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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好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啊?”
萧景睿笑得愈深,“我这几天闭府未出,下午才听说宫里发生了大事,这才来晚了。”
他看着宋安好,眼神满满变得幽深:“若早知道,我也就早看你了。”
他这番解释,却让宋安好越发的疑惑。
他深夜来到地牢,仅仅是为了探望她?这个理由听起来令人颇为动容,只是宋安好偏偏不信。
换做其它女子,可能会为眼前的人感动,可是宋安好不是别人,她即便沦落到地牢,可头脑却依旧保持着清醒与冷静。
眼前这个男子,温润如玉,儒雅别致,的确是很容易令人卸下心防,甚至会对他生出信赖、依靠的冲动可是在宋安好眼中,他就算再低调,再忍耐,再温文尔雅,她记忆深刻的始终是他眼眸中偶尔闪过的锋芒与野望。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在他的人生中,情感应该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所以,他说他深夜来访只是单纯为了探望,宋安好又怎能相信?
不过,宋安好却没有戳破。因为就算他只是为了铺垫自己的目的,方才那碗热茶与糕点,以及此时裹在她身上的棉被,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否则,她就算病死在地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信?我信。”宋安好轻轻一笑,对萧景睿道:“多谢二殿下雪中送炭的探望。”
“你不必道谢,毕竟你之所以被打入地牢,也是因为……”萧景睿没有说完,因为两人心知肚明,他顿了顿,声音蓦地低了下去:“母妃额头受了伤,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疤痕,所以心情才如此暴躁。安好,我替母妃向你道歉。”
“……”宋安好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皇贵妃道谢,不由一阵好笑:“二殿下言重了!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您母妃是尊贵万分的皇贵妃,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实在承受不了您的歉意。”
“您?”萧景睿表情变了变,语气略带苦涩:“你是连我一起算上了吗?也生我的气了?”
“没有!”宋安好赶紧否定,这倒是真心的,“我真没生你的气。”
“那你是生我母妃的气了?”
“那也不……”宋安好想否认,但到底说不出口,因为她心底的确极度将皇贵妃骂得狗血喷头了,只是当着她儿子,不便表露罢了。
“你看,你都没法否认了,看来果然是被我母妃气坏了。”萧景睿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很欣慰。如果你否认,存心骗我瞒我或者敷衍我,我也可能不知道。可你并没有,所以是不是表示,你不想骗我?”
不知道为什么,宋安好感觉他的话总是把她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带,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胡乱的摇了摇头,摇完不对,又胡乱的点了点头。
萧景睿笑了起来。
他此时的笑容,和平时温和克制的笑容不太一样,看上去更发自内心,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现在的心情。
宋安好反正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也跟着笑了笑。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笑,气氛倒也融洽。
笑着笑着,宋安好发觉自己对他的防备与抵触也没先前那么重了。虽然他是有野心,可试问天下的男人哪个没有野心呢?更何况,以他的能力,的的确确是配得起那张龙椅。
可惜的是,既生煜何生睿
宋安好在心底暗自叹息着,侧头看了眼窗外,夜色浓黑,看来时间不早了。于是便提醒道:“二殿下,时候不早了。”
萧景睿明白她这是婉转的逐客,便点了点头:“我这就走,你也可以好好休息。”
宋安好没有起身相送的打算,只是裹紧了身上的棉被,懒洋洋道:“二殿下慢走。”
萧景睿转头要走,才走了两步,却又转身走回来,低头望着宋安好,说道:“明天我带太医来看你。”
宋安好摇头:“不必了。”
萧景睿却露出坚定的表情,低声道:“这是我欠你的。”
说罢,再次转身,大步朝牢房外面走去。
萧景睿出去没多久,听见动静的牢头立刻跑过来,先是冲他笑嘻嘻的行礼,随后又赶紧将牢门锁了起来。
萧景睿并没有久留,出了牢门便直直朝地牢大门口走去。
宋安好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怅然莫名。
同样是殿下,可要是来的是三殿下,那该多好啊!
想到三殿下,宋安好又开始在心底盘起来。按照脚程来算,三天之后,箫景煜就能抵达京城了。
唉,如今的她,实在是度日如年。
箫景煜,你快些回来才行啊
宋安好感到一阵倦意,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于是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地牢外,萧景睿被冷秋挡住了路。
冷秋早早候在门口,等到他一出来,便行礼道:“殿下。”
萧景睿声音冷淡:“母妃让你来堵孤?”
冷秋谦声道:“娘娘让我请您过去。”
萧景睿猛地回头,双目如炬的盯住牢头,声音蓦地阴沉下去:“是你向皇贵妃告的状?”
牢头吓得跪了下去,大声求饶:“求二皇子明察,奴才怎么敢违背您的旨意?!”
眼看萧景睿情绪不佳,冷秋急忙出声解围:“是巡夜的人看见您了,以为您是来宫里见娘娘,所以才禀报了娘娘。”
“是吗?那可真是巧。”萧景睿冷冷的看着她,随即露出讽刺的笑容:“既如此,那现在就走吧。”
冷秋松了口气:“殿下,请。”
萧景睿不再说话,抬歩而去。
冷秋紧随其后。
深夜,皇宫一片漆黑,唯独华清宫燃着一盏灯。
皇贵妃面色严峻的端坐在太师椅上,听着外边出来的脚步声,眉头慢慢簇起来。当人影在门口闪现时,她端起手边的茶杯,猛地砸了过去。
萧景睿一踏入房门,就见皇贵妃发如此大的火,心里自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也不明知故问,而是示意所有人退下后,走到皇贵妃面前,低声请罪:“母妃息怒,孩儿此行是有原因的。”
“你最好能说一个令本宫信服的原因!”说着,皇贵妃抬手摸了摸额头的纱布,更生气了:“否则,你以后就别叫我母妃了!”
