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官无欢叹息了一声,双手击向墙壁。
四壁蓦然间开出了一道门户,几道强烈的灯光,自门内笔直射出。
二人鱼贯进去,只见里面是个简陋的暗室,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床上还躺着一个精神萎靡的男人。
上官无欢望着床上的男子,他虽然称不上俊美,但曾经也是个翩翩少年,可是现在
他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他的头垂在一边,全身瘦骨嶙峋,四肢细而无力,肚子却高高地鼓起,就像是只可笑的蛤蟆。
这个人突然抽动了一番,涕泪交加,哈欠连天。上官无欢知道,他的毒瘾又犯了。
沈飞走过去,拿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哀嚎,嘶吼,过了很久,床上的人才吐了口气,全身瘫软,现在他已不像只蛤蟆,而是像条死鱼。
沈飞嫌恶的说:“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萧宁远,居然有这么一个烟鬼儿子。”
这躺在床上瘦脱得不成人形的男人,竟是萧翊辰。
上官无欢冷声道:“等收到了萧宁远的赎金,我们就有钱招兵买马,购买军火。”他慢慢凝望沈飞:“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绑架到萧翊辰,并和萧宁远谈妥了赎金,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再意气用事出岔子了。”
沈飞的脸有些发白:“我错了,以后没有舅舅的准许,我一定不会擅自行动。”
凉风如玉,督军府花园的锦鲤池里,一泓清水沁人心脾,碧水间红菏菡萏、嫩蕊凝珠,全无半点秋风萧瑟的残败之象。
就在这丛依然盛开着的睡莲前,千千莲步姗姗,随哲宇朝那关押云舒母子的柴房走去。哲宇没有食言,解了毒后第一时间就带她去见云舒。但是所谓的“见”,也只是隔着门上的暗窗朝里窥探而已。
夕阳的余辉仿佛凝着鲜血一般的红色,就如同云舒身上的创口中流出的血一般,凝结成块。千千强忍着悲愤,仔细清数着他身上的创口,一处,两处,三处,四处竟然整整有十二处之多。
而八夫人鬓发散乱,蓬头赤足,伏在昏迷着的云舒身上,声嘶力竭地哀求。她的哭喊声凄厉得一如地府的怨灵,从那柴房的每个缝隙传声出去,响彻整个花园。她混浊的眼睛,空洞的神情,显然比死亡还要绝望。
春晖、秋月、芜草和兰幽,他们倾听着这绝望的哀嚎,却束手无策。除了方若翾,各房各院采取的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法子,而大夫人,她虽然终日在房里,表面上暮鼓晨钟,以木鱼声和诵经声为伴,看似不问世事,实则已经打定了要致云舒母子于死地的决心。。
千千黛眉微扬,伸手去抓那门锁,但是赵强眼疾手快,已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愤然转身,朝哲宇冷声道:“请大少爷念在我帮你拿回解药的份上,下令将我一并关进柴房。”
哲宇急痛攻心,即刻向赵强吩咐:“把柴房打开,把八姨娘和云舒送回房去,再去请个大夫来。”
赵强面露难色:“但是大夫人吩咐过”
哲宇冷声道:“你现在只听大夫人的话不用听我的话了,是吗?”
千千嗤之以鼻地望着他,淡淡道:“不必惺惺作态了,叫人恶心。”
哲宇脸色发白,正要辩白,玥汐从远处缓步而来,朝他隐然一笑,耳下一对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随着她的莲步摇曳生姿,越发显得她风姿绰约,容光四射。
她向哲宇盈盈一福,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只是婆婆方才嘱咐过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断不能乱了。”她又向千千说道:“三妹,婆婆知道你来了督军府,想请你去永福轩坐坐。”
“永福轩”是大夫人的住处,千千凝目打量玥汐,她一身雪缎掐花对襟外裳,搭配艳红曳罗靡子长裙,似是那莲池开出的艳丽花朵,令人目炫神迷。
玥汐终是变了,从前的她只是娇美得过分,现在除了艳色更胜从前,还多了一份少妇的成熟风韵。而她们四目相对的瞬间,千千似乎感觉到她们之间无形中筑起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鸿沟。
千千掳一掳垂落至胸口的发丝,眉目如这青色的天空一般清澄,婉言道:“大夫人邀约,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二少爷这般情况,须先将他们母子安顿好我才能放心。”
第94章 豆萁相煎(八)()
玥汐一怔,但只是略一思忖,将她拉到一边低语道:“三妹,督军去了北京,现下府内是大夫人当家,纵然哲宇对你千依百顺,也需得看大夫人三分薄面。你若是真心为八姨娘母子好,就该在大夫人身上下功夫,而不是意气用事与她僵持不下。”
千千转头看这秋色深深的美景,心中已有了分寸,沉吟道:“你说的是,我现在就去见大夫人。”
哲宇担心大夫人会为难千千,有心随同前去,但是玥汐拦住了他,温柔低语道:“婆婆知道三妹是你的意中人,不过是婆媳间叙叙家常罢了。你若是跟着同去,反倒令婆婆反感。”
哲宇只得止步,立于玉兰树下,目送千千与玥汐远去。
两人慢慢踱步行走,玥汐扶住千千,曼声道:“三妹,以后你嫁给哲宇,我在督军府便有了依靠,你这般冰雪聪明,我姊妹二人互相扶持,便是姜氏等人再阴险也害不成我们了。”
千千见她饱满的红唇如色泽鲜妍的花瓣,唇角轻含一缕讥讽的笑意,她心中一痛,蹙眉道:“二姐在督军府过得很不好吗?”
