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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吵吵闹闹让人心烦。”叶君本来还在阖目养神,忍不住吼了一声。
四周因他这一句都安静下来。他目光四转,不知怎地目光就扫到角落里的千千,咪眼看了一会,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八夫人心里一沉,却只能干作着急,无计可施。
千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虽然从没见过叶君贤,但是从他的面貌、身材和打扮,也不难揣测一二。尤其是那对鸷狠狼戾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春晖看到这一幕,又是担心又是惶恐,连忙回去告诉了云舒。
叶君贤的人已如铁塔一般站到她的面前,声音阴鸷的如同来自地狱:“你是什么人?抬起头来。”
要来的终归还是来了,在卜家躲了十七年,她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一刻。
奕凡眼见这一刻,比千千更焦急百倍,他高喊道:“督军,这是我三妹千千,因玥汐三朝回门的时候未见妹夫相陪,我和三妹担心他们夫妻不睦,才特意前来探望。”
大夫人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卜家是怪我们哲宇没有陪玥汐归宁,结队到这来兴师问罪了。”
她俯视脚下的玥汐,厉声呵斥道:“还是你跟外人说我们叶家对你不好,你心里很是不满?”
玥汐容色如纸,紧张地手心里全是汗,嗫嗫地说:“不,不是,哲宇事忙,才无暇陪我回门,我怎敢心存不满。”
大夫人朝奕凡冷声道:“你们可都听到了。”
叶君贤对他们的言谈置若罔闻,目光始终不离千千左右,嘴角擎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终于伸出手去托她始终低垂的下颌。
千千惊得疾步后退,抬头怒视着他。月色下,叶君贤目光所及之处,只觉“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柔情卓态,似故人而更胜故人,他心头巨震,呆立半晌。
大夫人,三夫人,五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千千,她们全体都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里有怀疑,有惊惧,有疑惑,还有恐慌。
千千把心一横,迎着这些目光,昂首走到园中,大声说道:“我本是陪大哥来探视二姐的,没想到竟会遭此无妄之灾。但是请大家想想,我大哥和二姐就算有天大的秘密,也不可能公然在叶家的花园里杀叶家的丫鬟,如此的招摇过市,自露行踪,岂不是太过愚蠢。”见众人一时语塞,她一双眸子清亮如水,盈盈光转,又接口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发现的尸体,能否阐述当时的详情?”
八夫人本以为千千柔心弱骨,生怕她不能应付,但此刻见她胆色过人,临危不惧,心里不禁对她生出一丝敬佩之情。
园子里一时静寂无声,大夫人目光中满是五味杂陈之色,有憎恨、有忌惮、有厌恶、更有惊惧,一时间胸口泛起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叶君贤心思百转,缓缓坐回原位,饶有兴趣的盯着千千,高声道:“刚才是谁发现的尸体,哑巴了吗?出来回话。”
一个年若十六,七岁的丫鬟连忙应声而出:“回督军的话,我是五夫人的婢女可馨,我跟流莺住一个屋,方才等了许久不见她回来,就出来寻找,刚到园子,就听到有男女的说话声,我心里好奇,就走了过来,不料脚下被东西绊倒,拿了灯笼一照,才发现流莺倒在地下,头却浸在鱼池里,我当时吓得大叫,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云舒忍着伤口的痛楚,在春晖和秋月的掺扶下缓步到了花园,见千千暂时无恙,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叶君贤将目光转向千千,挑眉道:“你叫千千?”
千千不卑不亢道:“是。刚才有人说流莺是被溺死的,对此,我不敢苟同。”
“是吗?那你说说看!”叶君贤目光四扫,周围一众人慑于他的气势,个个噤声。
园子里瞬间一片安静,只听得蝉鸣蛙叫之声。
千千沉吟片刻,脱口而出:“溺水之人往往会全力挣扎,可是观流莺尸体,手足皆无挣扎痕迹。且她双手握拳”
她说到此处,蹲下身子,忍着恐惧,掰开流莺的右手,发现她手心有一只银元大小,碧绿无暇的玉壶。
可馨见了失声道:“这个玉壶我见过,是上个月二少爷送给流莺的。我见她当成宝贝似的,轻易不给人看。”
云舒轻轻咳了几声,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朝他望去。
八夫人见状,急忙过去扶他:“你伤的这样重,不在屋子里休息怎么还跑出来了。”
叶君贤打了个响指,下人立刻搬来了椅子和毛毯。在芜草和兰幽的帮忙下,云舒艰难的坐下。
三夫人轻笑道:“这流莺临死前都抓着云舒送的东西,看来”
八夫人愤怒的打断她的话:“莫非你怀疑是云舒杀了流莺?”
