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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没关系。”宋招娣斜眼看他,“我没打算做你的饭。”
振兴连忙以拳挡嘴遮住笑,见柳静静进来,走过去把她手里的菜递给宋招娣,拉着柳静静出去。
柳静静一脸懵逼,到门口才问,“又怎么了?”
“吵着玩呢。”振刚去了战区,二娃和更生没回来,家里只有宋招娣、钟建国、振兴和柳静静,四个人的饭不麻烦,振兴干脆拉着柳静静出去逛几圈,给宋招娣和钟建国留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慢慢做。
七点左右,振兴和柳静静才回来,进门看到桌子上六个碟子都用汤碗盖着,显然等他俩回来一起吃。振兴忍不住问:“做这么多?”
“六个炒蛋。”钟建国道。
柳静静不懂,扯一下振兴,什么意思。
振兴:“以前家里没什么吃的,只有鸡蛋、鸭蛋和院子里种的菜,老师经常做黄瓜炒鸡蛋、番茄炒鸡蛋、豆角炒鸡蛋、青椒炒鸡蛋、小葱炒鸡蛋、韭菜炒蛋和香菇炒蛋。”说着,拿掉盖着菜大汤碗,不禁睁大眼,“糖醋排骨?”
“这个是什么?”柳静静正担心,不会真是各种蛋吧。一看不是,连忙掀开离他最近的,“油炸鸡柳吗?”
宋招娣一边盛粥一边点头:“是的。”把勺子递给柳静静,示意她自己盛。
“你不给我盛?”钟建国问。
宋招娣瞥了他一眼:“我没做你的饭。”
钟建国噎了一下,自个起来盛粥。柳静静连忙把她刚盛好的递过去。钟建国摇头:“我自己盛,你先吃吧。”
柳静静看向振兴,生气了吗?
振兴微微摇头,把其他几个碟子上面的碗也拿掉,看到真有一个香菇炒蛋,险些笑出声。又怕惹得宋招娣冲他发火,连忙夹点菜堵住嘴巴。
振刚到了前线,确实能时常给家里打个电话。宋招娣告诉他,大娃也过去了。振刚找人打听一个月也没打听到大娃。
四月二十六号,周日下午,振刚给宋招娣打电话,宋招娣问他有没有见到大娃,振刚都有点不好意思说。毕竟当初是他说,他到了前线,还能提醒大娃别冲动。
宋招娣一听振刚说话支支吾吾,就猜到他没见着大娃。这种情况在他预料之内,自然也没怪振刚,只是提醒他照顾好自己,就把电话挂了。
现如今二娃的厂走上正轨,又有廉慧他们帮他,无需宋招娣操心。随着施家小辈跑去国外,更生这边也没人再盯着他。
儿子们都不用她操心,宋招娣没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孩子们能干了,她老了。挂上振刚的电话,搁屋里坐一会儿,越想越不对劲,宋招娣干脆拿着给三娃织的背心去隔壁。
宋招娣到卢家,江小琴正在用缝纫机缝拉链。见她过来,江小琴连忙停下来:“您找我有事?”
“没事。”宋招娣道,“振兴和静静在学校那边,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过来找你唠嗑。对了,你一天到晚都在做,一个月能赚多少?”
江小琴也累了,揉着脖子走到宋招娣对面坐下:“二娃没说?”
“厂长是二娃老师的孙子,那孩子敢搞鬼,他爸能打断他的腿。”宋招娣道,“二娃不怕他乱来,就没怎么问过厂里的事,我以前跟你说过啊。”
江小琴:“我以为他账本总会看的。”
“他看也是想起来看一次,想不起来就到年底再看。”宋招娣道,“你还没说一个月能赚多少呢。”
江小琴笑道:“三四十块钱。”
“这么多?”宋招娣忙问,“你不会白天干,晚上也做吧?”
江小琴摇了摇头:“我晚上想做,他们爷几个都嫌缝纫机吵,只能白天趁着他们不在家做一会儿。今天上午就没做,几个孩子在写作业,我怕打扰他们写作业。”
宋招娣:“你确实不能整天做事,赶明儿你若是累生病了,卢亮得去找钟建国告状。”
“说起钟师长,宋老师,钟师长是不是快当副司令了?”江小琴好奇道。
宋招娣眉头一挑:“什么时候的事?不对,你听谁说的?”
“我前天上午去买菜,看到几个人在路口聊天,听她们说的。”江小琴道,“有个刘团长的妻子还说,希望副司令赶紧退下来,不然,咱们这边就成他家的了。”
宋招娣怕自己做的太明显,最近都没敢跟别人聊副司令家的事:“除了那个不会开车的亲戚,还有别人?”
“他的什么侄女在妇产科,上个月才过来的。”江小琴道,“还有一个什么亲戚,具体在哪儿我也忘了。听说都是副司令的妻子弄过来的。”说着,看一眼宋招娣,见她认真听,“她们都希望钟师长能上去。”
宋招娣明知故问:“钟建国?他还年轻。”
“五十岁也不年轻了。”江小琴道,“老卢也希望钟师长能上去,你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亲戚,反而帮了我们不少忙。”
宋招娣:“你是说给你们找份杂工?这属于互帮互助,算不上帮忙。”
“不止这些。”江小琴道,“我听一个退休的老教师说,早年要不是您从中周旋,他们就算不被学生批/斗,也得三天两头写检查。我还听说高三学生三天两头考试,用的是老师自己印的卷子,就是您提议的。”
宋招娣好笑:“你打听的够清楚啊。”
“都是那个退休老教师跟我说的。”江小琴道,“钟师长能上去吗?”
