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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件事,殊途同归,随汝了,好友。”已然相处了数百年,对彼此习性都了若指掌,剑子轻轻松松把皮球踢还给龙宿,干脆让他两件事一起说。
“哎呀呀,说到底,汝还是在关心那条蜀道么。”一脸无奈状用紫纱扇点额,龙宿摇了摇头,“这条蜀道已直走到底,接下来该是五伦之常了。亲情嘛,总是难舍。”武痴一脉最终传人,一代侠刀,终究也不过是一名爱女被掳方寸大乱的父亲罢了。只是,独自一人对上目前尚无任何办法彻底诛杀的嗜血者,加上他的女儿柳湘音可能早被嗜血化,偏偏又身负侠刀之名,只怕悲剧在所难免了。
“的确是难舍,不易。”剑子双目微阖,大概知道龙宿的暗示,不由平添几分惋惜之意。
“汝既挂怀,真打算袖手旁观么?”似乎颇为期望剑子趟浑水,龙宿难得关心。
“敌方一切未明,贸然行事,你会吗?”轻易戳破龙宿的伪关心,不愠不火的剑子,望向带着笑意的龙宿,却是在心中默默考虑,未来对付嗜血者之事,拉某条逍遥避世的龙彻底下水的办法。
“不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先天能活那么久,自是最能顺应‘自然法则’之人。
“那你还问我?多说的。”杀嗜血者的方法未明,这种情况下冲动而行,本来便不该是先天人该有的做法。修为颇深的蜀道行,若非爱女被掳,本也不该做出这般方寸大失的举动。
“那驱魔人与嗜血者决战的传说,又算不算是多说呢?虽是口耳相传,却确有其事。只是,驱魔人到底是否还有人存活,尚未得知。”极端的种族,总有极端的天敌存在。嗜血者已经在暗中开始伸出獠牙,假若还有驱魔人存活,应该不久便会浮出水面。杀嗜血者的方法,迟早会得到,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无论有无,亲情的爱,总是令人不忍阻断,毕竟人非木石。”现时最好的办法便是等待杀嗜血者的方法出现再出手,可惜蜀道行不会等,柳湘音更等不得。被嗜血者掳走越久,同化只会越深。对龙宿而言,蜀道行现在的做法是愚蠢的,招致的失败也是必然。只是,他能如此冷静分析,静待格局变化,不过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便超然事外,所以看得够全面,也够冷酷罢了。
“嗯?你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嘛。”很敏感地察觉剑子最后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龙宿剑眉微挑。
“我有说什么吗?”若龙宿有意,以他的头脑,以儒门天下的势力,蜀道之行,不至于这般难走。不过,龙宿本来便无意红尘,这次能拉动他,也是因为佛剑所提的末日,实在令人震撼,无法置身事外罢了。
“好好好,知道你没讽刺没隐射,是吾想多了。以为有人讽刺吾铁石心肠。不过,说到草木,能够以一株并生莲在转眼之间行长骨生肌之法,让所生手臂,片刻间便能运用自如,对抗九幽。这等术法,的确是少有的华丽。”既然无意相助,不欲和剑子在这上面纠缠的龙宿,直接将话题转向下一个。
“哦?能得疏楼龙宿一句称赞,看来汝对她评价颇高。”江湖乃血腥刀光酣战之地,男人生存尚属不易,女子想在危机四伏,瞬息万变的江湖寻一立锥之地,扬名而超过百年间的,难矣。
“以女人而言,够聪明,够深沉。猜得出剑子汝属意蜀道行参战而非卧江子是其一,急催元功强行为蜀道行接臂,真气虚空却仍在九幽众人面前不漏破绽,给人落下深不可测印象是其二。此女胆识谋略,远超九幽。”强行消耗大半功力,真气亏损过大,面对当时一掌便能轻松让她毙命的九幽,仍旧狂傲至极,不露半分破绽。卧榻观战,看似嚣张不拘世俗,却是意在暗中运功调息,虚实之间,进退得宜,这般城府,女子少有。
“哈,伪装得很成功是吗?”虽然知道盈虚双幻调息之法,即便是高手,若不细心观察,根本无从发觉。故意戴上面具,或许也有这般考虑。虽然他与龙宿,从一开始便发现了。毕竟真气大损想瞒先天级别,是很困难的事情。
“她本来也不存瞒吾等之心便是了。”发现又如何,难道他和剑子两个堂堂代表中原的先天,还会跑去告诉入侵中原的叶口月人首领九幽吗?而九幽,就算和蜀道行打完了,好歹是一族首领,还能当着天下人的面迁怒她不成?此女端得,便是有恃无恐四字。所以说,她够聪明。
“对此人来历,你了解多少?”但看她武功步法,是道教所有,然为蜀道行接臂时,却非传承中原的佛法。既然特意消耗大量功力,为蜀道行接臂,却又要在三日后取回,如此反复的目的,又是什么?
