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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梳洗完毕,我信步走至桌案前,提了笔写着子,看了几眼彩衣,才笑问道:“怎么啦?谁惹本宫跟前的第一红人彩衣姑姑啦?本宫饶不了他!”我一说,彩衣却更是一副含泪欲滴的样子,强忍着不敢说话,怕一开口眼泪便要掉下来了,我神色一肃,“彩衣,究竟怎么啦?是不是小安子他……”
“不是,不是,娘娘……”彩衣再也忍不住了,‘咚’地跪在地上嘤嘤地哭泣着,哽咽道,“娘娘,刚刚传来消息,昨儿个皇上新收了一个雨贵人,今儿,今儿连早朝都未去上!”
我手一颤,雪白的宣纸上顿时晕开了一团黑色的墨汁,呆在当场,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放下僵在半空的手,不自在地呢喃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收了一个贵人…贵人么?”
我滕然顿住,一把的宫女皇上即便是收了房因着身份低微也只能封着常在和答应的,如今既然封了贵人,那就是说……
“小安子呢?彩衣,唤他进来,可曾打听清楚了,究竟怎么回事?”我回过神来,放下毛笔,急急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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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步维艰(十五)()
“一听说便打听去了,这会子也还没回来,真是急死人了。”彩衣在我的示意下,起身退至一旁,却扔抹着眼泪。
“主子,奴才回来了。”小安子连通报都省了,直接掀了帘子进来,上前禀道:“主子,那雨贵人之事,奴才打听清楚了。”
“快说!”我急着催促道溲。
“回主子,那雨贵人原本是太后的侄女,也是端木晴之妹——端木雨,前几日被太后传到宫中陪伴她,却被去太后宫中请安的皇上瞧见了,昨儿个并未晋封,今儿一早却突然令小玄子传旨封了贵人。”小安子看着我不安的神色,轻声回道。
彩衣看着呆若木鸡,脸色煞白的我,担忧地叫道:“主子……”
我压住心中万般滋味,愣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来:“这是喜事啊,彩衣,快去被些礼物给雨贵人送去,转告她若是缺些什么,只管吩咐奴才们去操办。”
彩衣心疼地看看我,答应着往外退去,我又叮嘱道:“彩衣,可得备丰厚些!”
“是,主子。”彩衣答应着掀了帘子出去了。
“主子,您……”小安子满脸担忧地看着我恧。
“没事,小安子,我没事,别担心。”我笑笑,心中气血翻滚,越是想压下去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越是有些憋不住了,索性吩咐道:“小安子,去叫人备了软轿,去香园,本宫答应了要去探望杨公公的,是时候去看看了。”
“主子,你今儿的身子……”小安子不放心地说道,“要不,明儿再去吧……”
“快去!”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是,主子!”小安子不敢再言,只答应着出去了。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瘫软在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
几日不见,杨公公精神起色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我到时杨公公正在香园回廊下喝茶,见我到来,忙起身跪拜道:“奴才杨德怀拜见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呵呵笑道:“杨公公,快起来吧。”
杨德怀谢了恩,让我入了座,我看着已能行动自如的杨公公,笑道:“杨公公,别光站着。本宫过来只是想看看你身子骨怎么样了?还缺不缺什么?”
“谢娘娘!”杨德怀谢了恩,才坐在楠木小凳上,“承蒙娘娘惦记,奴才已好了许多,什么都不缺,卫公公关心周到,娘娘就不用挂记在心了!”
“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
我上前在茶具前坐了,就着杨公公的在用的茶具新泡了茶,送了一杯到杨公公跟前,笑道:“公公不必拘束,还和往常一般就成。”
我说罢伸手轻轻端起茶,放在鼻前闻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小口,无声地叹了口气,复又放在跟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园中的花木。
杨德怀也不客气,端起跟前的亦因而今,小心地看了看我的神色,含笑道:“娘娘,你有心事!”
“没,没啊!”我不自在地笑笑,连杨公公也看出来了么?看来我真是不会掩饰。
“娘娘既然来奴才这里,也是没把奴才当外人了,这宫里的事件没有私事,奴才多少也有所耳闻,娘娘心里哽着,奴才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杨公公筹措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看了看四周,示意小安子挥退了众人,又四处察看过了,朝我点了点头,我这才朝杨德怀道:“公公有话尽管直说,妹子洗耳恭听。”
“娘娘,奴才在这宫里几十年了,伺候过两代君王,看得多了,也明了一个理。这男人和女人之间啦,本就是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一场永久的拉锯战。”
“噢?”我第一次听说这样奇怪的比喻,不由得来了兴致,追问道,“既是战争,可有胜败?如果有,如何算胜,如何又称之谓败呢?”
“既是战争,必有胜败之分了。”杨德怀呵呵笑着,“到了最后,谁赢了谁的心,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公公言之有理!”我轻叹了一口气,惆怅道,“可是君王的心,是不能赢得的……”
“未必!”杨德怀神秘地一笑,“其实这宫里若说有机会赢得皇上心之人,恐怕就只有当初的丽贵妃和如今的娘娘您了!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丽贵妃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娘娘您出现了,丽贵妃注定是要失败的!”
“却是为何?”我很想知道这个老人宫里几十年的慧眼都看到了些什么,感悟了些什么,我来,不正是想知道这些都么?
