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了许久,静静轻声说:“这是……你的选择么?”
虽然知道这样问失礼又多管闲事,但静静仍忍不住说出了口。
剑圣顿了一下,移开目光,双眼直直望着远方。静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高山之下是已经亮起巨兽的城镇,更远处,是热闹的人群,炊烟袅袅的大地与山河。
他们就这么看着,任静默流淌奔腾。
“是的。”
过了很久,剑圣低声说。
他的双眼仍旧望着远方,望着整个国度,整个气势恢宏的大陆。
“这是我的选择。”
静静低下头。
过了一会,看了看表,她咬咬唇抬起眼,轻声问道:“那……莱斯莉小姐是你的女儿吗?”
剑圣顿了顿,平静地回答:“不,她是我第十代的孙女。”
一阵战栗爬过静静的后背。
剑圣的语气很轻淡,静静却觉得,他身上的哪部分在低低呜咽。
也许这只是她的矫情,是错觉,是以凡人之心的胡乱揣测。
静静揉揉脸,不再问他这些事。
她举起手给剑圣看看,没话找话地说:“还有两分钟我就走咯。”
剑圣点了点头,配合她转开话题。
“时间过得很快,真是遗憾。”
静静努力对他笑起来,她两手撑在身后,腿晃晃悠悠地说:“希望有空还能来找你玩,相比之下,别的世界都太凶了。”
剑圣扭头看着她,说:“很辛苦吗?”
静静叹了口气,“嗯,最近尤其是,自从毛虫先生羽化了就再没人陪我做心理疏导,说实在的有点吃不消,想放假。”
剑圣沉默片刻,忽然拨开护手,抽出圣莱博尼茨,在掌心横割了一道。
“喂!”静静吓了一跳。
剑圣抬起手掌,浑身光盛,风忽然刮起来。
鲜红像被指引般抽出,血线在白光下迅速汇集凝固,最终剑圣的掌心猛地一亮,等光芒散去,一颗小小的红石躺在那里。
他把它递给了静静。
“送给你,旅行者。”
静静慌忙摆手,“我,我不能接受这么珍——”
“请拿着。”
剑圣的声音温和而强硬。
静静呆了一会,慢慢摊开双手,接住了血石。
她感觉好像接住了一个人的血液,脉动与温暖从那颗石头上传来。它在静静的手心微微闪光,唤醒她手背上剑圣的祝福之吻,两相辉映,血石耀眼得如同地标。
这绝对是什么很牛逼的道具。
静静诚惶诚恐地把它收起来,与此同时,手表的秒数倒计时也开始滴滴作响。
“不必担心,小小姐。”剑圣被她脸上的表情逗笑了,“这只是我们友谊的证明。”
“嘿,跟你说过我不小了。”
在倒计时声中,静静又一次反驳他。
剑圣抬起手拍拍她的头,低声说:“等你下次来时,我们再争论这件事吧。”
“那么,”剑圣望着她,“再见了,旅行者的少女。”
“……再见,莱伯尼茨先生。”
【——】
空气忽然一扭,静静消失了。
她总是这样消失的。
“……”
剑圣慢慢收回手,扶住剑,望着山崖下的大陆。
片刻,他拍抚圣莱伯尼茨。
“我知道。”
他低声说。
“我知道她还会来。谢谢你的安慰,莱尔。”
圣莱伯尼茨闪了闪。
光芒一盛,光芒又落下,山崖上除却风声,谁也不剩。
第七十七章()
在摊子上和老板与死神a又聊了一会; 女首领很快起身; 和静静做了不干涉的约定后; 她带走了死神a。
“你想跟我们一起走吗?”
女首领站在棚外问。
她们聊了很久; 此时的地火已经熄灭; 天上的黑暗渐渐散开,风中传来天气播报员的声音; 在阳光之下; 大吼的播报声唤回了太阳的子女们; 而女首领的游说还在继续。
“我可以领你去我的街区参观。”
“我很想去; 不过我还有半天左右就要回家了; 还是算了吧。”
静静看了眼表换算时间; 无奈地婉言谢绝。
点了点头,女首领没再强求。
“那么师傅,再会了。”
“啊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幽灵老板倚靠着摊贩的篷布桩懒洋洋地挥手。
四只骨架的脚掌一蹬地面,两条人影飞起来,追着退去的黑暗线飞向了西区。
目送他们离开后,静静回到摊位中,老板提议带她四处走走。
静静于是帮他一起收拾好东西,老板推着摊点小车,静静坐在车头上; 两人绕着诺大的炼狱走了小半圈; 随后在一条小弄巷里; 老板目睹了她的离开。
这是静静离开原世界最平静; 也……最草率的一次。
似乎她的心已经不在旅行上,更不在那个世界。
离开与回来的区别感似乎并不强烈,坐在卧室的地上,她愣了一会,从小包里掏出日记本记下今天的见闻。
可只写了几行,静静的笔就下不去了。
该记什么。
又该……怎么记呢。
盯着写到一半的日记本,她把签字笔放下,慢慢往前翻。
日记本这东西有一个特点,当你新拿到的时候,它好像不是很厚实,但随着翻动的次数和书写的字数增加,开开合合间,写过的地方会忠实的存住你的汗液,泪水,写错的字,愿望,心情,还有万千的思绪,尤其是耐用的牛皮纸更是如此,牛皮本日记往往越写越厚,最后不得不用绳子捆住才能合上。
静静的本子就很厚。
从第一页翻着日记本,静静慢慢地看,看自己对一切的从生疏到习惯。
