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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隐约的嘈杂声,那是阮将军的声音。穿针蓦然睁眼,自己还在肖彦的怀里,而肖彦的眼中,分明掠过憾然的神色。
“传阮将军进来。”他唤道。
穿针轻巧地起身,整理着云鬓和松散的衣襟。肖彦依然坐着,眼光有点迷恋地落在她的脸上,伸手拉住她的一只手,用拇指轻柔地摸娑。
阮将军风风火火地径直过了屏风,身上一袭崭新的一品武臣袍带,显然是新赐所物,新袍宽宽大大。然而不知怎的,穿在老将军身上,活像戏台上的钟馗,显得滑稽可笑。
阮将军倒地便拜:“臣叩见晋王殿下、珉妃娘娘。”
肖彦问道:“将军查出什么来了?”依然捏着穿针的小手,不肯松开。
阮将军望了穿针一眼,迟疑着。肖彦淡然一笑:“说吧,不碍事。”
“臣已查明,那批人是来探查南营兵器库的,他们故意放火诱将士们出来,有士兵措手不及势必奔向兵器库,这样目标就暴露了。幸好王爷下了死命令,兵器保住了,可士兵死伤不少。”
“抓到几个?”肖彦的摸手的动作停止了。
“只抓到一个,那人也是单向奉命行事,单认识一个姓鄯的参加行动。那姓鄯的是柬国人,隐藏在京城两年了,臣带人去抓时,那人闻得风声逃走了。”阮将军垂首自责道,“也怪老臣疏忽,等回到牢里,俘虏已经服毒死了。”
肖彦大怒,一拍床沿:“如此奸猾!人死了难道连蛛丝马迹都不留?”
阮将军禀道:“回王爷,有线索可查。那人说姓单的在这帮人行动前,曾无意唤过其中骑马人的名字。”说完瞥了穿针一眼,欲言又止。
穿针侧身,福礼道:“王爷,臣妾告辞回去了。”
肖彦沉吟,颌首:“也好,明日起要忙了,过些天再召你。”
穿针牵起裙裾,背着他逶迤而行,清溶的烛光洒满她离去的背影。
“龚穿针!”在她转至屏风口,肖彦叫住了她,“后天皇宫中秋举宴,你跟陈徽妃一起去吧。”
穿针抿嘴一笑,走过屏风,不知道怎的放缓了脚步。
“你说那人叫什么?”肖彦低沉而缓慢地问道。
“南宫大官人”
第七十七章 月露谁教桂叶香(四)()
第七十七章月露谁教桂叶香(四)
一盘圆月高悬在天上,夜深人寂的晋王府虚浮在月光下,半朦胧中透着诡异。
更漏声沉沉,两个纤小的身影穿行在这幽静的迂廊之中,转过花草葱茏的小道,最后在阴暗的偏门前停住了。
黑暗中,传来珠璎细细的声音:“娘娘,马车就在转弯过去的道口等着,您绕个墙再过去,别让车夫发现您是从王府出去的。”
穿针飞快地套上一袭宽大的粗衣,用纱巾蒙上了面庞,边叮嘱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陪王爷去了,他这两日不会在府里。你得特别小心邢妃,别让她探出破绽来。”
“娘娘,这并州这么远,来回少说二三百里路,您可要小心了。”珠璎虽然不知道穿针急迫想回去的用意,心想事情必是火急火燎的,她不无担心道。
穿针笑笑,厚重的偏门无声无息地半开了,她的身影灵活地闪出了偏门。珠璎探出头细心地张望着,直到穿针的倩影无声地在墙角消失,才放心地关上了偏门。
当大地刚被旭日的霞光铺上金色,穿针的马车出现在了并州城里。拉开车帘的一角望去,酒楼店家刚开铺,两边有车马穿梭,五色杂人开始在街面上流连倘佯。天气晴朗得清冽透明,将沿路的劳顿一扫而光。
南宫府外树影绰绰,幽静无人。朱漆大门紧闭着,穿针上去抓住门上衔环的铺首,啪啪地敲击着。
“谁啊?”里面懒怠的声音传出,接着门缝里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朝着外面警惕地张望着。
穿针见是上回那个对她不耐烦的,刚想解释,那人已经认出她来,木讷的脸上突然换了奉承的笑颜:“姑娘找的是哪一位?”
