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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待到彩衣起身出门去了,我才轻声问小安子:“黎昭仪那边还没消息么?”
“还没呢,应该快了,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小安子,这宫里的形势日渐复杂,咱们想要在这里头安身立命,只怕得要努力一把,做上点事才是啊。”
“依奴才看,这婕妤娘娘的龙胎可得要好身利用才是啊。”
我点了点头,小声的和小安子商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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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残柳败(一)()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昨儿夜里下了一夜的雪,今日一早屋外竟堆了一脚被深的雪,除了几珠凌寒而开的残败傲菊还未凋谢外,院子里已是光秃秃的一片。
浓冬的太阳被薄云缠绕着,露出苍白无力的光芒。我令小安子派人清扫了正堂前和两回廊处的积雪后,在西屋烧了碳盆,除了彩衣、秋霜、秋菊和小安子外一干奴才宫女们围在屋子里取暖。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害怕这样的季节,因为它让人感觉冷到骨子里,一颗心也凉凉的。
小安子听到外面的示意声掀了帘子出去了,过了一会子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沉声道:“主子,贵妃那边来人,请您去长春宫一趟!”
我躺下手中的书,坐正了身子,伸手端了端发髻上的金步摇,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安子。心下转了几番,问道:“有没问清楚来人是为了什么事?”
“这个,主子恕罪,奴才没打听出来。”小安子微微抬起头,满脸歉意地回道。
“噢,你起来吧。”我看了一眼彩衣,吩咐道:“准备一下,贵妃说要去咱们就去。”
沉吟了一下,又转头朝小安子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给他,小安子点了点头,转身疾步出去了。
踏出东暖阁,正堂里站着的两个小太监见我出来急忙下跪请安。我满脸堆笑,说道:“起来吧,不用这么客气。这天寒地冻的还劳烦两位公公跑这一趟,两位公公贵姓?”
说着示意殿里的小太监们扶起两人。那两位公公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我。秋霜秋菊已奉上热茶,两人才回过神来,接了茶连连说着:“主子太客气了。”
聊上几句才知,年纪稍长的是陈公公,稍轻的是桂公公。我示意二人将脚放在椅子下的铜暖脚炉上,轻言软语道:“两位公公的岁数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说起来饿入宫时日尚短,您二位也算得上我的前辈了。”
我示意二人喝着热茶,看着他们,盈盈一笑:“说起来,我是个主子,其实只不过靠着万岁爷的宠爱才坐在这里拿乔,要有对二位不恭敬的地方,您二位可别介意啊!”
两位太监忙不矢道:“不敢不敢,娘娘这不是折杀奴才了吗!”
彩衣从侧门走了进来,笑着走上前,往两人手中一人放了两锭银子。我笑道:“嗨,说什么折杀不折杀的,要是两位公公不嫌弃,今后倒是多来我这樱雨殿走动走动,多提点提点我这小辈也好。”
两人眉开眼笑地将那银子收了,陈公公赞道:“早就听说这宫里德主子最是和蔼可亲,对下人从来的平易近人,从不拿乔的;奴才还只是半信半疑,如今是闻名不如见面了。”
我呵呵一笑:“那是众人谬赞了,不提也罢。”话锋一转又说,“咱们快走吧,可别让贵妃娘娘等急了!”
陈公公一拍脑门,说道:“瞧奴才这愚木脑子,主子,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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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残柳败(二)()
走到长春宫,陈公公进去通报,不一会子便缩着身子出来了,说:“主子,贵妃娘娘请您一人进去。”
“主子!”彩衣拉着我的胳膊不放,担忧地看着我。
我心知长春宫是她的噩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回给她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挺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地走进了长春宫。
陈公公一路带我入得正殿,示意我进了门。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砰的一声直掺人心,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我眯着眼,过了几秒才适应了眼前的环境,慢慢看清楚殿中的一切。
端坐在正中凤椅上的却是传言中重病卧床的皇后,她脸色苍白,满目阴郁;旁边右首坐着丽贵妃,她眼中满是不屑和不快,却抿着嘴没有说话;左首位却端然坐着淑妃,她眼神飘忽,满脸平和,看不出半点端倪。
柳才人跪在地下,衣衫凌乱,昔日一丝不苟的发髻如今已岌岌可危,髻上的饰品早已不知去向,浓冬日里刘海膑发却汗湿了沾在脸上,泪流满面,精心妆饰的装容毁于一旦,我暗暗替她惋惜,只怕今日之后她便只能在这宫中落寞老死了。
她本低头哭哭啼啼的,看我进来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露出喜悦的神色,几乎是大叫出声:“德姐姐,你要替我做主啊!”
我先向皇后、贵妃和淑妃行了礼,这才看向皇后,恭恭敬敬地问:“不知皇后娘娘今天叫嫔妾来所谓何事?”
皇后看着我,蹙紧了眉头,半晌才虚弱地说道:“得贵嫔先坐下说话。”我谢了恩,在左边末位坐下,有宫女沏上茶来。
皇后这才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妹妹听没听说黎昭仪的孩子没了!”
我正端了茶佛着茶沫,猛地手一顿,茶水险些溅到身上,忙将茶杯放在旁边几上,抬起头,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皇后:“什么时候的事?这怎么会呢?前几日我去看黎昭仪时她还满脸幸福地说好好的呢?”
皇后没有说话,倒是贵妃冷冷地开了口:“刚没的,所以才把妹妹你叫过来问问清楚。”
我霍地一下站了起来,面向丽贵妃正色道:“请问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黎昭仪的孩子没了跟嫔妾还有关系不成?”
