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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建国转身去把大娃和二娃抱到他房间里,让他们跟宋招娣睡一块,自己去两个儿子房里。
宋招娣看着身边的仨孩子,气笑了。推开隔壁的房门看到钟建国正在脱鞋,忍不住叹气:“都一天了,还没消气?”
“出去!”钟建国指着门口,“我不想跟你说话。”
宋招娣坐在床边:“钟团长,搞清楚咱俩谁是女人好不好。你跟我进一步,吃亏的人是我啊。”
“没觉着。”钟建国绕过她,躺在床上就背对着他。
宋招娣无声地笑了:“你不想跟我说话,按理说我不应该再打扰你。可你总该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吧。因为我说你有病?”
论口才,钟建国自知不是宋招娣的对手,怕被她抓到话里的漏洞,干脆继续保持沉默。
宋招娣并不是讨好型人格,当她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耐心十足,可对方如果油盐不进,宋招娣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拿着热脸贴冷屁股。
发现钟建国又装死,宋招娣转身回隔壁。
钟大娃早上醒来见自己睡在他爸屋里,跑到楼下就找钟建国。没有找到他,改去找宋招娣:“娘,我怎么在你床上?”
“你爸昨晚睡你屋里。”宋招娣道,“去把弟弟喊醒,我炒个菜,咱们就吃饭。”
钟大娃没动:“爸爸为什么睡我屋里啊?”
“因为他不想跟我睡,我惹他生气了。”钟建国连着两天不在家吃早饭,大娃今天不问,明天也会追问。宋招娣干脆实话实说,“你爸这几天都会睡你屋里。”
钟大娃连忙问:“爸爸还要生气?娘,你是不是跟爸爸打架了?”
“没有。”宋招娣道,“我也打不过你爸。我就是碎嘴,说了不该说话的。对了,言多必失说的就是我。”
钟大娃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忍不住抓住脑袋:“你跟爸爸道歉了吗?做错事要道歉。”
“道歉?”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惹得他发飙,我怎么道歉?宋招娣回想一遍,“道歉了。你爸这次很生气,我打算今晚再道歉。”
钟大娃想了想:“你再道歉,爸爸还不理你,你也别理他。嗯,别惯着他。”
“噗!”宋招娣笑道,“好,我听大娃的话。快去喊弟弟起床,我现在就炒菜。”然而,到了晚上,宋招娣并没找钟建国道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夫妻开始正式冷战。
连着两天,宋招娣都没同钟建国说一句话,钟建国很意外,也开始头痛,他不能一直住在儿子屋里啊。
周五傍晚,钟建国回到家,宋招娣已经做好饭,桌子上有他的碗和他的筷子,可宋招娣吃了饭给仨孩子洗洗脸,洗洗脚,就带孩子上楼,期间没跟钟建国说一句话。
钟建国忍不住叹气,这叫什么事哟。
趁着宋招娣下楼洗澡的时候,钟建国冲满满一缸子麦乳精,端到他屋里,“大娃,爸爸泡麦乳精的时候一不小心泡多了,你喝不喝?”
“不喝。”钟大娃不假思索道。
钟建国佯装很心疼:“倒掉挺浪费的,你跟弟弟喝了吧。”
“不能喝。”二娃道,“娘说晚上喝太多水,半夜会尿床。”
钟建国指着门口:“那里有尿盆,想撒尿的时候就起来。”
楼上虽然备着尿盆,大娃和二娃夜里几乎没起来过。一般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个孩子醒来,迷迷糊糊对着尿盆放出攒了一夜水放出来,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大娃勾头看了看茶缸子,见里面有大半缸子麦乳精,想了想:“我可以喝一点。”
“爸爸,我也喝一点。”二娃跟着说。
大娃觉得他晚上想尿尿的时候一定能起来,二娃有尿床的先例,大娃提醒道:“不能喝太多,尿床上,娘揍你。”
“有尿盆,我才不尿床。”二娃抱着茶缸子一通猛灌。
钟建国指着俩儿子:“不准告诉你娘。她要是知道了,一准又得挤兑我。”
“你俩还没和好?”大娃忙问,“爸爸,娘说是她惹你生气,你才不理娘。你给我们喝麦乳精,娘知道了也会生气。你生气,娘也生气,你俩都别生气了,你跟娘和好吧,爸爸。”
真是他的好儿子。
钟建国揉揉大娃的脑袋,笑道:“我和你娘之间的事,几句话说不清。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心里有数。我睡觉去了。你们也赶紧睡觉。”
“爸爸,你是不是已经原谅娘了?”钟大娃问。
钟建国脚步一顿:“睡你的觉!”
