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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心绪满怀,各自神伤。十四阿哥掀帘而入,敏敏忙站起,说道:“我出去了。”
十四阿哥笑着走上前,给我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我唬了一跳,忙侧身让开,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笑说道:“好嫂子!从今后该我给你请安了。”我脸腾地一下变得火烫,想骂他,可又找不着词,只能尴尬地站着。
十四阿哥看我如此,倒是再没有打趣我,只是目视着我,过了半晌,悠悠叹了口气,感叹道:“八哥终于得偿多年所愿!”
我嗔道:“我走了,不听你胡言乱语。”
十四阿哥倒是没有拦我,可我自己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回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回?”
十四阿哥回道:“明日晚上就走。”
我点点头,说道:“你可别再编那些没谱的事情哄敏敏格格了,到时候我可没有办法圆谎,她现在都要跟我学唱戏了。”
十四阿哥笑着说:“那你就把当年唱给十哥的戏教给她呗。”
我摇摇头,叹道:“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向敏敏格格解释呢?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原谅我?”
说完,转身出了帐篷,心里几丝茫然,当时的我们哪有这么多烦恼呢?如今的日子却是时时小心、步步谨慎,充斥着谎言、欺骗和鲜血。我曾经以为因为知道历史,所以我可以趋吉避凶,可是我最终还是一步步无可奈何地被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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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就被敏敏打发人叫了来,说什么晚上就要走了,再见要三个月后,让我们再抓紧时间多聚聚。我看着敏敏,面上浅浅笑着,心里却很是苦涩,她是如此纯真善良,当她将来知道我利用了她时,从此后,她是否不会再那么相信别人了?
星垂平野阔,风吹草轻舞。敏敏护着我和十四阿哥从营帐出来,三人各自牵了匹马做样子,正在慢行,身后脚步声匆匆,我心中一动,回身看,果然是八阿哥,停了脚步等着他,敏敏却是一惊,一个闪身,已经挡在了十四阿哥身前。
我忙对敏敏说道:“格格,没事的,八阿哥知道我们的事情。”
敏敏这才表情一缓,侧着脑袋,看着十四阿哥说道:“你面子可真够大的,走时居然有八贝勒和我送行。”
十四阿哥笑嘻嘻地说道:“不敢,不敢。”
八阿哥顺手接过我手中的马缰绳,走在我身侧,十四阿哥反倒是走在前面,我忙赶了几步,和十四阿哥并肩而行,把敏敏和八阿哥落在后面。
敏敏看我和十四阿哥两人谁都不说话,以为我们是伤别离,紧走了几步,拉住我胳膊,眼睛却瞅着十四阿哥说道:“你若真有心,回去好生想法子向皇上把若曦讨了去,看着若曦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都心疼呢!”
我赶忙想岔开话题,十四阿哥也赶着说道:“不再耽搁功夫了,我走了。”说完望着立在我们身后的八阿哥,八阿哥含笑点点头。十四阿哥又看着敏敏,笑着说道:“这次的恩情先记在心里了,容后再报。”
敏敏一撇嘴,说道:“我是看若曦的面子,你若真想报恩,以后好生待若曦就行了。”
十四阿哥尴尬一笑,再不敢多说,朝我点点头,翻身上马,策马疾驰而去。我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送走他,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下面就该仔细想想我和八阿哥的事情了。
敏敏看我一直目注着十四阿哥消失的地方,轻轻摇了下我的胳膊柔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我收回目光,侧头看着她,心中内疚,忍不住问道:“格格,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做错了事情,你会原谅我吗?还会象现在这样对我吗?”敏敏一呆,不知我何出此言,满脸的疑惑,认真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看你做错什么事情了,你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呢?”
我忙摇摇头,强笑道:“只是问问而已,谁叫格格身份尊贵,只不准哪日无意中就得罪了格格,所以先讨个平安符。”
敏敏噘着嘴说道:“亏我还把你当个知心人呢,这种话都说得出?”说完,放开我的胳膊就往回走。
我忙拉住她的手,一面走着,一面说道:“就是我也把你当知心人,才会害怕呀!”
她脚步慢了下来,反手握着我的手,侧头说道:“我们草原儿女认准了的朋友,不会轻易放弃的。”我看着她点点头,两人都是一笑。可她的笑坦然大方,而我的却含着几丝不安。
八阿哥一直默默跟着我们,到了营地,敏敏和我们分开,回了自己营帐。目送她离去,我也想回去,八阿哥柔声说道:“去我营帐里坐坐。”我想了下,微微一颔首。他率先而去,我随后跟着。
进了帐篷,他吩咐李福守在门口。两人静静地相对站着,他伸手揽我入怀,我依偎在他怀里,头枕在他肩上,鼻端有他身上的药香。我缓缓伸出双手环上了他的腰,他身子一紧,更是紧紧抱着我。
两人默默相拥了半晌,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等九月回了京,我就求皇阿玛赐婚。”我靠在他肩头,没有回话,只是环着他腰的手紧了紧。
又过了一会,他放开我,牵着我的手坐到榻上,我问道:“胳膊好一些了吗?”