“因为她让皇上感觉到了她强势的一面!”杨德怀含笑看着我,喝了一口茶又道,“多年的宫斗让她感觉到了权力比圣宠实在得多,也能给自己更多的保障,可在争权夺利中她让皇上感觉到了她的强势。”
“杨公公这可就矛盾了,刚刚公公还说男人和女人间本来就是一场战争,如今又说女人不能让男人感觉到强势,如果只是软弱的,那这场战争女人一开始便是失败者了。”
“娘娘,其实这两者是一点不矛盾的。男人的虚荣心是很强大,要一直对着一个女人,那他就宁愿对着一个温柔的女人也不愿对着一个强势的女人。娘娘,你如今站在了和丽贵妃相同的位置,遇到了相同的选择,就冲娘娘您还认我这无权无势的老哥哥,哥哥就得跟妹子说句贴己的话:妹子啊,你可千万不能走贵妃的老路啊!”杨德怀如同长辈般慈祥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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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步维艰(十六)()
我知我已然触动了杨德怀心里那根软弱的炫,如今的我也的确是站在了贵妃的位置,茫然不知所措,往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才是对呢?
看着如长辈般亲切的杨德怀,我不由得湿了眼眶,呢喃道:“那该怎么办呢?如今皇上新晋了太后的侄女为贵人,妹子该怎么办呢?难道这些年辛苦挣来的这些都要付之东流了么?老哥哥,你若心疼妹子,就给妹子指条明路吧!”
“哟,娘娘,你如今身子重,你可千万别伤心啦!”杨德怀见我红了眼圈儿,忙安慰道,“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既然开了口,也就不再保留了。溲”
“请公公指点!”我吸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其实娘娘是个聪明人,奴才一点,娘娘自然就明白了。”杨德怀沉吟了一下,才似下定决心似的,将身子前倾了一点,小声道,“其实啊,这宫里最厉害的主儿,不是丽贵妃,更不是皇后,而是娘娘一直讨好着却不得法儿的那一位。”
“啊?”我满脸差异道,“公公您知道?”
杨德怀见我诧异的神情,脸上闪现出了骄傲的神色:“其实娘娘是个精明人,从娘娘送奴才络子时奴才便知道了,但娘娘也是个善心之人,即便是娘娘晋了位,掌了权,直到如今代理六宫事务亦然。娘娘性格内敛,行事果断,也这么一步步升了上来,一切看似一帆风顺,可如今临门一脚却始终跨不进去,坐不上那个位置。如今宁寿宫那位又让自己的侄女入了宫,娘娘这后位居变得更加虚无缥缈了。娘娘,您可知您输在哪儿么?”
“愿闻其祥!”我如今方才醒悟,这宫里的确不是白呆的地儿,杨公公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我如今的处境他竟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因为娘娘您没有她埋得那么深,你还不会一派平和,不露声色的夺权!”杨德怀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回忆中,“老奴听说宁寿宫那位入宫之时也不过是个才人,但是她却深得先皇宠爱,从才人一步步升至妃,从来没有因时日长久,人老色衰而淡出过先皇的视线,在皇后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一步登天,被册封为后,她所出的皇子就被封了太子。娘娘,她才是您的榜样啊!恧”
“我知她不是个善主儿,这些年也一直放在心上,可偏偏始终得不到她的信任……。”我见杨德怀将所知和盘托出,也便讲出了心中苦闷,“如今,她更是将刚满十五的侄女宣了进来,哎……。”
“娘娘,不就多了一位雨贵人么?又多了一位主子帮您伺候皇上,您应该更高兴才是啊……”杨德怀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娘娘,太后那边你要如往常般上心,皇上这边你可不能露出半点神色来,要加倍的用心才是,只要皇上的心还在你身上,其他人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也不存在什么威胁。”
“多谢公公指点!”我含笑谢礼,又给杨德怀添了些茶。
“不过娘娘可得小心提防宁寿宫那位,不叫的狗儿才咬人,若是她急起来,她的心可比谁都狠,手段可比谁都毒啊!”
“谢公公提点!”我笑道,“往后啊,妹子可要常常来叨扰哥哥清养了,到时,可别嫌妹子烦啊。”
“哪里,娘娘能光临亲望是奴才的福分,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我转身唤来小安子,命人端来我叫人随身带来的补品赠与杨德怀,他推脱一番方才收了,我们又闲聊了一阵,小碌子匆匆跑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德怀见状,笑道:“娘娘,您有事老奴便不留了。”
我笑着跟杨德怀寒暄了几句,他送我至门口上了软轿,一路往回。我掀了帘子,问道:“小碌子,匆匆忙忙究竟什么事?”
小碌子上前一路小跑跟上软轿回道:“主子,皇上来了,在殿里侯着呢,彩衣姑姑命奴才赶紧过来禀告主子。”
我一听,忙道:“快,赶快回去!”
轿夫们一路飞奔回了月华宫,我一下轿,彩衣便扶了我疾步入了暖阁。皇上正站在桌案前看着我早上闲来无事随手的涂鸦。
我忙上前跪拜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头见我,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沉了脸:“爱妃如今可真是忙啊,朕来了都还得侯着,是不是下次朕来了,还得派人先禀了?”
我一颤,恭敬回道:“皇上息怒,臣妾惶恐!”
皇上终是不忍,叹了口气,亲自上前扶了我起身,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我。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侧身掩着肚子,红了脸道:“皇上别这般看着臣妾,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