她能不生气吗?如意算盘被宋安好那个小宫女打破了不说,还被宋安好故意踩了裙摆,导致额头受了伤,伤口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结果,她的宝贝还跑去给那个宋安好探监!还送吃送喝送棉被!
她可是最爱惜这张容颜的,若是因为那一摔在脸上留下了永久性的伤疤,那她绝对接受不了,甚至会彻底疯掉!
“孩儿解释之前,还有要紧事要做。”萧景睿很了解自己的母亲,说着便伸手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一边将塞子打开,一边说:“听闻母妃受伤,孩儿心中非常难受,千辛万苦的替母妃谋来了这焕颜膏,只要母妃涂了此膏,脸上是绝对不会留疤痕的。”
“真的?”皇贵妃一听,哪还顾得上生气:“冷秋,快来给本宫上药!”
“母妃,让孩儿亲自替您上药吧。”萧景睿温柔的说着,伸手取下皇贵妃额头的纱布,另一只手沾了少许药膏,轻轻的涂在了她额上那块青紫的地方,边涂边说:“孩儿还问过太医,要想疤痕消失的快,需得保持愉快的心情,母妃这段日子还是消消气吧,一切等伤口痊愈了再说。”
“那也要我消得了这口气!”提到这,皇贵妃就一肚子火,可此时感受到药膏冰冰凉凉的,觉得十分神情,待他涂抹完后,迫不及待道:“快,拿镜子过来我看看。”
萧景睿依言去取了镜子,又折回来,将镜子递给她。
皇贵妃一把接过,迫切的照了起来,惊喜的咦道:“莫非是心里作用?我怎么觉得这伤痕似乎淡了一些?”
“孩儿也觉得变淡了。”萧景睿笑道:“只要一日三次,母妃脸上的伤一定会全部消失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会留疤呢!”皇贵妃心情顿时变好,说完这话后,将镜子递还过去,嗔道:“行了,说吧,你今晚为什么要去看那个宋安好?还违背我的旨意,给她送那么多东西!”
“母妃,孩儿只是亡羊补牢。”萧景睿叹了口气:“眼下正是紧张的时候,有些事情,咱们没必要做得太绝。”
“亡羊补牢?你是觉得我这次太过了?”皇贵妃一听,有些不乐意了,“你别忘了,她只是一个小宫女,还是个破坏咱们计划的小宫女,别说我是故意整治她,就算我下令将她处死,那也是她活该!”
萧景睿摇头:“您可别说气话了。她死了是小事,要是牵扯到您,怎么办?”
皇贵妃哼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死了就死了,还能牵连到我,你也太小瞧你的母妃了!”
萧景睿知道她这次是气坏了,也就更耐心的解释:“虽然名不见经传,可到底是静妃疼爱的,也是皇上能点名道姓的。更何况,凤仪宫的那位还盯着您呢,您此时私下下令整治宋安好,她若将此事捅出来,静妃定会附和帮忙,到时候皇上又该生气了。”
皇贵妃闻言,表情愣了一下,可到底是要强,口中还是不肯认输:“生气就生气,又不是没有生气过!”
萧景睿苦笑:“另外,我还得到消息,箫景煜临走前曾单独约见过宋安好,两人很可能有过什么誓约。如今咱箫景煜没有受到牵连,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封王。封王倒也算了,若是趁机报复,再加上东宫那边发力母妃,到时候咱们可就麻烦了。”
提到封王,皇贵妃就愈发生气,可听完了萧景睿的话,心中也明白他的处理方法才是最稳妥的。虽然极度不甘,可到底还是顾全大局的,生了会儿闷气后,她闷闷道:“行了,这次不怪你。”
闻言,萧景睿笑了起来:“多谢母妃体谅。”
他虽在笑,可唇角却泛起点点的苦涩。
高傲如他,即便心中再不甘,也只能笑看兄弟封王,不能表露丝毫不悦。否则,落入旁人眼中,又是一个把柄。
至于宋安好
如果让她投入到他的阵营,那当然是顶好的一件事。毕竟,他对她的欣赏之情,是真实无虚的。
萧景睿的矛盾与纠结,宋安好不会明白,因为她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同样,她也不会知道,等她醒来后,便会迎来第二个访客。
而这一次,不是雪中送炭,而是来者不善。
第179章 来者不善()
隔日,宋安好的病更重了。
虽然有了萧景睿送来的棉被取暖,可她冻了太久,身体早就到达了极限。
这天下午,宋安好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突然,牢房门前传来了响动。
牢头粗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喂,还不赶紧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宋安好艰难的抬起头,迷迷糊糊中看见门外的牢头手上端着的东西正在冒着热气,迟疑半晌,她才不太相信的开口:“这,这是吃的?”
热气腾腾的,不是吃食是什么?
牢头一下就笑了:“瞧你病恹恹的模样,想不到眼睛还挺尖!没错,这就是吃的,是二殿下派人送来的鸽子汤,这汤里还下了些面条,又有营养又能饱肚子,真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