“烦请跟大官人说一声,小女子有事情找他。”穿针和气地回道。那人示意她稍候,大门又关上了。等着一会,门重新开了,那人方哈腰着请她进入。
穿针一路行来,旭日的绚丽辉映着周围的亭台楼阁,径道处,树荫下,时不时有宿位提着刀枪剑戟的身影,给本就幽深的南宫府添了一层神秘。
南宫出现在了月亮门前,背着手,带着惊疑的神情看着她。
“娘娘来这里干什么?”
穿针急问:“请问大官人,静窦寺烧香那日,您是否陪了夜公子去他老家了?”
南宫的眼光凝在她的脸上,平静答道:“是的,我在他家住了三日,才回来。”
穿针闻言,失愣地站着,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另一个南宫大官人?没事就好。”
“我不知道娘娘在说些什么?”南宫细审着她的脸,言语不无讽刺道,“珉妃娘娘若是为了那份相思遑夜而来,未免太草率了,你应该知道这是很危险的。”
穿针心里一松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仓促了,眼前的南宫好歹不是,于是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翼国不只一个南宫大官人是不是?”
“翼国有百来个南宫大官人。”南宫背手来回踱步,说话有了趣意,“娘娘就认识一个南宫,这个南宫还跟你的夜公子关系亲密。你这么关心睿弟,可惜睿弟不在,等他一回来,你这份心意会转达给他的。”
穿针释然,见南宫没有留坐的意思,便福了礼转身就走。走过小径,回头看后面没有南宫的影子,想着南宫因自己这种身份,说话一直轻慢于她。他身边的朋友尚且如此,他的家人更会怎么想?心里沉沉一叹,那种释重感没了,反而忽怨忽凉的难受。
还在沉思着,前面已是大门了,后面有名朱衣小婢气喘吁吁地跑来,说老夫人请她。
老夫人微笑着看她,依然优雅端庄的气韵。发髻梳理得很光滑,露出一簇青溜的乌云,环翠凤钗衔下翠红欲滴的流苏,一截雪青色细纹百福图缎的裙摆,牵起一双小而精致的凤头鞋。她走近穿针握住她的手,身上有一股子奇异的香味,穿针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不见你心里就不好过。”老夫人感叹道,“你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却总让老身想起自己的女儿。”
“我像你女儿吗?”穿针笑着问。
“一点都不像。”老夫人呵呵笑起来,“她又矫情又傲气,没你那份安静。”
“她一定是出嫁了?”穿针见南宫府少有女眷走动,猜想老夫人的女儿必定嫁了个好人家。
老夫人似被触动,随即轻描淡写道:“死了。”说完,挥了挥手,似乎那事情不屑一提。可穿针看到,老夫人慈眉善目里分明剪过一丝凌凌的光。
她有点怔忡,老夫人又说话了:“夜郎这孩子,老身看着他长大,自然心疼他。他对你动了心,老身并不反对,就怕他他父亲不会接纳你。”
穿针一听垂下了头,老夫人似乎感到自己话语太多,拉穿针在榻上坐了,往缅玉香炉里放了香片,周围弥散着一种醇厚的香气。
空气似乎凝滞不动,穿针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困意,脑子晕乎乎,身子又似软绵绵的。眼前的老夫人还在絮诉着什么,一张嘴开开阖阖,俱不清晰。
依稀中,夜秋睿端端地坐在对面注视着她,眼眸如清寒的春夜。他轻轻地抬起了她的双脚,呢喃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整个表情恍若晚露般湿润而忧伤。穿针很想实实在在地感受那种温暖绵柔的滋味,可是整个身子如泡沫漂浮得那么远。她挣扎着想唤他的名字,喉咙里却被一种苍凉的东西梗住,眼泪便掉了下来
