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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娃眼中一亮,拿着西瓜走出来,站在廊檐下光明正大偷听。
宋招娣点头:“老钟说他们师有好几个人看上姜艳红,我找人打听到她没看上你大儿子,才帮老钟手下的兵问问。”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她想找个什么样的?”李兰英好奇。
宋招娣胡诌几个单身,条件好,但只想找个温柔贤惠,不可能娶姜艳红的军官,就说:“我一共给她介绍仨,她都看不上,我怀疑她只爱她自己。”
“只爱自己?”李兰英眉头紧皱,“她不想结婚?”
宋招娣继续胡诌:“也许是性别不对。”
“什么意思?”李兰英没听明白。
宋招娣笑道:“不懂就算了。我猜的,你千万别到处传。否则,老钟得批评我造谣传谣。搞不好还得叫我向姜艳红道歉。”
“我,我不会传的,你放心吧。”李兰英说完就走。
宋招娣洗洗手,往屋里去:“还有西瓜吗?”
“娘,刚才啥意思?”三娃问,“我也没听懂。”
二娃:“断袖分桃了解一下。”
“啊?!”三娃张大嘴,“不,不会吧?”
二娃:“当然不会。那个姜艳红谁都看不上是因为她心里有人,不是别人,是钟师长。”
“爸?!”三娃惊叫道。
宋招娣头痛:“你小声点。”
“娘,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三娃连声质问,“爸,爸他不想过了吗?”
宋招娣摆手:“你别多想,你爸躲她还来不及呢。叫二娃说,他知道。”
“二哥,快说。”三娃一刻也等不及。
二娃也没卖关子,把他知道的全说出来。
更生一听可能跟施爱莲有关,瞬间不淡定了:“娘,我中间回来几次,你怎么不告诉我?”
“无凭无据,告诉你什么?”宋招娣反问,“你爷爷年龄大了,你如今还是个小县官,我能解决就自己解决,你掺和进来,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你找莫须有罪名打击施爱莲。
“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世人同情弱者。以后不想让别人误会你心狠手辣,就别动施爱莲了。吴家和施家得罪的人多,总有那么一两个忍不了的替咱们收拾她。”
更生:“李兰英会到处传吧?”
“因为静静和振兴的事,她心里挺恨我,我刚才又那么说,她连明天都撑不到,就得跟别人说,我说姜艳红喜欢女人。”宋招娣道,“但这种话,别人听过就算信了,也不会相信是我说的。”
二娃:“你要是知道,就不会帮她介绍对象了。”
“聪明。”宋招娣道,“谣言么,越传越夸张,李兰英说她可能喜欢女人,传到姜艳红耳朵里,就有可能变成她被女人伤过,或者她已经有对象,还是个女人。”
三娃:“什么时候才能传到她耳朵了?”
“大概咱们从帝都回来。”宋招娣算一下,“我不在岛上,正好有不在场证据,哪怕政委找我求证也找不到人。”
二娃:“那咱们后天就走。”
“明天给你们做牛头。”宋宋招娣笑道,“大吃一顿。”
翌日上午,振刚借一口大锅,一个牛头炖满满一锅。晌午,钟建国到家,就看到他家院子里有十好几个孩子,每人手里都有一块肉。
钟建国头痛,亲自开口赶人,一窝孩子才各回各家。第二天早上,宋招娣就和儿子们走了。
八月五号,宋招娣从帝都回来,见着钟建国就问:“姜艳红还好吧?”
“你干的好事。”钟建国没有批评她的意思,笑着说,“我派人查姜艳红,张政委知道,张政委也一直找机会把她调走。一听到姜艳红喜欢女人,张政委找她谈话,问她是不是真喜欢女人。姜艳红说没有的事,是有人造谣。
“张政委就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帮姜艳红牵线。姜艳红说她暂时不想找对象,张政委就说,关于她喜欢女人的流言都传疯了,影响非常不好。她不找对象,他只能把她调到别处去。”
宋招娣:“什么时候调走?”
“最迟后天。”钟建国看着宋招娣,“宝刀未老啊。”
宋招娣笑眯眯问:“我老了?”
亲人去世()
钟建国不慌不忙道:“没有我老。”
宋招娣:“我本来就没你老。等一下;你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别跟我抬杠了。”钟建国知道她要说什么;“三娃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人在家。”
宋招娣瞪一眼他;才说:“二娃和振刚在他厂里;振兴和静静回家洗澡去了;三娃正在洗澡。今天是周一;更生得上班,我们回来的时候路过县政府,三娃跑进去问他;他说周六下午回来。”
“他可算老老实实上班了。”钟建国道,“我还以为又跟你们一块跑回来了。”
宋招娣:“还得谢谢施爱莲,知道她没死心;更生怕被她抓住小辫子;才老老实实去上班。”
“欠揍!”钟建国打开冰箱,拿一串葡萄出来;递给宋招娣;“我开会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挑着担子在路边卖葡萄的果农;买了一点;你尝尝;特别甜。”
宋招娣接过来:“洗了没?”
“没有。”钟建国道。
宋招娣白他一眼:“你这毛病,还真是十年如一日。”说着;拿去屋里洗。
“你也是十年如一日的能唠叨。”钟建国说着话又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块西瓜。
宋招娣转身,朝他腿上就踢。
三娃看个正着:“娘;我帮你。”
“滚蛋!”钟建国骂一句;“不想挨揍,就给我装没看见。”
三娃停下来:“我去洗衣服。”到外面把衣服泡上,又跑进来。
钟建国想笑:“这么快就洗好了?”