宋招娣:“我还真不知道。再说现在副司令还没退休呢。”
“年前肯定会退下来。”江小琴道,“大家对他们家的意见可大了。”
宋招娣笑道:“那等钟建国回来,我问问他。”
五点多,回到家,宋招娣见振兴和柳静静还没过来,就给亓老打电话。亓老不在家,宋招娣就告诉保姆,她明天早上再打。
翌日清晨,宋招娣趁着钟建国洗衣服,柳静静和振兴做饭的时候,把昨儿从江小琴那里听到的事告诉亓老。
亓明莉夫妇和亓明伟夫妇资质平庸,扶不起来,亓老也不敢强捧,几个孙子也不如更生有本事,亓老就希望钟建国更上一层楼,待他百年之后,依然没人敢欺负亓家第三代领头人。
亓老这几年身子骨越发不好,闲的时候就在琢磨该把钟建国调去哪儿。挂上宋招娣的电话,亓老就去肖家找肖老。
一九八七年,立秋,副司令退休了。消息传出来,军人家属区这边的妇女同志们,恨不得奔走相告,放鞭炮庆贺。
以前吴副司令在的时候也谋私过,但吴副司令会提醒他家亲戚,夹起尾巴做人。所以,大家搁一块聊天的时候,哪怕聊到吴司令家的亲戚,也是夸他家亲戚会来事。
这个副司令,不太会讲话,亲戚又开车出过车祸,加上宋招娣时不时煽风点火,就把火烧到司令夫人耳朵里。
司令听他夫人抱怨过几次,司令起初也没当回事。上面提醒他,副司令的年龄到了,司令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夫人以前跟他说的事。
副司令虽然六十三岁,按年龄是该退了。假如他身体好,还可以再干两年。副司令的身体很好,没什么大病,上面提醒司令,司令当时就想到是不是副司令犯了什么事。
司令命他亲信偷偷查一下,主要是怕副司令连累他,查到副司令不大会做官。放心下来,司令就提醒副司令该退了。
主动提出退下来,面子上好看。如果被上面撸下来,面子里子就全没了。这个道理副司令懂,所以也没想着托人找关系,再干两年。只是好奇谁会接他。
司令琢磨一番,感觉是钟建国,但任命副司令这么大的事,他一个司令也做不了主,就说他也不知道。
副司令接着问是不是钟建国。
司令依然说不知道。以致于副司令搬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接替他的人是不是钟建国。
八月十六日,副司令搬去干休所,钟建国跟同僚一块去送副司令。等他回来,还没进屋就听到屋里面叽叽喳喳,很多人的样子。
钟建国眉头微皱,正想转身走,注意到三娃搁玉兰树下坐着,冲他招招手:“过来。”
“啥事?”三娃有气无力地走过去。
钟建国:“屋里都有谁?”
“一半我认识,一半不认识。”三娃道,“有十几个人,还全是女人,你一句她一句,我的头都快炸了。”
自立相亲()
钟建国下意识往客厅那边看一眼;见好几个人背对着他;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小声问:“你娘招来的?”
“你招来的。”三娃往西边移动一点;免得屋里的人看见他。
钟建国不禁又往客厅方向看一下:“我?”
“你前脚刚走;她们就过来了;问娘上面是不是打算任命你为副司令。”三娃道;“娘说她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聊起来的,反正我去厕所撒泡尿回来,屋里就没我的位子了。”
钟建国也忍不住往菜地里移两步:“振兴和静静在屋里?”
“端茶倒水拿糖果;帮娘一起招呼呢。”三娃道,“爸,副司令都走了;任命文件还没下来?”
钟建国也挺好奇;按理说文件该下来了:“可能肖老太忙,一时没顾得上。”
“这么大的事;我才不信呢。”三娃扭脸看一眼;“我觉得她们能搁咱们家料到十二点;我找同学玩去了啊。”
钟建国:“还回来吃饭吗?”
“当然回来了。”三娃道;“我同学家的饭又没咱家的好吃。”打算往外走;突然想到,“爸;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进去;她们会围着你问个不停。”
钟建国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又不傻。”
“你干么去?”三娃跟上去。
钟建国:“回营区。”
“我也去。”三娃道。
钟建国停下来,转过身:“跟我去营区?你去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不行?”三娃问。
钟建国想说,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话到嘴边,“爱跟就跟着,但到了那里不准乱看。”
“我又不是普通人。”三娃道,“我可是军校生,以后毕业了,去的部队比你那里还厉害。”
钟建国笑道:“那你就别去了。”
三娃噎了一下,就转身喊:“娘,我饿了。”
钟建国心中一突,正想问,你喊什么?就听到,“钟师长,你回来了?”
“钟师长,副司令走了?”
钟建国头痛,瞪一眼三娃,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随后,走过去,笑着说:“刚走。你们这是,找宋老师有事?”
“我们没事,就是来问问你上面是不是叫你当副司令。”
钟建国:“这事还没影呢。咱们这边的师长不少,任命谁都有可能。”
“我们觉得都没你合适。”
钟建国心想,我也这么觉得。然而,不能说出来,“没有,没有,我觉得都挺合适。”不容她们开口,就说:“快晌午了,我去买点菜,你们大家别走了,晌午在我们家吃吧。”
“快晌午了?”江小琴忙问。
钟建国看一眼腕表:“快十一点了。”
江小琴没手表,信以为真:“我得回去洗菜做饭,不然,几个孩子该嚷嚷了。”
宋招娣看一眼墙上的钟,简直不知道该说钟建国什么好,撒谎也不找个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