最初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刚落地醒来是在一个奇怪的屁股山,里面有一堆围着坐在一起的地精老奶奶,她吓得大叫,她们也一样,她抓土扔她们,她们就用猫、毛线球和大把的钻石回扔过来。她慌乱地跑下山,还在半路滚下去,摔断了脚踝,还差点摔死,而最后那群老奶奶把她弄到家里去,给她喝了一种奇怪的地精汤。
读到这里静静笑了一下。
地精汤可难喝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土咸味,可喝完她的脚踝就好了。
后来她回家来大哭,大哭完了又莫名奇妙的穿越,成为圣女,成为魔女,又成为魔法本身;成为穿越的惊奇小姐,成为爱丽丝的兔子,成为毛虫先生的“第一眼爱人”,成为四维先生的三维试验品,成为魔法师张爱国的朋友,成为宇宙的地标,成为见证狄拉克时间之海上的唯一灯塔与明月。
她成为了如此多,多得足以让她从惊慌失措到应付一切。
可她真的能够应付一切么。
“……”
逃避啊……。
日记在她指尖慢慢往后翻,翻过消失的毛虫先生,在巨龙那里停了停,很快又随着轻叹翻了过去。
页头停在静静第一次见到虫哥那里,放下本子,她抱膝缩起肩膀,把脸埋在腿间。
她一直在奔跑,时而感到疲惫,但即便疲惫却也不曾停下脚步,因为看不见的一切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停下。
每个时空的朋友都对她的坚韧大加赞赏,而唯一一个会说她“你是个普通人”的朋友也离开了。即使她没有说出口,但静静知道,那些未竟的话语,那个在骑士面前露出的表情,那就是离开。
她离开了,而项静静又回到了这里。
你看,多奇怪啊。
她奔跑过如此多的世界,认识了如此多的人,拥有如此多惊人的宝藏,认知了宇宙的宽与广,可每当十点钟回到这个房间时,她仍旧是一个人。
“……”
摊开在地上的日记湿了一点,静静眨眨眼,抹了下脸,把它拿起来擦擦干净收好。
女首领问她在逃避什么。
看着小包里鼓鼓囊囊的东西,静静忽然仰头笑了一下。
还用问么。
她在逃避孤独啊。
这就是她的征战,这间十点钟的卧室就是她的战场,而她心里其实无比清楚自己为什么逃避。
她逃避的如此迫切,她的潜意识甚至不惜动用一切激素,宁愿调动焦虑和欣快去蒙蔽自己的双眼,因为在心底的最深处她清晰地知道,这场战争,她必将大败。
这是一场她打不赢的仗。
而与此同时,静静发现了一个更加惨烈的事实。
她喜欢上了一个家伙。
身体在某个时候已经提醒过她了,可她逃避的如此快,以至于直到现在被迫急停,才让自己感受到这股喜欢。
说是爱当然谈不上,充其量只是好感,可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就是因为这一点点好感,才给静静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孤独与疼痛。
这个家伙迫使静静打破了她自从患上穿越症以来给自己制定的、最严苛的规矩——
做朋友可以,但不可以喜欢上任何异世界的人。
朋友的离别是皮外伤,割一刀的当下也许特别疼,疼得要哭天抢地,抱着伤口满床打滚,但只要伤口愈合,它就一定会好起来。
但喜欢上谁并不是这样的,喜欢上谁是糖尿病,前期也许只要不吃碳水和糖果就好,但你总会忍不住的,所以它会越来越加深,越来越变重,那种见不到的疼痛是阴疼的关节,下雨天疼,出太阳也疼,等到晚期变成了爱情,除了切除因为孤独而坏死的断肢,没有任何办法能治愈。
而它刚开始时,就已经这么疼了。
“……太糟了。”
叹了口气,静静低头捂住脸,最后再无人倾诉的爆发中沉默着睡去。
第二天是周日,静静起床很晚。
她不知道自己昨天怎么上的床,情绪把睡前那些重复行为的记忆全都挤掉了,在床边呆坐了一会,她搓搓眼睛起身。
周日其实没什么事情可做,但静静还是强迫自己收拾了一下家,出门去了一趟公司,在地下一层回收了加班同事丢掉的过期食物。
周日垃圾车休息,战果意外的丰盛。
其实现在一想到要去女王那里静静心里就有点抗拒,她自己也不太懂为什么还会这么积极的准备吃的,可如果不做她又会有愧疚感,女王告诉她自己不曾吃饱,那句话很深地留在了静静心里。
这个城市正入夏,天气有点热,背着小包在外面乱转了一阵,静静找到一家星爸爸坐下。点了杯咖啡后,她托着腮消磨了一个下午,吃过晚饭慢慢溜达回家,洗了个澡,她换上衣服坐到床沿。
看着表静静叹了口气,刚开始穿越时那种抗拒感悄悄卷土重来,只是这回有些不同。
那段时间的抗拒是对于穿越这件事本身,而这次抗拒的来源,只是她将要面对的某一个世界。
当然了,时间不会在乎她的心情。
秒针滴滴答答,八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时,随着一股熟悉的橡皮糖味,静静捂着脸呻/吟了一声,消失在了床上。
【——】
不想什么就来什么啊!
吧嗒一声,她用鸭子坐的姿势掉在了一条灰褐色的软长条上。
那个软长条相当宽,像放大版的蚕蛹,只是骨节之间不太明显。但就是这样静静还是被恶心的大叫一声,猛地蹦起来跳到一边的地上,紧贴着巢穴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