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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并不是从眼眶里流下的，而是像喷泉一样从眼睛以直线的距离喷出来的。
菲菲不知疼痛，不知生死地以头撞地，沉闷的撞击声在窄小的屋子里阵阵回荡。
“爸，我对不起您。妈，我对不起您。”
“我是一个畜生。”
“不，我连一个畜生都不如啊！”
我清楚地记得，这位爸爸微笑着流下眼泪的样子。
150。我连一个畜生都不如啊！（）
我清楚地记得，这位妈妈含着眼泪微笑的姿态。
妈妈扑了过去，痛不欲声：“我还以为你不要妈这个糟老太婆了呢？”
“不，不，不……”菲菲疯狂地甩到脑袋，“妈，我要您，我要您，我会好好孝敬您两位老人家的。”
“这个小伙子是谁啊？”老妈妈微笑地看着我，和蔼地问。
“这是我给你们领回来的女婿。”菲菲抹了把泪，咬着嘴唇笑着说。
我噙着泪走进了屋子，将礼品送给了这两位慈祥的老人，讲了一句我一生中最有意义的谎言：“伯父伯母，我叫浪浪，是菲菲的男朋友。”
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经常说假话，今天这一句，是我所讲过的最真诚的假话。
到于浪浪我报这个名字，就这样吧！
我与妈妈将菲菲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在了床边，妈妈用毛巾擦拭着菲菲额头上的血痕，哭着说：“我的雁儿长大了，眼睛变漂亮了，脸上也多了点肉，头发还是这样的光滑……”
仿佛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的关注过她一样，仿佛这一次痛哭之后，她这一辈子就再也不流泪了。
爸爸从枕头下面的床铺里翻出了一叠钞票，有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
用他那像枯树干一样的手，递给了妈妈，激动地说：“老婆子，给你钱，快去……”
刚刚说到这里，爸爸已经是气喘吁吁地讲不上话了。
“雁儿，妈妈现在就到供销社割猪肉去，晚上给你包肉馅饺子，爸爸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妈妈接过钱后，抹了一把眼泪，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仿佛这一天，她已经期盼了很久很久。
“妈——”菲菲站起来抓住妈妈的胳膊，热泪盈眶，“我想吃红萝卜与白菜渗着鸡蛋的饺子，想喝又有绿豆又有玉米又有小米的米粥。”
“不，不，不，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吃这种猪吃的东西了。”妈妈很快速地说出这样的话。
“不要说猪肉了，鸡鸭鱼肉早吃腻了，我是真的想换换胃口。”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真的事实了。
我能够体会到，也能够感觉到，菲菲并不是在说客气话。她说的是真话，绝对的真话，百分之百的真心话。
她不光只是想吃妈妈亲手做的饭菜，而且，这些食物还能降血糖呢！
“不能亏待了浪浪啊！”妈妈向我微笑了一下。
“给他吃剩饭，喝涮锅水，他也不敢有意见。”菲菲终于破涕为笑了。
“伯母，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吃什么都行。”没事的，我开得起这样的玩笑。
晚上，我们一家人，不对，笔误还是口误？
应该是，我和他们一家人一起看着电视剧，包着饺子，遇到可圈可点的情节时，菲菲还会放肆地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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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菲菲告诉我。
当妈妈为她端回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当爸爸将最后一块罐头送到她的嘴里，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种久别的幸福。
151。我以前怎么那么不懂事（）
妈妈包的饺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有着那样的规格，那样的棱角，每一个都像双胞胎一样的大小。
当她将红萝卜渗着鸡蛋的饺子送进嘴里时，感觉到以前在五星的饭店吃过的鲍鱼，吃过的龙眼，全TMD都是垃圾。
当妈妈抚摸着她的头发嘘寒问暖的时候，当爸爸紧握着她的手喜极而泣的时候。
她说，摸过她的脸，握过她的手的人很多，可是只有爸爸妈妈抚摸她时，才感觉到过关怀与珍惜。这才是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关心，真正的爱。
菲菲，你有着这样的爸爸妈妈，你是多么的幸福啊！
潘哥哥，当初你对我说过的话是对的，我终于体会到了。她流着眼泪对我说。
我还犯迷糊呢，我对她说过什么话？我的朋友，你记得吗？
从小一直拿着洗脸的磨掉油漆的红脸盆，墙的左边那个熟悉的位置有图钉的痕迹，左右交错着的蓝底红边的床单……
小时候，进门走上三步的地方会有一块裂痕的地板，可是今天她只走了两步半就踩到了裂痕地板上，她哭着说了声，我长大了。
她噙着热泪对我说，三年多了，屋子里的摆设，用具，一样都没有少，一样都没有被移动过。这个是小学时妈妈给我缝得灰布书包，这个是我从小枕着的纹着小花猫的枕头，这个是我老想扔掉的那个破布缝的洋娃娃……
当这些一文不值的小物件，小事情勾起她童年回忆的那一刻，她的心脏比大老板送她房子送她汽车时跳得都要快，都要激情澎湃。
我得到了曾经想要的一切，可是，我因此而失去的东西更重要，健康，快乐，幸福……
还记得，当我第一次开着奥迪A6满街乱逛时，傻笑了一路。这辆车我开了四年，可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包饺子看电视时，笑得这样的幸福与快意。
当我躺在那个五十万的房子里时，感觉到过尊贵，感觉到过自豪，可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躺在土坑上时，感觉到过的舒适与安全。
这个土得要死，没有一个物件超过一百元的破窑洞让我感觉到了，那辆奥迪A6，那套五十万的大房子给不了的温暖与幸福。
