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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心中如何厌恶当年的事情,长乐终究是他的女儿,林晟看着她惶恐的模样,终究有些心软。轻叹劝道:“从前我便与你说过,无论何时,女孩儿总该柔婉宽和些,凡事不要太过抓尖儿。日后,改一改吧。”
宫里的事情没什么隐秘的。更何况,许贵妃一脉在宫里招摇,早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长乐县主前脚儿被降了爵位,后脚就传到了宫外。林晟在翰林院当差,几乎是在越洹如意出宫后不久就听说了这个。他少年时便名扬天下,这些年虽然淡泊了名利,只安心在翰林院修书做学问,却也不是没有嫉妒之人。午膳休息时候,便有不对付的人话里话外地借此讽刺他。所说的,无非是他教导无方,竟叫女儿敢对着功臣武将出言不逊。
林晟只觉得难受,为自己,更为长乐。
所以才会往公主府走这一遭儿。
“驸马!你这是什么意思!”荣泰公主先尖叫了起来,她气得身上都颤抖了,眼里蕴了泪水,一把拉过长乐,指着她问到了林晟脸上,“女儿十几岁了,你可管过什么!数月不见一面,来了便横加指责,你就是这么做父亲的?”
说到后边几乎是声嘶力竭了。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倏然爆发,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晟点头,“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所以,我今日来是想带她回国公府去。”
他的母亲是不能指望了,但大嫂,理国公府世子夫人,乃是出身江南世族,世代书香门第,最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国公府的几个姑娘,无论嫡出庶出,都教养的极好。长乐若是能得她指点,哪怕只是和国公府的姑娘们多多接触,许会有所改变。
这件事,他还没有同兄嫂说。只是忖度着,只要自己开口,大嫂该不会拒绝的。
“你说什么!”荣泰公主惊呆了。
这年头儿哪怕她是公主,长乐的血脉却是林家的。长乐出生后林晟就有想叫她到国公府的,只是荣泰死命不肯,这才罢了。如今旧话重提,荣泰突然发现,若林晟真的打定了主意,自己似乎连反对都不能。
父皇如今不待见她,谁还能给她做主?
突然之间就觉得有些茫然,手,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不,我不回去!”长乐拉住了荣泰公主的手哭道,“我和林月华她们从来都不对付,大伯母也冷冰冰的我和娘在一起!”
这也在林晟的意料之中。
“你当真不同我回去?”他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叫荣泰公主母女心沉了下去。
长乐鼓起了勇气摇头。
自小,父亲便与她不亲。对几个堂姐妹都比对她好。她小时候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的心,就不在她和母亲身上。自己并不是父亲期待的女儿,又怎么会疼爱呢?
国公府那边什么样儿?祖母对自己倒是不错,只是如今是大伯母当家,祖母再疼爱也是有限。回去,吃人家的冷待么?
她哭道:“父亲从小就不管我,如今这样是做什么?国公府再好,您也是不能当家做主。为何父亲就不能心疼我呢?难道您瞧着女儿落魄就不心疼么?”
“随你吧。”林晟淡淡道,也不再多说什么,竟是转身就要走。
荣泰公主见状哪里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哀声道:“驸马好狠的心!多年夫妻,见面你竟一句贴心的话都不愿与我说么?”
她任由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抬起眼睛看着面前俊逸冰冷的男子,心境激荡,一如当年在大街上第一次见到打马游街的他。
“我,我对你是真心的呀!”
林晟轻轻推开她的手。
“公主的真心,我要不起。”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荣泰公主死死攥住拳头,镶嵌了各种宝石的镂空金护甲刺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她双眼怨毒地看着林晟离开的背影,眼里早已经没了泪水,剩下的只是怨恨。
他,急匆匆赶来,就为了羞辱自己么?
“母亲!”长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担心地看着她。
“长乐!”荣泰猛然转身,手死死地扣在了长乐的小臂上。长乐痛的眼圈一红,“娘!”
荣泰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深吸了一口气,“看见了么?他就是这么个无情无心的人!咱们娘两个,在他心里头什么都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哪怕咱们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掉一个眼泪!”
“那个女人?”长乐纳罕。当年林晟荣泰昭华的事情,涉及了一个公主,一个郡主,谁敢乱说?敢说的,也不会当着长乐说。所以,长乐一头雾水,“哪个女人?是被您杖毙了那个荷姑娘?”
“她?她还不配!”荣泰冷笑,眼前又浮现起那位叫做清荷的通房临死前惶恐绝望的双眼,那双眼,跟昭华那贱人何其相似!她讨厌痛恨那双清媚潋滟的眼,所以叫人挖了出来。早晚有一天,她要亲手挖了昭华的眼,看她还能不能媚惑男人!
“那,是谁啊?”长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她影影焯焯知道父亲心里另有他人,是在与母亲大婚前便相识了的。她把林晟身边的通房妾室挨个儿过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哪个是。仔细想想也是,若真的那人依旧陪在父亲身边,他该不至于把母亲看做仇人似的吧?
“那贱人,就是”
“殿下!”
荣泰公主的乳嬷嬷突然从外边冲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那奶嬷嬷抓住了荣泰的手,哀求道:“老奴知道殿下心里的苦。只是,哪里能叫县主听到那些事呢?”
转头对着长乐挤出一丝勉强的笑,“老奴做了县主最爱的酪子,县主去尝尝不是?”
