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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见玥汐虽然年轻，但打扮得似个阔太太，身边还带着个丫鬟，便上前几步，作揖笑道：“我们夫妻二人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投奔婉兰，还请这位夫人通融一下，只要婉兰听了我们夫妻二人的名字，她定会见我们的。”
玥汐朝含烟使了个眼色，含烟便冷声道：“你们从什么地方来，叫什么名字，又是八夫人的什么人？”
第121章 最后一搏（八）（）
老头点头哈腰道：“回姑娘的话，小老儿复姓上官，单名一个洵字，这是内人殷氏，我们夫妻两个从六安来。若不是家道中落，唯一的儿子又流落在外，我们夫妻二人难以继日，绝不会贸然来打扰八夫人。”
含烟冷哼了一声：“你姓上官，你老婆姓殷，八夫人却是姓罗的，你说你们是亲戚，是哪门子的亲戚？”
上官洵左右张望了一番，凑近了玥汐，压低了声音道：“您只要告诉八夫人，我们是上官霖的父母，她一定会见我们的。”
一股骚臭味直往玥汐主仆二人的鼻孔钻来，玥汐往后一退，厌恶的说道：“含烟，你先带他们二人去澡堂子洗澡，再给他们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再带到竹林精舍。”
含烟虽不情愿，只得领命去了。上官洵又笑道：“我们老夫妻两个两天没吃东西了”
含烟忍着恶臭味，挥手道：“得了，洗完澡带你们去吃东西，别再说话了。”
含烟这一去，直到入夜时分才回来。她拉了玥汐，径直走回房内，锁了门，一脸抑制不住的神秘和兴奋。
玥汐看她的神色，心领神会：“你问出什么来了？”
含烟道：“小姐，上天垂怜，派这对老夫妻前来相助与你。”
玥汐的眼睛亮了起来：“莫非上官洵夫妇跟八夫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含烟道：“不错，原来这老夫妻的独子上官霖便是八夫人的旧情人！据说在八夫人嫁给督军之前，跟那个上官霖爱得死去活来的。”
玥汐蹙眉道：“这是她入督军府之前的事了，她便是有些过去，想必督军心里也是知道的，这不算有利可图。”
含烟神秘一笑：“若光是如此，自然不算什么，但问题绝不会那么简单。”
玥汐一边给含烟倒了杯茶，一边追问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含烟道：“起先那对老夫妻不肯多说，吃饭的时候我给他们灌了不少酒，又给了他们一千大洋，他们便像倒豆子似的，把压箱底的东西全说了。”她抿了口茶，接口道：“原来二十年前，也就是八夫人嫁给督军前，跟那个上官霖未婚先孕，只是上官洵夫妻当年也是富贵之家，贯是嫌平爱富的，八夫人又是戏子，他们死活不肯同意。之后督军看上了八夫人，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便抢回了府里。那上官霖据说是个痴情种，为此意志消沉了几年，后来不知怎的就离家出走了。”
玥汐思忖了许久，一时不明其意。
含烟叹息了一声，急道：“小姐平时冰雪聪明，怎的这会糊涂起来了。你想想二少爷今年多大？又是哪一年出生的？”
玥汐惊得无以复加：“你怀疑云舒不是督军的亲生儿子？”
含烟点头道：“算来二少爷是丁酉年，也就是清光绪二十三年所生，但是上官洵夫妇说督军也是同一年三月娶的八夫人，因此只要小姐打听出二少爷是生于几月份，就不难推算出他究竟是不是督军的亲子。其实你仔细想想，督军长得完全像个丈八金刚，可是二少爷却品貌俊雅，怎么看都不像是亲生父子。”
玥汐如醍醐灌顶，心头豁然开朗。
哲宇一天都没吃东西，关在房内独自饮酒。忽然有一阵冷飕飕的风从未关好的窗棂吹了进来，吹起了他的衣襟，也吹在他泛着红晕的脸上，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冷。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唯有透骨冷风在恣意肆虐。
哲宇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贯通全身，连同他那颗本来柔情似水的心，也一并被冰封了。
一股难以言明的悲痛和愤怒，如同坚冰般直封他的咽喉，酒虽是暖的，但是入喉之后，却如同冰窖一般冷。
呼啸的狂风中，夜色已经深了。
他满脑子所想的，既不是他对云舒的仇恨，也不是对千千的恋慕。
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从小到大，他身为叶家的长子，又是嫡出，在云舒面前，他难免有根深蒂固的优越感，而云舒一向谦和温雅，凡事都对自己礼让三分，因此二十年来他们虽没有太深的兄弟情义，却也相安无事。
直到遇到千千，云舒开始频频与自己作对，从开始对卜家的帮助，直至今日横刀夺爱。令他深深刻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切肤之痛。
一向桀骜不驯的哲宇，这一次输的很惨很彻底，他的情感受到了伤害，自尊受到了践踏。
他没有反思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执拗的认为他最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弟弟一起背叛了他。
想到这里，哲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和着热泪顺着他冷峻的面庞滑落到他的军服上，瞬间凝结成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玥汐推门而入，还来不来说话，哲宇已将手中的酒瓶掷了过去：“滚出去。”
玥汐闪身避开飞来的酒瓶，蹙眉道：“你还没有输，为何就士气全无。”
哲宇笑得泪水纵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居然说我还没有输。爹偏向云舒，千千又心属云舒，你说，我还能拿什么跟云舒斗！”
玥汐扶起地上东倒西歪的座椅，清理桌上狼疾一片的酒菜，沉声道：“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言放弃。不试过你又怎知没有转圜的余地。”
哲宇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抬头望了她一眼，狐疑的问道：“莫非你还有什么良策？”
玥汐坐到他身边，凝目望向他：“你告诉我，云舒是何时出生的？”