“圣莲峰乃传闻中一处有着无数灵丹妙药的仙境,十年一现,其主人圣莲峰主玉不染,传闻中更有起死回生之能。虽不知有多少人求医成功,但看她今日本事,可见传闻数百年不衰,自有道理。不过,圣莲峰出现不易,要圣莲峰主救人,更是难。”
“哦?难之一字,也会出现在儒门天下龙首口中?莫非汝曾与她有过接触?”凡神医者,多性情古怪。然既为医者,若是诚心求之,最多也便是完成医者提出的古怪要求,有来有往,人情无欠。
“剑子汝久不涉红尘,不闻世事,不清楚。欲入圣莲峰需用莲牒,若不能满足医者要求,入得仙山宝地枉然也。圣莲峰传闻有五种求医莲牒,分别是古青、玉白、金炎、银紫、砚黄莲牒,能见到圣莲峰主被救治之几率亦不同,但最低级别的砚黄莲牒,也是价值连城。就算是华丽无双的儒门天下,也收集不了全套莲牒。”提到莲牒,疏楼龙宿颇为遗憾,最后一个品种古青莲牒,只在传说中存在。而今日圣莲峰主为侠刀蜀道行空手接臂之后,只怕接下来五十年的莲牒价格会翻上几倍。
“全套?你是在集邮吗?”听闻至此,剑子忍不住吐槽。价值连城的莲牒,儒门天下居然想收集一套。听龙宿的语气,颇有收藏了当纪念品把玩的意味,果然是华丽的儒门,钱多到乱花。
“当年学海无涯有个前辈托吾寻找时,吾多收了一片。”之后因为好奇了解,得知莲牒居然有不同版本。而且每百年版本便略有变化,对于华丽的儒门天下,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所以便果断玩莲牒穷十代呐。
“那汝那个前辈,后来得到医治了吗?”龙宿曾在儒门圣地学海无涯进修过,能让他拜托的前辈,想必是不凡人物。
“只送了灵药,峰主不予亲手医治。而且前辈决口不提原因。”简而言之,圣莲峰就是家黑医馆。就算你好不容易从黑市花大价钱挂到号了,要不要完全治好你,还要看无良主治大夫的心情。所以,蜀道行能不需代价得手臂三天,已经算是赚到了。至于死而复生的黑衣剑少,果断是把他家祖宗十八代的阴德一次性用完了才有这样的福报。而当年前辈被拒绝的原因,在今日见到圣莲峰之主后,龙宿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
“哈,所以才十年一现吗?”如此长年累月,想必圣莲峰攒下了不少仇人。不过江湖风雨难测,十年之后,又还能活下多少仇敌呢。
“所以嘛,吾也该回疏楼西风了。感谢剑子汝多日来寒酸的招待,他日到吾疏楼西风,自会奉上一品厨艺款待回谢。”徐步而行,到了豁然之境与疏楼西风分岔路口,紫袍优雅转身,纱扇轻扬,境至别离,潇洒自然。
“道门嘛,本来就是两袖清风,让汝华丽的儒门见笑了。”剑子心想,儒门在某人华丽的领导下,已经无聊到收集人家救命用的挂号签。果然还是朴素而思路正常的道家好。
“不敢当咯,请。”优雅无视剑子的未竞之意,龙宿朝剑子略略颔首,两人悠然转身离开。既然圣莲峰主入世,神秘的圣莲峰,迟早也会在世人面前揭开面纱。
疏楼西风