叶君贤有些恼怒的盯着三夫人,她立刻换了副脸孔:“这是哪里的话,我的意思是,二少爷平时对我们府里的丫鬟们个个都那么温柔体贴,就如同大观园里的贾宝玉,难怪流莺死前都死死攥着这只玉壶。”
八夫人听她这样尖酸刻薄的中伤云舒,一时气诘。
云舒却并不在意,缓声道:“流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勤奋好学,常常向我请教诗词歌赋,我见她读书写字大有进步,就以玉壶相赠,以作鼓励。”
这些无中生有,谗口诽谤的把戏云舒早就领教多次。他本不想解释,也不屑解释,所以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却始终倾注在千千身上。
千千虽然没有回应,可是早已心知肚明。她与云舒之间,本来就有一种令人惊奇的默契。
第61章 横生枝节(三)()
警察局的人与老法医一并匆匆赶来。
法医对尸体做了检查后,发现尸体并无外伤,初步拟定是溺水而亡,具体还要等解剖后才能判定。
杨照天命人把尸体抬走,并要扣押疑犯卜奕凡。
“卜奕凡,想不到,兜兜转转,你又落到了我手里。”杨照天惯性地摸着唇上的两撇八字胡,皮笑肉不笑。
杨照天的为人千千心中甚是清楚,她顾不得许多,疾步走到叶君贤面前,请求道:“督军,我大哥真的是被冤枉的,能不能让法医就地解剖尸体,以证他的清白。”
三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冲斗牛,尖声道:“流莺虽然只是个丫鬟,可毕竟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你居然让法医当着众人的面剥光她的衣裳,将她开膛剖肚,你真是居心叵测,丧心病狂。”
千千义正辞严道:“宋慈的洗冤集录有云:‘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决。’即人犯是生是死,断案是曲是直,冤屈是伸张还是铸成,全都取决于根据检验勘查而下的结论。给尸体解剖,是为了替死者伸冤,找出真凶,以祭死者在天之灵。这不是亵渎,而正是对死者的尊重,我相信流莺泉下有知,一定会同意的。”
话音刚落,院子里阴风四起,树叶簌簌而作,似有阴灵呼应,一时间众人都寒毛卓竖,汗不敢出。
叶君贤盯着千千,面上的神情有半分惊讶,半分赞许:“想不到你一个小丫头,居然会熟读洗冤集录这样的书。”他又转头朝云舒望去,笑道:“我记得你的书架上也有这本书,看来你们两个倒是志同道合。”
千千回眸凝望,云舒也正直视着她,目光灼然,似乎要看尽她的内心深处。
叶君贤站起身来,下了台阶,对杨天照颐指气使道:“你,让那个仵作现在就验尸,我倒要看看,这个流莺到底是不是被淹死的。”
杨照天自然不敢违逆,连声答应。
老法医直起身子,慢悠悠说道:“自民国伊始,政府颁布的刑事诉讼律就规定,将仵作改为法医,因此,老朽是法医而非仵作。”
众人暗自好笑,这老法医也太会咬文嚼字了。
叶君贤看他年纪老迈,耐着性子没有发作,吩咐下人辟出一间空屋,将流莺的尸体抬了进去。
老法医也随即进屋给流莺验尸,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蹒跚而出,说道:“尸体的肚腹扁平,腹中无水。骨虽发黑,然女子生骨出血如河水,故骨黑,我以银针刺骨,银针并未发黑,奇怪的是,死者既非中毒而死,尸身上也无一处伤口,真是奇哉怪也。”
千千轻吐一口气,悦色道:“既然流莺不是溺亡的,那与我大哥无关了,还请督军放了他。”
“谁说的。”三夫人冷笑,“就算流莺不是溺死的,也不代表卜奕凡不是凶手,他也可能是用衣物捂在流莺口鼻上,将她闷死的。”
千千凛然道:“不管是淹死还是闷死,死者的肚腹都会发胀,再者,这花园若是第一凶案现场,势必会引起响动,我哥哥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到杀人于无形吧。”
三夫人一时气诘。五夫人一瞥千千,本就本就明若柳夭的脸庞更多了几分冷艳,阴恻恻道:“你哥哥不是还有个帮手吗,也许是有人先把流莺弄晕,另一个痛下杀手,也未可知。要知道卜玥汐是叶家的大少爷的四姨太,流莺是绝不会提防她的。”
千千怒气涌动,强忍道:“你们这般指鹿为马,混淆视听,究竟居心何在?”
“好大的胆子。”三夫人怒极,走到叶君贤面前扭捏作态,“督军,这个黄毛丫头这样中伤我和五妹,你可要为我们作主。”
叶君贤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五夫人立刻不作声了。他又瞥了一眼千千,轻嗤了一声:“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但是你既证实不了你哥哥的清白,也找不出流莺的真正死因。那我只好把卜奕凡交给杨照天,带回警局慢慢审问了。”
千千心里一阵悲戚,进了警察局,就算无罪也一定会变成有罪,杨照天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心念至此,她屈膝而跪,说道:“如果督军允许,我愿留在叶府,直至找出真凶。至于家兄,望督军念在他是卜家的独子和两家亲戚份上,先放他回府。”
三夫人恨声道:“放他回府?他要是逃了怎么办?”
千千毅然道:“就算他逃了,我和二姐还在叶府,两条命还抵不得一条命吗?”
“好。”叶君贤拊掌,朗声大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几分胆色,也罢,你既然熟读洗冤集录,那必然也有些破案的手段,那就留在叶府好好破案吧。”
杨照天很“适时”的插嘴道:“督军说的不错,这位千千姑娘,曾帮在下破过天福楼命案,雷府毒杀案,和牛皮谋杀案,想来这次也是小菜一碟。”
他只字不提云舒,就是要把所有矛头都指向千千身上。叶君贤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大夫人冷眼瞅着丈夫,她眉头紧敛,双唇紧闭,虽然不发一语,心念已是数转。
管家辛奎躬身道:“督军,那流莺的尸体如何处置?三伏暑天,酷热难当,只怕再放下去就要发臭了。”
叶君贤瞪了他一眼,脸一沉:“你不会去弄点冰块镇着,怎么当管事的。”
“是,是,是——”辛奎的身子躬得更低了,赶紧吩咐下人去准备冰块。
杨照天收了队,带着老法医撤出了叶府。奕凡本想留在叶家,但是叶君贤一声令下,他只得和千千、玥汐依依惜别,之后被赵强等人强推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