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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娃咂咂嘴:“娘,这个椰奶糖和咱们家的奶糖一样好吃。”
“你会吃。”宋招娣摸摸他的脑袋;“把糖果送楼上,不准再吃了;等一下吃饭。”说着话从案板底下拿出一个筛子;“林家搬走的时候,陈氏那个女人把院子里的菜全部砍掉带走了。现在院子里光秃秃的,连个菠菜都找不到,你砍点菜送过去。”
钟建国:“砍多少?”
“够他们家吃到明儿早上就行了。”宋招娣想一下:“菠菜、生菜、小白菜,再摘点葱。”
当年宋招娣要把白桦种的花移到篱笆墙边,怕墙边种不下,剩下的花扔掉了,大娃会哭闹,曾让钟建国买一堆木板订几个木盒子,准备种剩余的花。
段大嫂说她也想种点花,宋招娣把剩余的花送到刘家,几个木盒子就没用到。后来,宋招娣用三个木盒子种葱和蒜苗。
冬天外面有太阳的时候,木盒子放在院子里,晚上就搬到厨房,放在火炉边。厨房里的温度高,葱和蒜苗长得茂盛。
今儿天气好,葱和蒜苗在外面透气,钟建国到外面摘一把蒜苗和葱,进来问宋招娣:“这么多够吗?”
宋招娣扭头一看,有些心疼,他们家吃葱都是掐葱叶,钟建国连根拔起还拔了将近两斤:“够了。”
“那我再去砍菜。”钟建国转过身,又停下来,“自立,大娃,跟我一块去。”
哥俩惦记着刚出锅的肉,因嘴里还吃着沈家的糖,不好意思说:“爸爸,你自己去吧。”就跟了出去。
爷仨砍一斤多菠菜,两斤多生菜和小白菜,筛子放不下了,钟建国才喊停。
大娃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可是看到他爸这么舍得,依然忍不住咂舌:“爸爸,还记得我以前给曲壮壮家送很多菜,然后他们又给我很多海藻吗”
“儿子,此一时彼一时。”钟建国道,“曲家不是咱们的邻居,曲壮壮的爸爸也不是你爸的战友,曲家也有菜。你沈伯伯家里什么都没有。”镰刀递给他,“回屋吃饭吧。我去去就来。”
片刻,钟建国拿着空筛子回来,拍拍大娃的脑袋示意他看。
大娃惊讶:“沈团长真没给你东西?”
“沈家刚搬来,估计家里连一块馒头都没有,想给咱们也找不到合适的。”宋招娣看向钟建国,“登堂入室的感觉如何?”
钟建国洗洗手回来,接过筷子吃口肉,才说:“没敢乱看。不过,我看到沈宣城的媳妇了。长得那叫一个——”
“漂亮?”宋招娣替他说。
钟建国看一眼宋招娣,认真道:“鼻子不如你挺,眼睛不如你大,嘴型也不如你好看。但是人家就是比你漂亮。”
“看得够仔细啊。”宋招娣不阴不阳,“是不是挺后悔娶了我?”
钟建国认真想一会儿:“不后悔。”
钟大娃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爸爸会说是呢。”
“你爸可不想今晚睡长椅。”钟建国脱口道。
更生接道:“所以爸爸心里很想说后悔了?”