干涸后的眼泪在她的脸蛋上留下了两行像河床一样的痕迹，一次次被新的泪水覆盖。
爸爸妈妈的衣柜里并没有一件新的衣服与裤子，那件破旧的打了三次补丁的大衣依旧洗得干干净净。
爸爸妈妈虽然没有给过我值钱的玩具，没有给过我好吃的蛋糕，但是，他们都在以他们最大的努力，养育着我，照顾着我，爱着我。
我以前怎么那么不懂事啊！我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菲菲跪在土坑边，用足够撕裂布料的力气死死地抓着床单，极力地挤着眼球，痛哭着喊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里更安全更温暖更舒适的地方吗？什么高楼大厦，什么五星级宾馆，什么总统套房全是狗屁，这个又破又旧的土窑洞才是我真正的家啊！”
152。爸爸；妈妈；雁儿爱你们（）
说完这些话后，菲菲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推开屋门，掏出了刚上市便高价买下的爱疯5向院子堆着的蜂窝煤扔了上去。
又生怕手机没有扔坏似的，菲菲又冲上去，重重地蹬了几脚。之后，便向院子外狂奔而去。
“菲菲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我急忙追了出去。
由于不认识路，出了院子后，我就找不到人了。
月月家那条大黄狗也跑了出来，在大门口汪汪直叫，我也没敢怎么追上去。
没过多久，我便听到了咣咣的，砸玻璃的声响。
在皎洁的月光下，菲菲的秀发反射着像蚕丝一样的光线。
她拿着半块钢砖疯笑着，流着狂泪，将那辆奥迪A6上的玻璃砸光之后，又拼了命地去砸车身。就算她洁白的胳膊，漂亮的手腕被玻璃渣划伤，就算一道道血流已经将钢砖染红，也没有能让她停下手。
我明白，她摔得并不是手机，砸得也不是汽车。
“我就是让这样的虚荣给害得啊！女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攀比？钱，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钱之外，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菲菲撕心裂肺地咆哮着。
我没有拦她，甚至还劝阻她的父母也不要去拦她，就让她痛痛快快地去砸吧！
她的车是全险，我知道。
看着菲菲毫不怜惜地砸车的样子，听着那种痛哭中带着笑声的声音，仿佛我的灵魂已经摄入了她的身体里。
菲菲一边砸车，一边咆哮，一边忏悔，一边大声地向全世界的女人们讲述这样的道理：
直到今天，我才懂得，并不是别人看不起我，一直都是我看不起我自己。
直到今天，我才懂得，外人看的比的，并不是这个家里的大人，而是这个家里的孩子。
直到今天，我才懂得，真正的复仇并不是干掉你的仇人，而是你比他们过得好。
直到今天，我才懂得，再多的钱都买不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时的快乐。
直到今天，我才懂得，人生最大的幸福，并不是你得到了多么大的荣誉，也不是你闯下了多么大的成绩，更不是你挣了多少的钱，而是孝敬父母——
直到今天，我才懂得，这个世界上真正无私地照顾着你，不求回报地关心着你，无论你犯过什么样的错，无论你做下什么样大逆不道的事，无论你是成功还是失败，永远都爱着你，甚至愿意用他们的命来换取你的命的人，只有父母。
爸爸，妈妈，雁儿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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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和菲菲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同一张床上，虽说，我和她并不是情侣关系，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睡在地板上，休息不好，还有可能会着凉，我才不会蠢到向她主动地提出这种白痴要求呢！
难道我睡在地上，让她睡在床上，这就是传统美德？我就是正人君子？什么道理？
153。第十四集姐妹情深（）
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没什么吧！又没有紧挨着，还是各自盖各自的被子。
躺下吧，废话干嘛，身正就不会在乎别人说些什么。
进入这个圈子，进入她的感情世界后，上床的事就显得郑重了，已经不是花钱就能上的那种性质了。
关掉灯之后，我盖上被子倒头便睡，我害怕经不住菲菲的凶（胸）器诱惑，那大扎太那个了。
她没有主动地挨上我，也没有和我讲过一句话，只是不停地流泪。
悠闲的月光悄悄闯入天窗时不小心发出了声响，掉在了菲菲忧伤而哀怨的脸上。如果你将注意力集中盯着她的眼睛注视三秒钟的话，你会看到月光的颜色熔化在泪水中后冒出的那一缕缕青烟。
菲菲死死地咬着那条已经被浸湿的枕巾，被吸入喉咙的泪水再次流出时并没有迷路。
心里的悲伤还没有提到喉咙，鼻孔便开始提前喘息这一腔没有水分的鼻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喉咙与鼻息不配合的抽泣声。
我的心一下子便软了下去，伸出胳膊搂过了菲菲的脖子，她扑进我的胸膛里放声痛哭了起来。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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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集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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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7月22日，中午。
市里，南大街，汽车修理厂门外。
当年，奥迪4S店还没有入驻俺们洛城，有点什么事还要上太原。
“没砸的了，非要砸车？”
“当时身边只有一辆车能砸，不砸它砸什么？如果是在玉龙花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