丽贵妃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娇笑道:“妹妹可别误会,本宫可没这个意思。”
淑妃说道:“妹妹别多心,贵妃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太医去看了,说黎昭仪服了一贴药,里面有易小产的红花。”
我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明查,嫔妾从没给黎昭仪送过什么药,这事与嫔妾没有关系!”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月菊说道:“可是柳才人说那灵芝珍珠液是从妹妹这儿知道的!”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月菊,面色颇为不快,道:“月菊妹妹,我可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灵芝珍珠液的事情啊,你怎可如此谋害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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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残柳败(三)()
柳才人眼睛红红地看着我,泣不成声,咽哽着:“德姐姐,你告诉皇后,那灵芝珍珠液真的是美容的密药,我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成分啊。”
说着又向皇后、贵妃和淑妃磕头:“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姐姐没跟嫔妾说过灵芝珍珠膏的事。是嫔妾那天去德姐姐殿里,本想给德姐姐个惊喜,便没有叫守门的小太监通传,自己在屋外听见德姐姐和彩衣说灵芝珍珠液之事,后来,嫔妾就去找南太医要了这药。后来……”
说到此处,柳月菊看了看坐在堂上的几人,又瞥了瞥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后来皇上经常……经常撩嫔妾的牌子……还夸嫔妾身上香。”柳才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头也垂了下去,“黎昭仪与嫔妾素来亲近些,她向嫔妾倾诉说身怀龙胎后,皇上只是偶尔过去坐上一会子,几乎未翻过她的牌子。嫔妾不好瞒她,就告诉了她灵芝珍珠液之事!”
我看看皇后和贵妃,只见皇后抿着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而贵妃恨恨的瞪了柳才人一眼,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淑妃却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看着我。
柳月菊在地上磕着头:“皇后娘娘饶命,嫔妾真不知道那药里有易小产的红花,要是知道嫔妾便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告诉黎昭仪了!”
我看着皇后,不紧不慢地说:“皇后娘娘,这灵芝珍珠液嫔妾可没跟任何一个人说过,也没推荐给别人用过。想来是黎昭仪自己想邀圣宠,这才偷偷用药,这事跟嫔妾没关系。请皇后娘娘明查!”丽贵妃轻哼一声,斜目瞟了我一眼。
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月菊,心里冷笑连连,嘴上却道:“月菊妹子虽然卤莽,不过也是一番好心,说来说去只不过是黎昭仪自己,怀了龙胎也不好好保重,这个可怨不了别人!”
柳月菊听我这番话,从地上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我。
淑妃开口道:“此翻看来,倒真真是黎昭仪自己怀了龙胎,还精心设计,想得圣宠惹下的祸。”
皇后正踌躇间,外面的太监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我们四人赶紧离座行礼:“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修长而魁梧的身影匆匆进来,皇后早命太监搬来一张椅子,自己让了正位,退至侧位。
“众位爱妃平身,赐座!”
我们谢过恩,待到皇上落座后才纷纷坐下,柳才人依旧跪在地上。
皇上看看我,又看看柳才人,贵妃,淑妃,才转向皇后,关怀地说:“皇后,既然身子不好就好好养着,怎么跑贵妃宫里来了,是什么事这样劳师动众的?”
皇后长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掏出绣帕在眼角沾了沾泪花:“这事谁对谁错实在难以断定,可是万岁爷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我这做皇后的又不能不管!”
皇上状似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们一阵,说道:“依朕看,那孩子只是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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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残柳败(四)()
皇后和淑妃似乎没料到皇帝对这事如此轻描淡写,急了起来,又怕触怒龙颜,淑妃试探着问道:“皇上,那,黎昭仪她……”
皇上回头吩咐杨德槐:“德槐,回头你叫小玄子给黎昭仪送些补身子的药材去,叫她无须太过伤心,好生将养,朕明日再去看她。”
“皇上!”皇后低低地喊了一声,皇上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扫了地下的柳才人,冷冷地开口道:“今后这宫里任何妃嫔用药必须经太医查验许可!柳才人卤莽行事,杖责三十,降为答应!”
丽贵妃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向皇上说道:“皇上,柳才人卤莽,那德贵嫔她就没错吗?”
皇上淡淡的说道:“贵妃,你没有听见柳才人都说此事与德贵嫔无关吗?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离座携了皇后的手道:“皇后,你体弱,往后只需在宫里好生将养,宫里的事少操些心。”顿了一下,又道:“我看这宫里杂事甚多,贵妃一人恐怕操劳过度,力不从心,往后就由贵妃和淑妃二人共同协助皇后管理后宫吧。”
丽贵妃藤然一惊,抬起头来,却对上皇上冷冷的目光。皇上看了她一眼:“大家都各自回宫歇息了吧。”
出了门,彩衣急忙拥上前来,扶了我关切地问道:“主子,你没有事吧?”
我摇摇头,柔柔地笑着,为她抹去额前细细的汗珠,这大雪天的急出一头汗来,心里说不出的温馨与宁静。
用过晚膳,皇上派了小玄子过来传话,说是今儿宿在储秀宫里,天冷,让我早些歇着,说完皇上的话,又上前低声道:“主子,事情都办妥了。我先回去了,这几日杨公公身子不爽,我先回去伺候着。”
我点了点头,转头向小安子示意,小安子会意地取来早已备下的东西,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