他点点头,微笑着说道:“烫伤本就没有多严重,不过是太医看着皇子受伤都份外紧张,而有所夸大,箭伤有九弟购来的药也恢复得很快。再养上半个多月,骑马就应该没有大妨碍了,在回京前一定教会你骑马。”
我微微一笑,问道:“要我读书给你听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未入宫前,一本宋词还认不全,可现在连本草纲目都读过,真没有几个女子象你这么爱读书的,幸亏府中藏书不少,以后够你读。”
我臊红了脸,一面想着那还不全是为了讨好康熙,一面嘟囔着说:“我那是没事做,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就胡乱看书了。”
他蓦地俯过身子,偷亲了下我,未等我反应过来,就又坐了回去,笑道:“我以后不会让你闲着没事做的。”
我实没料到,一向儒雅稳重的他竟也有如此活泼的一面,抚着脸颊,呆呆地看了他一会,羞红着脸,猛地站了起来,“你不听我读书,我就回去了。”
他忙把我抓回去,搂着我,笑说:“我听十四弟提起过,你曾为十弟唱过戏。不知道今日我有没有这个面子,听你一曲呢?”
我回道:“那是现炒现卖的,今日可不应景。”
他不说话,只是笑笑地瞅着我。我低头想了想,站起,走到桌边随手拿起瓶中插着的杜鹃花,凑在鼻端一闻,看着八阿哥侧头一笑,开口唱道: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人儿骂。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开,雪也白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话。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自小学跳舞时,母亲就一再强调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都是先感动自己,才有望感动别人。我不看他,心神沉浸在少女在满园花草中乍见茉莉花的惊喜中,自顾脚步轻转,表情时喜时忧,表现对花的无限喜欢,却想摘而不能摘的踌躇怅惘。
一曲唱毕,我侧头斜睨了八阿哥一眼,他神情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有感动,他已明白他这么多年能摘花却因呵护而未摘的心思,我都懂,也都记在心上。
我眼眸一转,轻笑着扬手把手中的杜鹃花,抛到八阿哥身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我再不看他,径自出了帐篷。
第45章 携手处,游遍芳丛(1)()
七月的草原美得惊人,一片碧色海洋,微风过处,一浪接一浪。朵朵盛开着的小花,点缀在青碧底色上,静时如华美织锦,动时如山水齐舞。
夕阳余辉下,我和八阿哥经常手挽着手,徜徉在蓝天绿草间,有时候半日也无一句话,只是静静走着,累了时,随意坐下休息,并肩看夕阳西下,夜色转黑,月兔东升;有时候,我会唧唧呱呱地向他细说我的喜好厌恶,会细细碎碎地向他抱怨过大的太阳,头发好干,他在一旁笑听着。我会指着太阳问他真的有夸父追过太阳吗?然后非要他说个清楚有是没有,他说有,我就说没有,他说没有,我又说有,拉着他洋洋洒洒长篇大论,把我当年参加辩论比赛的那点本事全拿了出来;又或者看着月亮,央求他背所有关于月亮的诗词来听,他一首首在我耳边轻轻吟诵,有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会温柔地抱我上马,我窝在他怀里,慢慢策马而回;看到星星时,两人找牛郎织女星,他说自己找到的是,我却觉得我找到的是,总要等我噘着嘴不理他时,他才大笑着,揽着我说你生气时最好看,再想板着脸也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
敏敏缠着我教她唱戏,我无奈何,只好教了她一出以前宿舍姐妹在班级联欢时的嬉戏之戏。可真到教会她时,心中又突生想法,遂和她认真排练了好几次。
一日晚上,笑对敏敏说:“今儿晚上,我请了个人来看我们唱戏。”
敏敏好奇地问:“谁呀?”我抿嘴而笑,没有回话,只是自顾换了衣衫。头发梳拢,打了长辫子,身穿月白长袍,腰系黄金带,头戴小帽。
敏敏看后笑道:“你穿男装,倒是别有一股俊俏韵致。”
我上下打量完她,也笑说:“你穿这江南女儿的裙衫,也是别样的妩媚动人。”
两人正互相打趣,敏敏的贴身丫头进来说:“八贝勒爷来了。”
敏敏笑道:“你请的看戏人就是他吗?”
我点点头,敏敏吩咐丫头:“请八贝勒爷进来坐。”
我和敏敏藏在屏风后,看八阿哥进来落座后,显然对主人还不露面微感诧异,不过眼光扫过屏风后,大概猜到我们躲在屏风后,笑了笑,神情怡然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我搡了搡敏敏,低声说:“你先出去。”
她不动,低声道:“我有些紧张。”
我笑说:“怕什么?你在那么多人面前都唱歌跳舞来着。”
她嘴里嘀咕:“可这是人家第一次唱戏。”说着,整了整衣裳,拿起篮子挽在胳膊上,出了屏风。
我透过缝隙看着八阿哥的神情。他见到敏敏的打扮,表情一愣,看向屏风,似在猜测我会作何样打扮,微微一笑后,转回目光看着敏敏。我躲在屏风后,明知道他看不到我,可看到他一笑,还是心中一跳。
敏敏挽着篮子,做出一副采桑叶的样子,我轻摇折扇,缓步而上,唱道:“秋胡打马奔家乡,行人路上马蹄忙。坐立雕鞍用目望:见一位大嫂她手攀桑。前影好像罗氏女,后影好像我妻房。我本当向前将妻认”
我和敏敏一问一答地唱着,她演独守空房二十多年的罗敷女,我演回家探妻的秋胡。路遇妻子,却为了试探她的贞洁,而装做陌生人调戏她。
我拿折扇挑起敏敏的下颚,嘴角似笑非笑,眼睛斜斜,挑逗地看着敏敏,一副轻薄公子哥的样子,唱道:“撇下了大嫂守空房,你好比皓月空明亮,又好比黄金土内埋藏,你好比鲜花无人赏,卑人好比采花郎。桑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