长乐黯然,“我不是县主了。”
“老奴心里头,县主就是县主,尊贵着呢。等哪天皇上明白了过来,别说县主,只怕您郡主都做得呢。”
好说歹说将长乐劝了出去,又回头劝面上犹自带着恨意,却又有些苍白的荣泰。
“我知道殿下心疼县主无辜被那起子小人算计,只人一辈子,又哪儿能顺风顺水的?县主如今就如当年的殿下,太过天真单纯。只有吃过了亏,才会长了心眼子呢。”乳嬷嬷语重心长,替荣泰抹去了眼角儿的泪花,“殿下当年,就是太过耿直,吃了昭华多少的亏?如今与驸马弄到了这个地步,夫妻几乎要反目了。别人不知。老奴却是气不过!”
荣泰的手拍在了红木椅背上,咬牙道,“嬷嬷,我恨!”
“老奴倒是有个计策,虽不能叫殿下解了这多年的怨恨,却也能出一口气呢。”
第三十四章好说不好听()
“哦?”
那嬷嬷便俯身下去,在荣泰耳畔低低地说了几句,荣泰公主脸上便显出了犹豫之色。
“这”
“我的殿下啊”嬷嬷见她蹙眉,拍了拍大腿道,“您也想想,咱们县主莫非就比别人差了不成?生来尊贵,合该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呢。真有了那天,什么大将军,什么郁德夫人,还不是要跪到咱们家县主面前来?”
荣泰眉间越发深了些,却也有些心动,“你叫我想想”
她出身已然是世间至尊至贵了,对于权势地位,并不如何看重。就长乐一个女儿,荣泰自然是想着叫她随心顺意,不像自己一样为了个男人就搭上自己半辈子。
奶嬷嬷识趣地没有再说,只是闪动的目光却已经透出一丝丝的喜色。
只要,这件事办好了,那边儿许给自己的好处,便算是落定了。
如意不知道荣泰公主府里的事情,不过,却明白长乐县主这一降爵位,自己是着实得罪了荣泰公主。这位脾性暴戾,叫京城里人都为之侧目的大公主,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去硬碰硬。因此,便琢磨着出门去避一避。
恰好,越洹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驱了干净,仍需无垢大师前来。如意便撺掇着越洹干脆带她一起到无垢大师那儿,既疗伤,也算是个祈福。
越洹也愿意叫她出去散淡散淡,自然应下,只叫人去跟白老太太她们打了个招呼,便带了如意出门。
却说荣华轩里头,白老太太亦是听说了如意与长乐县主之事,正拍着桌子大骂:“真真不知道哪辈子无德,修下来这等败家的玩意儿!”
二太太敛目不语。
三太太便只掩着嘴唇,轻笑道:“母亲,到底是圣上赐婚来的呢。咱们可是不好说的。”
这话听着像是劝解,实则便是火上浇油。
“不过,这性子可是着实有些不好。咱们家在京城不过中等人家,大哥哥又远在海沿子,正是该得修好人缘儿的时候,可不能由着子玉两口子这么到处得罪人呀。”
白老太太点头,“你说的很是!也是该给她立立规矩了。不然往后咱们家里的人都别出门了,怕人笑话!”
“老祖宗说的很是。”一旁的白芙儿突然柔柔插言,妙目如横了秋波,只一个眨眼,便很有些撩人的风情。
“只是我冷眼看着,大表嫂虽则看上去柔和,可实在不像是能听得进劝说的。”
白老太太面上一寒,“长辈的话,难道她还敢不听?”
若是听,自己早就成了越洹的二房夫人了!
白芙儿腹诽一声,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却是款款起身对着二太太行了一礼,柔声道:“这便还是要二舅母劳心了。”
无端被扯上了的二太太眼角眉梢微微带了不悦,却还是笑着道:“表姑娘说的,我竟有些听不明白了。”
眸光冷冽,扫向了白芙儿。
二太太容色出挑,一身书香气息,只凝眸间便有一股迫人气势。白芙儿脸色僵了僵,迎上了二太太了然的目光,心头竟有几分发颤,只还强撑着笑道:“大表嫂不是与二舅母极好?昨儿大表嫂前脚得了宫里的赏赐,后脚三妹妹那里就得了好些的玩意儿呢。就冲这个,想来大表嫂对二舅母是敬重的。我想着,您若是开口劝劝她,兴许表嫂会听呢。”
“你说什么?”不等二太太说话,白老太太先就叫了出来,便是三太太脸上也挂了诧异之色。
白老太太倏然就转过了头看着二太太,目光灼灼,“是真的?”
她心里头着实发堵。宫里的赏赐,她都没有得过几回。东西好不好在其次,难得是那个体面。
宫里头的赏赐是随着圣旨一同来的,满府的人都瞧见了,装着珠宝金银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就有好几只,又有皇后和宫里其他妃嫔赏下来的各色绫罗绸缎皮毛等。但凡如意懂事些,就该叫府里头的人都沾沾光。白老太太先只以为如意是吝啬,舍不得拿出东西来。没想到竟是给了二房?
想到那些宫里来的精致珍贵的珠宝,华美的衣料,三太太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说出来的话也带了毫不掩饰的酸气,“呵呵,我说呢,二嫂子怎么那样维护子玉家的。原来是得了好东西啊原也怪不得呢。”
二太太没理会她,一双眼睛格外明亮,眼神却犀利如刀,逼视着白芙儿,直将她看的面上发白,慌忙避开了才收回了视线,慢条斯理地拨着盖碗里的茶水,半晌后才勾了勾嘴角,“哦?表姑娘可真是操心的很。连我都不知道,侄儿媳妇还送了嘉儿东西,还是从表姑娘这里听来的。”
白芙儿脸上一白,登时咬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