田野里的风顺着车帘吹了进来,耳际里是车轮单调而蛮横的碾石声,穿针一打激灵,醒了。
她直起身掀帘子望去,马车正急驶在回京城的道路上。太阳正往西天坠去,把整个田野染了一层橘红,看过去愈为壮观,奇丽。
“姑娘这一路睡得好沉,再过二个时辰京城就到了。”马车夫听到后面的动静,爽朗而笑。
穿针失神地望着西边的霞光,南宫府最后一幕浪一样拍打着她的神经。是梦境?还是真实?那种晕糊感又上来,她闭了闭眼,咀嚼着南宫老夫人说的话。
“夜郎这孩子,老身看着他长大,自然心疼他。他对你动了心,老身并不反对,就怕他他父亲不会接纳你。”
第七十八章 东窗未白孤灯灭(一)()
第七十八章东窗未白孤灯灭(一)
珠璎在偏门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穿针换衣服一道回景辛宫时,夜幕已降临。晋王府又安静下来,连周边的林鸟也少了啾鸣。两个人急急地走着,直到看见景辛宫的月亮门,穿针才定下心来。
“怎么样,邢妃那里有没有动静?”她问珠璎。
珠璎笑着回答道:“邢妃估计又变老实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穿针不禁舒了口气。
珠璎忽然想起了什么:“中午陈徽妃娘娘来过,说是明晚去宫里,要您早些作准备。”
穿针脑子嗡的炸开,自己满脑子想着南宫的事,差点将这么重大的宫宴给忘了。陈徽妃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要是问起来露了破绽,也会起疑心的。
“我有那么傻吗?”珠璎笑道,“我说娘娘去果园那边的工房找画样去了,陈徽妃还夸你的针绣好呢,没多问就走了。”
穿针闻言忐忑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加上沿途劳顿,唤珠璎去厨房盛了碗小米粥,盥洗后早早的寝下了。
翌日天色未暗,陈徽妃一身光鲜过来了,看穿针打扮整齐,笑道:“第一趟进宫随我过去就是,悄悄走,别让邢妃知道,不然又闹了。”
宫车一路载着她们,街面上有零星的灯光亮起来,穿针隔老远的就看见了红墙碧瓦的皇宫。此时又是八月中旬,皇宫周围被澄澈清华的夜色照着,虚浮冥蒙的光辉里,隐约有笙箫声传来,厚重幽深的宫门上结采悬花,下面有青衣宫人夹道迎接,这让穿针想起春天的那次选秀,心里渺渺茫茫的,有恍若隔世之感。
陈徽妃并未往宴殿走,而是带穿针走过一段甬道,过了迂廊,但见一座飞檐三重的殿阁,蒙蒙夜色中愈显崔嵬深重。有宫女提着琉璃纱灯过来迎接,陈徽妃熟门熟路走得轻快,穿针好容易跟上,只听得陈徽妃的环佩声玎玲作响。
前面两廊明角灯亮着,寝殿里有人从里面揭了帘子,穿针跟着陈徽妃进去,一股浓郁的沉香扑鼻。山水锦绣幔帐下,皇后端坐在大鸾镜面前,一身绣五彩金凤的正红朝服,精美的凤尾,珍珠如意插满发髻,全身光华散采,映得满殿都染了淡淡的红。
陈徽妃和穿针上去福礼,皇后站起身浅笑道:“难得一起说说话,快起来。”说着搀住陈徽妃,挽了她的手,“王爷又不来了?唉,这宫宴他何时会上心?”
稍叹一声,方瞟了垂眉的穿针一眼,轻轻言道:“邢妃没来也好,闹喳喳的。”
她们边浅言笑语,边挽手款步往宴殿方向走,把穿针晾在了后头。穿针沉默地跟随着,花气融融间,前面那两名高髻云鬓的丽人姿态高扬地走着,逶迤垂地的层层锦缎裙摆,拖走了一地的贵气。
夜宴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