“你俩别挑事啊。”钟建国道,“你娘的五官大气,沈宣城的媳妇长得属于,那种,对了,小家碧玉。我说人家看起来比你娘漂亮,是人家皮肤白。一白遮百丑啊,小宋老师。”
宋招娣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我喜欢把自己晒黑似的。”
“那人家还是从海南来的呢。”钟建国道,“海南比这边热多了。”
宋招娣:“她天天搁屋里呆着呗。我在屋里呆着,谁去给学生上课?木柴没了,全指望孩子上山找柴火?”顿了顿,“钟建国,你要是想换个媳妇就直说,甭跟我整这一套。”
“我可没有这意思。”钟建国心想,我还怕你跑了呢。
宋招娣:“但我听你的口气,确实有这个意思。”
“那是你耳背,听错了。”钟建国脱口而出。
大娃忍不住啧一声:“爸爸,你出去一趟又变厉害了啊。”
“爸爸也就过过嘴瘾。”自立道,“咱不能连这一点都剥夺了。不然,爸爸也会觉得活着没意思。”
钟建国笑了,歪着头看着旁边的自立:“行啊。老子真是没白养你。”
自立的脸刷一下红了,张嘴想解释,后脑勺挨一巴掌看着慢慢收回去的大手,自立顿时觉得他应该再说狠一点。
宋招娣看一眼自立:“脑袋疼吗?”
“有点痛。”自立实话实说,“都懵了。”
宋招娣:“习惯了就好了。“
自立噎了一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看看钟建国,他爸忙着吃菜,又看了看宋招娣,他娘低头喝粥,忍不住腹诽,有这么当父母的么?也不说安慰安慰他。
幸亏宋招娣没有读心术,否则,会送自立俩字——活该。
言归正传。
钟家虽然收到沈家的椰奶糖,也送了回礼,两家算是有来有往了。饭后,宋招娣依然把孩子拘在家里,打算弄清楚沈家的情况,再放几个孩子出去疯。
翌日早上,因为要开学了,宋招娣也就没睡懒觉。
六点半,钟建国起来,宋招娣就跟着起来了。
两口子到楼下刷刷牙洗洗脸,宋招娣去厨房煮粥。钟建国端着昨儿晚上换下来的一大盆衣服去洗衣服。
到压水井边,钟建国直起身子,看到对面的人,乐了,居然能碰到个同类——惧内。随即大声喊:“沈团长,洗衣服呢?”
啪嗒!
沈宣城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脸色大变,表情慌乱,往四周看了看,对上钟建国的视线,连忙说:“不是,不是,你看错了,我就是帮着晾衣服。”
钟建国见状,扯了扯嘴角,洗衣服还怕别人知道?比他还怂啊。于是故意问:“是吗?衣服是你爱人洗的?”
“对,对的。”沈宣城连连点头。
钟建国看一眼盆里的水,差不多了,往水里倒点洗衣服,就踮起脚往隔壁看:“你爱人洗的不行啊。泡沫都没冲干净,不能晾,得再洗洗。”
沈宣城低头一看,心里纳闷,这个钟团长的眼神怎么这么好?再次抬起头,故作镇静:“是吗?我不知道,那我再压点水冲冲。”
钟建国轻咳一声:“是得好好冲冲,不冲干净,穿在身上难受。”说完,坐下来就捂着嘴爆笑。
“你可真够坏的。”宋招娣拿着筛子出来摘菜,正好看到钟建国一脸坏笑,正想问他笑什么,就听到沈宣城漏洞百出的话。
听出沈宣城很怕人知道他洗衣服,宋招娣就没出去,打算过一会儿在出去摘菜。
钟建国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小声说:“别胡说八道。我是见沈团长不懂,教他呢。”
“你懂。”宋招娣瞪他一眼,无奈地说,“你是个当爸爸的,就不能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钟建国耸了耸肩:“孩子又没起来,看不到他爸这一面。”往隔壁看一眼,“沈团长蹲下来了,你去摘菜吧。待会儿叫大娃起来帮你烧火。”
“不用了。”宋招娣道,“炒一盆青菜,一会儿就好了。”怕沈宣城不自在,宋招娣挑几棵生菜就回屋。
钟建国见三娃和大娃的裤子很脏,想一下,翻出棒槌,把裤子捞出来放在青石板上,砰地一声下去。
钟大娃坐起来:“床塌了?”
