给我?你它娘地给脸不要脸啊!”
那折扇的扇骨都是上好的紫竹制成,抽在伙计脸上,那伙计哎哟一声惨呼,捂着脸转了一圈儿,再抬起眼,任一个成年汉子,也忍不住两眼含泪。
“梁世子,您老行行好,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回”那伙计忍住疼,却不敢反抗,只捂着脸连声哀告着。
眼看着那梁世子怒色上脸,又扬起手再打,江夏却上前一步,拉了那个伙计一把,淡淡道:“你别为难了,那东西我不要了,让给梁世子好了!”
那伙计松了口气,连忙回身朝着江夏拱了拱手,转身拿了个盒子就要替梁世子包装珠串。
“慢着,我还没上上手呢,你个小杂碎可别想着糊弄爷们儿”说着话,梁世子大喇喇地上前,伸手将那串珠拿在了手中,装模作样地送到眼前,一颗珠子一颗珠子地细细看起来。
檀香、沉香,看纹理、辩香气,鉴别真伪优劣并不算难,这位做出这种情态来,装模作样的,却恰恰显出来他根本不懂得鉴别香料。
江夏微微撇了撇嘴,暗暗哼了一声,转身看起别的物件儿来。
那梁世子看了足有一盏茶功夫,这才将珠串随便地往小伙计手中的盒子里一扔,吩咐一声:“给我送回府里去,顺便去账房里结账去!”
伙计眼中恨恨,却只能答应着。
正如那伙计所说,库房里还有好东西,最后,江夏挑了一串相仿的珠串,却是一共十八子,伽南香珠子和老檀香珠子各九颗,中间坠着一块鸡油黄蜜蜡的莲台,比之前那串精致漂亮,香料也是极好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一串是新品,还没沾过手,买回去需要佩戴者慢慢盘玩,时日久了,才能够有包浆光泽,和厚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