“生气都不敢吼娘,就敢吼我。欺负我小啊。”钟大娃哼一声。
二娃好奇:“哥,你怎么知道爸爸不敢吼娘啊?”
“爸爸给我们喝麦乳精都不敢叫娘知道啊。”钟大娃道,“还在生娘的气,居然还怕娘?爸爸真没出息。”
二娃看向门口,见他爸没回来:“不要说了,爸爸很厉害的。”
“对哦。”大娃猛地想到,他爸管着一大群兵,听说打仗也特别厉害,连忙拉起被子,“快蒙上头,不要让爸爸听见。”
宋招娣到楼上发现三个孩子蒙头睡觉,吓一跳,连忙把被子往拉开,把钻到被子最里面的三娃拎出来,拍拍三娃的脸颊。
小三娃烦的用手扫一下,宋招娣松了一口气,朝大娃和二娃脸上拧一把。这两个调皮孩子,也不看看弟弟才多大,就让他蒙着头睡觉。
钟建国拉开虚掩着的门,见隔壁的灯已灭,在门口站好一会儿才回去睡觉。
半夜里,宋招娣摸到一把水,猛地睁开眼,掀开被子就找月/经带。拉开灯却突然想到,她的那个才过去十来天,早呢。
所以?
宋招娣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掀开被子,三娃身上全是水。
三娃快一岁半了,但他还没法理解不能尿床,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宋招娣都给三娃裹上尿布。不可能是三娃尿床,只能是二娃或者大娃。
宋招娣把整个被子全掀开,便看到大娃和二娃身上全是尿。
家里最宽的一条被子被尿湿?宋招娣意识到这一点,困意顿消,恨不得把俩孩子拉起来揍一顿。可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被子换掉,不然,哥俩一准得着凉。
“钟建国,快醒醒。”宋招娣抱着三娃去瞧隔壁的门。
没敢睡死的钟建国听到声音翻身坐起来,拉开门揉揉眼角:“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你儿子尿床了。”宋招娣侧着身子,“赶紧去楼下弄点水,给几个孩子擦擦。”
钟建国心中一喜,这俩小子,不愧是他儿子。
二话不说,到楼下弄半盆凉水,然后倒一暖瓶热水,给大娃洗干净,钟建国就问:“让他睡哪儿?”
“当然是睡你床上。”宋招娣道,“赶紧的,别冻着他。”
钟建国把大娃塞到温暖的被窝里,就去把二娃拽出来。随即,把尿湿的被子抽掉:“柜子钥匙给我,我拿被子。”
“钥匙在柜子下面的小抽屉里面。”宋招娣呶呶嘴。
钟建国翻出钥匙,随即铺好床,见宋招娣没开口让他上去睡,撇撇嘴,还得睡长椅吗?不甘不愿的拿出柜子里仅有的两条被子,拿到手里楞住:“这两条被子好像有点薄。”
“废话。”宋招娣道,“那是开春和入秋的时候盖的被子,不薄才怪。放回去,上来睡觉。快天亮了,也不知道你的精神怎么这么好。”
钟建国仗着他面对着柜子,背对着宋招娣,宋招娣看不见,抿嘴笑了笑,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嗯一声。
宋招娣挑眉:“你还生我的气啊。我说钟建国,那么大点事,你至于吗?”