“主人。”穆仙凤见龙宿不自疏楼西风大门进,知晓他不想见花伴月,必是对儒门天下三监司擅自行动,前往诛杀食人魔物变裔天邪,结果导致三监之一鱼游水惨死一事甚为不满。躬身行礼,乖巧不多话,见主人往书阁而去,便备茶随行。
“仙凤,将吾那套最新莲牒取出来。”入了书阁,未曾停步的紫色身影,只落下一句,便径自步上平日被列为禁地的三楼。
“是。”微讶主人明明带了几分薄怒,却突然想起把玩那套现时在外面贵得要死的藏品,穆仙凤也不多言,将清茗置于书桌之上,便往藏珍品的密室而去。
待穆仙凤出来,只见龙宿已取出儒教上古残卷,端坐于书桌之前,徐徐翻阅,知晓现时的龙宿不想任何人打扰的她,将雕刻精雅的木盒轻放桌上后,便行礼退下。
夕照西斜,安静书阁之内,徒留优雅儒影。千年古檀香淡淡萦绕间,伴随修长手指间或翻动古册的细微声响,不知光华流逝。淡金双眸似带暖意,却分明透着几分令人无所遁形的透彻冷冽。看着残卷之上只字片语记载,似寻觅着新猎物行踪一般,把玩着莲牒的龙宿,唇线微扬。
圣莲峰
往日里仙气飘渺的揽月台上,多了十三只肆意纷飞的白色纹蝶,翩然起舞间,更添几分生气。看似无害,但若老江湖看到,只怕早已闻风丧胆,顿觉黄泉路近。
“既然来了,怎不出来相见呢,蝴蝶君。”徐步踏上揽月台,望向蝴蝶纷飞处,玉不染朱唇微启,心情却是极佳,单手一扬让逝剑退下。浮光则早已在碧月荷池旁的星棋石盘上摆上各式小吃糕点,美酒清茗,躬身行礼后便入阁内抚琴招待贵宾了。
“会面百两,谈话千两。你请我来的钱,不包括见面的费用。”蝴蝶纷飞处,传来专属男人的磁性嗓音,明明是财迷的口吻,偏偏带了几分洒脱的魅力,让玉不染放声大笑,颇不在意地朝蝴蝶纷飞处丢了张一万两的银票。“远道而来,辛苦了,拟定名单尚需一两天的时间,老规矩,请你陪我纯聊,包吃住,不用找了。”
“哈哈哈,爽快。”只见数只蝴蝶犹如光晕般晕开,却是化成一抹犹如火焰般耀眼的身影翩然落地,颇具异域特色的黑衣长袍,一袭滚金朱霞流云长纱衣,是专属主人关于黑暗与血红的绝佳诠释。标志性地狱红蝶肩上栖,异域风情的白皙俊脸,却是剑眉若画,狭长双眸微阖间带出风情无限,唇未启而含笑,自有一股专属贵族的高贵优雅。若晨曦阳光般暖而不耀的浅金长发及腰,翩然若飞的璀璨金蝶别起左侧刘海,更添几分妖冶。偏偏这般若上天杰作的妙人,却带着隐而不发的危险气息,犹如在鞘神兵,未触及却已感锋芒之利,血染之重,不敢肆意亲近,若彼岸翩然若飞的地狱炎蝶,妖艳而致命。
“许久才得见你一次,总不好请你的蝴蝶喝酒吃肉。”替大方坐下的蝴蝶君倒酒,玉不染望向对面优雅喝酒的他,不由慨叹造物者虽然总体审美观念有限,但偶尔总会出一两件杰作。美人在前,美酒在怀,赏心悦目,果然是一大乐事。
“每个月都见一次,你有那么想我么。话说,天是要塌下来么,你居然会外出,还穿得跟移动金库同款。就是想蒙面打劫,天底下也没多少人能富得过你吧。”不过见玉不染走个几步,便知她不但外出,还消耗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