“没有塌。”更生也惊醒了。
自立拿着棉裤:“下去看看。二娃,三娃,别睡了。”
沈宣城的身体一趔趄,连忙撑住地,又听到“砰”的一声,踉跄了一下,站起来就想找钟建国问,出什么事了。抬眼望去,钟建国拿着一个木棍,在捶什么东西。
踮起脚,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沈宣城下意识揉揉眼,东西没消失,钟建国也在,不敢置信地问:“钟团长,你,你怎么在洗衣服?”
“我一直在洗衣服啊。”钟建国反问,“怎么了?”
沈宣城张了张嘴:“没,没怎么。就是,怎么不是你爱人洗衣服?”
“我们家的衣服都是我洗。”钟建国挑了挑眉,“比不上你,你爱人洗衣服,你帮着晾一下就好了。”
宋家有喜()
沈宣城太震惊;根本没听清钟建国后面的话;只觉得他好像还没睡醒;朝腿上掐一把:“你洗?!”
“对啊。”钟建国特奇怪;“洗个衣服而已。看你的表情;怎么比老蒋打过来还惊讶?”
沈宣城张口结舌:“不;不是惊讶。”是震撼;“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洗衣服啊。不对,我的意思;我以为你家的衣服都是宋老师洗。”
“宋老师忙着做饭呢。”钟建国道,“我们家分工明确,她做饭;我洗衣服。她刷锅;我洗碗,她擦桌子;我扫地。”
沈宣城吞口口水:“你;你家分这么细啊?”
“还好吧。”钟建国一边说一边揉衣服;不再看沈宣城的表情;“家又不是宋老师一个人的。有我有她才有这个家;家务活本来就该两个人做。”
踏进客厅的五个孩子相视一眼,说话的人是谁呀?
大娃小声问:“是咱爸吗?”
“咱爸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觉悟?”自立奇怪。
更生:“他也不想有。”
“哥哥;我想尿尿。”三娃见哥哥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自觉压低声音。
自立伸出手:“我领你去。”
“咱们也出去看看。”更生还端着尿盆;“这个也得给咱爸。”
大娃点点头。
沈宣城正琢磨钟建国的话;觉得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抬头想夸钟建国,不禁睁大眼,“这,这五孩子都是你儿子?!”
“对啊。”钟建国抬头看一眼来到身边的孩子,叹气道,“五个半大小子,每天给他们洗衣服都能把老子累个半死。”顿了顿,“过两年会自己洗衣服,老子不累了,能吃穷老子。”
更生放下尿盆,就跑到他身边:“爸爸,我帮你搓衣服。”
“你的手劲小,搓不干净。”钟建国指着尿盆,“兑两瓢水,倒菠菜地里。”
自立:“我来端,更生,你端不动。”说着话就去拿平时浇菜的葫芦瓢,接两瓢清水倒尿盆里,转身的时候看到隔壁篱笆墙边的人,小声说,“爸爸,那个沈团长还在。”
“还在?”钟建国以为他走了,抬起头见沈宣城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那边,挑了挑眉,他洗衣服很震撼吗?于是问,“沈团长,看什么呢?”
沈宣城猛地惊醒,摇了摇头:“没,没看什么。”话说出来,惊觉太假,没话找话,“钟团长家真好,五个儿子。”
钟建国皱眉,这话什么意思?他刚才都说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突然想到沈宣城有俩闺女,叹气道:“好什么,我宁愿要五个闺女。”顿了顿,“他们当中最大的十二周岁,最小的五岁,用钢筋锅蒸馒头,一锅不够吃。要是五个小姑娘,半锅就够了。”
“女孩饭量小,这倒是真的。”沈宣城说着,意识到不对劲,“钟团长,你,我来的时候听别人说你是大学生,你上大学的时候就结婚了?”
钟建国把衣服捞出来,盆里的脏水倒掉:“我大学毕业以后结的婚。听谁说的啊?”
“你大儿子十二周岁,难道不是?”沈宣城想说,不是你的吗?又怕说错,干脆点到为止。
钟建国哦一声:“自立和更生是宋老师在火车站捡的。”
“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