“三更天了还不睡觉,你的精神怎么也这么好?”钟建国反问。
宋招娣噎了一下:“我刚才就不该提醒你。就该让你盖薄被子,睡椅子。”
啪!
钟建国把灯拉灭。
宋招娣眼前一黑,简直想骂人:“幼不幼稚啊。”
“没你幼稚。”黑暗中,钟建国笑了。
翌日早上,宋招娣在做饭,钟建国领着三娃在屋檐下玩。听到下楼的声音,钟建国连忙抱起三娃往屋里去:“大娃,二娃,洗——”
“爸爸,我没尿床。”大娃连忙打断钟建国的话,“尿床的是二娃。”
二娃大声说:“我没尿床,尿床的是小弟!爸爸,不准揍我。”
“你们小弟的尿布没湿。”宋招娣从厨房出来,“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晚上睡觉前不准喝水,你俩当我说的话是放屁是不是?!”
大娃和二娃异口同声:“没有!”
钟建国心脏一缩,坏了!
“没有?把被子尿湿的人是我喽。”宋招娣盯着他俩,目光灼灼。
哥俩不约而同地指向钟建国:“是爸爸。”
“你爸爸昨儿是睡在你们屋里的。”宋招娣提醒道。
大娃:“爸爸给我们喝水。”
“不对,哥,是喝麦乳精。”二娃道,“娘,爸爸说喝了不会尿床。”
大娃摆手:“不对,不对,弟弟,爸爸说他泡麦乳精泡多了,叫我们帮他喝。娘,我们不愿意喝,爸爸说,不喝就揍我们。”
“我什么时候说的?”钟建国正想躲出去,听到俩儿子的话险些没反应过来,“你俩不要以为这样说——”
宋招娣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要揍他俩这件事,咱们暂且不提。钟建国,我问你,你昨晚有没有泡麦乳精?”
“泡了。”钟建国吐出俩字。
宋招娣深吸一口气,压住满腔怒火:“把三娃给大娃和二娃,你跟我来厨房。”
“爸爸,快把弟弟给我。”大娃拍一下钟建国,一见宋招娣转身,推一下钟建国,小声说,“快去,要和好啊。”
钟建国头疼,忍不住怀疑他儿子故意大声嚷嚷出来。
发现不对()
宋招娣到厨房里就转过身;满脸笑意;刚才的面若寒霜仿佛是错觉。
钟建国见她这样;掉头就走。
宋招娣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咱俩聊聊呗。”
“松手!”钟建国冷声道。
宋招娣嗤一声:“钟建国;差不多就行了啊。外面的雨一直下;再继续下两天;那两床被子都得发霉。你这么干不就是想回来睡么。”顿了顿;“这里没外人,只有你和我,我又不会搁心里笑你——”
“你不会?”钟建国冷笑;转过身,“你——”
宋招娣倾身堵住他的嘴。
钟建国不敢置信瞪大眼。
“哎呦喂!”
宋招娣和钟建国浑身一僵,慌忙分开;不约而同地转过头;钟大娃双手捂着眼睛,食指和中指见露出很大一条缝;一见两人看他;转身就跑:“我什么都没看到。”
钟建国的脸迅速升温;佯装镇定;冷着脸说:“你;你做饭,我去看着他别往外跑。”
宋招娣“嗯”一声;转过身就忍不住笑了,妈呀;钟建国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三十岁的男人!
三十岁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宋招娣印象中是在外人面前成熟稳重;私下里有些孩子气也绝对不会像钟建国这般,因为女人的主动就脸色爆红,浑身僵硬。
百年后社会风气开放,甭说男女当街拥吻,男和男,女和女搂搂抱抱黏黏糊糊的也随处可见。可现如今毕竟不是百年后,绝大多数人还是很含蓄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