玥汐拨弄着发簪上细细垂下的流苏,淡然道:“从前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被算计得多了,我才明白要在督军府这大染缸里生存,就不能心存仁慈。”
千千一怔,那般明丽娇俏的容色,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竟显得这般冷酷可怕。
正说话间,有轻灵的欢声笑语自不远处传来,千千目光所及之处,见一打扮华贵的少妇与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相对而立,虽远远的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神色却有些难以言说的亲昵。
凉风吹过,一片紫色的玉兰花自树上轻轻飘落下来,漫到了少妇的发髻上,青年伸出手去,将那紫玉兰斜在她发鬓上。
玥汐胸口涌起一股难言的烦恶,微微蹙眉道:“她便是哲宇的正房姜伊人。”
姜氏余光也瞥见了千千与玥汐,连忙打发了那青年,转身走到千千面前,目光灼灼,上下打量了许久,才展颜笑道:“原本以为玥汐妹妹已经是世间难得的美人了,没想到千千姑娘清丽脱俗,更胜一筹,难怪哲宇对你这样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她们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却还没有这般正面交锋过,千千也打量她一番,不难看出她厚重脂粉掩盖的容颜下,那暗沉粗糙的肤色。虽然用连上好的胭脂涂了几层,但反而显得浮夸。
千千不屑的一笑,这个女人已经迫不及待要离间她与玥汐的姊妹情了。
玥汐轻轻一笑:“不知刚才与姐姐说话的那人是谁,瞧着面生的很。”
姜氏瞥了她一眼,曼声道:“他是我的远房表弟,叫卢俊生,安徽六安人,因为家道中落便到督军府投奔我,我打算让哲宇给他谋个差事。”
秋叶寂寂,千千一心记挂着云舒,不欲与她多言,便清冷的说道:“大夫人在等我,千千就不打扰夫人赏花的兴致了。”
她本意是想抽身,不料姜氏却偏偏笑道:“既然如此,我便陪姑娘一同前去吧,正好给婆婆请个安。”
玥汐深以为然,不屑地蹙眉,千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抢先说道:“也好。”
她目光飘然,触到姜氏那一双寒潭深水似的怨毒双眸。那掩藏在丝丝笑意下的蕴了戾气的目光,仿如两把利剑,似要戳穿她的身子一般。
千千并不以为意,她只求保得云舒与他母亲平安,并不想费力气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因此她微微横玥汐一眼,示意她莫要多言。
姜氏抢过身子,先搀住千千同行,玥汐冷笑一声,跟在她们身后朝永福轩走去。
大夫人刚念了佛经五夫人说话,见千千等人进来,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据说督军曾向你出了三道难题,你都一一破解了,那么困扰老身的一大难题,想必姑娘解决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千千不骄不怯,不卑不亢,依礼问安,并道:“千千资质愚钝,但若能侥幸解开大夫人的难题,试问夫人能不能释放八夫人母子?”
大夫人兀自一怔,送到嘴边的茶盏亦停住了,面上起了惊诧之色,但随即一闪即逝:“你果然对云舒情深义重,好,我答应你,若你能解决我的这道难题,我就放过罗婉兰和云舒。”她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说道:“这道题说难原也不难,说简单却又不简单,就是要你与云舒决裂,亲口对他说你爱的人是哲宇。”
姜氏等人听了这话,俱都一怔。千千面色惨变,惊疑不定地望向玥汐,心潮急涌久久不敢言语。玥汐也是大为震撼,对大夫人的心思十分疑惑,不由得与姜氏两人面面相觑。
姜氏向大夫人唤了一声:“娘”
大夫人生生打断:“住口,我自有主张,轮不到你多言。”她目光直逼千千:“怎么,你做不到?其实只要你嘴一张,云舒就能离开那个阴暗潮湿的柴房,而且我还会请榕城最好的大夫为他疗伤。”
千千背脊一片冰凉,大夫人一番话使得她耸然动容,云舒经历重重酷刑,伤痕累累,若成了极难治好的恶疾,只怕有性命之忧。一念及此,她终于点头道:“好,我照做,希望大夫人言而有信。”
大夫人说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先请大夫医治云舒。”
她一声令下,果然将云舒送回了花语阁,并请大夫医治。
待云舒伤情稳定后,大夫人便要千千实践诺言。
千千明白,她既然能把云舒从柴房里接出来,自然也能将他再送回去。眼下的形式令她不敢违逆大夫人的命令。
进了花语阁,看到卧于病榻上的云舒,他兀自昏睡着,容颜清减了许多,连原本丰润的两颊都略有些凹陷了下去。他一身素白的寝衣,显得病容更加苍白憔悴。
此时已是傍晚,恬淡的夕阳从窗棂透进来,带着些许桃红的颜色,夹杂着氤氲的熏香,一片迷蒙中,更觉得他美好的不似尘世中人。
第95章 负心违愿()
她右手扶着床沿,左手抚着跳动不已的胸口,嘴唇微微颤动,一双剪水双瞳深深凝望云舒,似要将他的清减容颜刻在心里。
她多想伸手捋平他虬结的眉头,轻抚他额上浅淡了许多的疤痕。但她只能这样想着,此时此刻她需要极大的心智来抑制自己的情感。
她就这样静静坐在床前,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的睡容,心底得到了些许平静。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只要能这样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静默的守候,便是多久也不够的。
大约一个时辰后,云舒终于缓缓睁开双目,待看清床前落泪的人竟是千千时,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欣喜若狂,最后却是惊得无以复加。这急剧变化的感情令他心情起落不定,他倏然挣扎着支起身子,却因为胸口的剧痛又倒了下去。
千千向他伸出手去,却硬生生悬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