“待会儿再洗。”三娃坐到他对面,“您又惹我娘生气了?”
钟建国撩起眼皮,看他一下,低头切瓜,慢悠悠道:“你觉得你娘像生气吗?”
三娃心想,不像。说出来却是:“非常生气。”
钟建国哼一声:“我确实是你后爸。”
三娃反而噎住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思索一会儿,就朝厨房喊:“娘,多洗点葡萄,我也想吃。”
宋招娣端着一大碗葡萄出来,直接放在三娃面前,她坐到钟建国身边,提醒他,“少吃点,待会儿好做饭了。”
“你不吃?”钟建国问。
宋招娣:“我在二娃厂里吃过了。三娃,还能在家过几天?”
“二哥说他给我买机票,我可以在家待到二十号。”三娃道,“娘,我同学特别喜欢你给我做的好吃的。二哥说,他十一去看我,你叫二哥给我带点好吃的啊。”
宋招娣笑道:“到时候想吃什么,提前写信告诉我。”
三娃使劲点点头。钟建国不禁皱眉:“三娃子,你二十了。”
“没有。”三娃非常认真,“我还未满十九岁。”
钟建国:“那你也成年了。”
“成年是指可以结婚了。”三娃道,“按照婚姻法规定,我还早着呢。”
宋招娣抬起头:“婚姻法?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三娃道,“我是听振刚说的。”
宋招娣:“那就是他有女朋友了。回头我得问问他。”
“你想多了。”钟建国道,“他有对象,就不会整天跟二娃待在一块,得搁家里蹲着,等电话等信。”
宋招娣仔细想想:“这倒也是。不对,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爸爸经历过啊。”三娃接的飞快。
钟建国拿起西瓜皮就砸。
三娃吓得跳起来,砰地一声,腿撞着小方桌,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宋招娣吓一跳,慌忙过去:“撞到哪儿了?”
“娘”望着宋招娣,泪眼婆娑,“酸”
宋招娣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的腿断了呢。”冲钟建国道,“赶紧把毛巾拿来。”
钟建国忍不住叹气,出去拿个湿毛巾甩三娃脸上:“十九岁了,磕着膝盖也能哭。你在军校训练的时候,磕着碰着是不是哭得肝肠寸断?”
“训练太累,就忘了痛了。”三娃嘟囔一句。
宋招娣心疼:“娘明天给你做点好吃的。”
“牛头?”三娃问。
宋招娣笑了:“牛头等你快去学校的时候再做。”
“那我想吃螃蟹。”三娃道。
宋招娣点头:“明天给你蒸六只,让你吃个够。再给你做些大虾,配上葱油饼。”
三娃破涕为笑。
钟建国不禁皱眉,想说他两句,看到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干脆继续啃西瓜。
二娃如今赚钱了,答应给三娃买机票,二十一号上午,亲自把三娃送到机场,又给三娃五百块钱零花钱。
三娃跟同学一块出去的时候,看到同学买东西,他也想买。但是拿到手上,衣服没有他二哥做的好,吃食没有他娘做的好,洗漱用品都是宋招娣搁申城买的,也比当地的好。以致于二娃给他的五百块钱,到放寒假才用掉五十块钱。
腊月二十回到家,三娃拉着宋招娣上楼,掏出钱,小声说:“娘,你帮我存着,二哥给的。”
宋招娣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好,我帮你存着,回头你二哥问你还有没有钱,你就说,跟同学出去的时候,请同学吃饭,用的差不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三娃咧嘴笑道,“娘,我聪明吧?”
宋招娣:“聪明。咱们下去吧。听你二哥说,你大哥今年能回来。”
“什么时候?”三娃忙问。
宋招娣:“也许得年三十。”
“要是自立哥哥也回来,咱们家今年就齐了。”三娃说着,“我去给亓爷爷打个电话,问问他自立哥哥能不能回来。”
宋招娣抓住他:“别打了。你亓爷爷的身子骨不大好,更生今年回帝都过年,就算自立能回来,也得留在帝都。”
三娃转过身:“亓爷爷,不会不行了吧?”
“八十岁了,谁也说不准。”宋招娣道,“你姥姥和姥爷这两年就不大好,你大姨都给他们准备好棺材了。”
三娃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娘,咱们改天去看看姥姥吧。”
“年后过去,看了姥姥,你从滨海坐飞机去学校?”宋招娣问。
三娃点点头。
事实上,大娃今年没能回来。更生和自立也不在,二娃工厂放假,柳安安夫妻俩回去的时候,就叫柳静静跟她一块回去,柳静静大半年没见着她父母,振兴就和她一块回去了,导致今年春节,钟家人格外少。可钟家却比往年热闹。
二娃的工厂办起来,岛上很多没工作的女人都去二娃厂里上班。年底放假,普通工人也拿到一个月奖金,这些工人回到岛上,就去钟家看望宋招娣。一直到年三十,人都没断过。
从不觉得自己闹腾的三娃,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吵得脑壳痛,也没心情想念他大哥,他的自立哥哥和更生哥哥了。
一九八/六年,正月初八上午,宋招娣和三娃到达小宋村,宋父得知三娃特意来看看他们,这辈子几乎没哭过的宋父眼眶通红,拉着三娃的手,不断念叨他是个好孩子。
宋父知道自己的身体,难撑到孩子们放暑假,就对宋招娣说,孩子们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都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