哲宇虽然心下生疑，还是告诉了她：“是丁卯年庚戌月辛酉日所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玥汐细思之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
哲宇冷言旁观，不发一语，直到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玥汐紧抓着哲宇的手，迫切的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就知道我们不会输。我可以帮你把千千抢回来！”
哲宇厌弃的甩开她的手，不屑道：“我爹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除非他死了，否则再无转圜的余地。”
说到此处，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脸色变得如纸般煞白。
第122章 最后一搏（九）（）
哲宇被自己的话吓得一个激灵，久久不能平静。
玥汐盯着他阵红阵白的脸，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深埋于心底，但渐渐突显出来的野心与欲望。
她一字一字沉声道：“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取而代之。”
狂风中，哲宇的脸骇然色变，他一把推开逼近的玥汐，奔到窗口，对着屋外的冷风大口大口的吸气。
玥汐逼近他身边，循循善诱：“云舒虽然是庶出，但是看督军的态度，显然看重他胜于你，为今之计，只能釜底抽薪。否则你不但是失去了千千，在督军府的人面前更是一败涂地。”
哲宇蓦然回首，眉头紧虬：“什么是釜底抽薪？莫非你要我杀了我自己的亲弟弟不成。”
玥汐冷声凝重道：“兄弟相残，自然会受人话柄，但若云舒根本不是你的亲弟弟，又当如何？”
哲宇惊得无以复加，顿时面如凝霜：“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云舒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弟弟！”
玥汐反诘道：“我且问你，你说云舒出生于丁卯年庚戌月辛酉日，也就是清光绪二十三年十一月，可我怎么听说八夫人嫁给督军却是在同年的三月，即便她一入府就有了身孕，云舒也是八个月就出生了，似乎时间上有些不对吧。”
哲宇皱眉道：“我记得当年八姨娘不甚撞到了桌角，因此早产了。”
玥汐冷笑道：“是早产还是瓜熟蒂落，问问当年的稳婆，不就一清二楚了。”
一瞬间，空气像是突然凝结了，只有冷风在肆虐的敲打着哲宇本来就紧扣的心弦。
突然，他出手如闪电，一把扼住了玥汐的脖子，说到：“你究竟是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玥汐毫无惧色，冷笑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若信我，最好派你的亲信彻查此事，若是不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只不过再过几日，我那位如花似玉的三妹，就要嫁给你的二弟了，到时候，你可不要追悔莫及。”
这句话就如当头一棒，立刻把哲宇打回了现实。千千就是他最大的软肋，他只要一想到她很快会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一颗心就如被万刃所刺，痛得冷汗淋漓。
一念如此，他手上便没了力气。
玥汐挣脱出来，对他沉声道：“事不宜迟，你最好快些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
哲宇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厉色道：“你这样费尽心机帮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是我的丈夫”玥汐正要解释，他已抢先打断了她的话，接口道：“别扯这些没用的，没有一个女人会甘愿替他人做嫁衣的。你我都清楚的很，我心里只有楚千千，而你也早有了萧翊辰。”
他慢慢踱步到她面前，细细打量着她美丽的容颜，摇首道：“不如让我来猜一猜。云舒自然不太会得罪你，你处心积虑帮我，自然也不是为了对付他，你恨的人是千千。”
玥汐脸色一变：“千千虽不是我的亲妹妹，却也是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情分。我没有理由恨她。”
“是吗？或许以前你对她确实有过几分姐妹真情，但是阴差阳错之下，我强娶了你，拆散了你和萧翊辰，你怀恨在心也很合情理。”哲宇朝她一步步逼近，接口道，“你策划这些报复计划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我不管你之前做过些什么，但是你若想对千千不利，我绝不会放过你。”
玥汐心里一惊，咬牙悲恸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恨千千，但是我更恨的却是背信弃义的男人。既然你已把话说穿，我也不想瞒你。在我嫁给你之前，我的确对萧翊辰痴心一片，可是在我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是的的确确想当好你的妻子，我天真的以为，你是真心对我的谁知新婚之夜，你告诉我你心里爱恋的竟然是千千。你知不知道，一个人从绝望到希望，再由希望到绝望的滋味？我本来已经决定要做好你的妻子，我所有的希冀和期盼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哲宇，你知不知道，你比萧翊辰更残忍百倍？”
哲宇轩眉道：“我承认这对你很不公平，只能怪命运使然。”
玥汐苦笑道：“命运？我从不相信命，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你也不会对千千痴心若此了。你有负于我，难道不应该对我有所补偿？”
哲宇轻叹道：“除了让我爱你，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尽管提吧。”
玥汐心口一冷，悲怆道：“我想知道，我比千千差在哪里？为什么你竟正眼都不屑瞧我一眼？”
哲宇偏过脸去：“你很好，只是情之一字，本来就难以用常理来解释。不过你放心，日后我娶了千千，必定也不会亏待了你。”
玥汐怆然冷笑：“你倒是很直接，竟不肯多哄我一句。也罢，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