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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就是那夜在苍山出手救了她,可是他的心呢……
他没有心吗?
为了他和景流年两人的利益,他不惜江山染血,不惜边疆之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不惜付出千万人生命的代价……这样的苏安槿,就算以后真的达成所愿,真的可以是一个仁道明君吗?
她心中的苏安槿……不是这样的啊!
她可以理解他的多年谋划,可以了解他的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可以理解他要得到那个位置的决心,可是她绝对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他会真的舍弃无数百姓的生命。
战争一旦开始,即使他和景流年筹划得再怎么完密,都不可避免的会有无数人的牺牲!
她不反感战争,却很反感为了几个人的利益而引起的战争。
尤其是这场战争的引起者还是那些本该为百姓的福祉鞠躬尽瘁的人。
前世工作的特殊性让她看到了许多平常人看不到的黑暗与荒凉,所以来到这里之后,她格外珍惜人与人之间残存的温情。
江游陵的玩世不恭,苏安槿的坚毅隐忍,练彩裳的温暖相向……都让她以为,即使他们的目的也是江山,但是他们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如今,当计划真正拨开迷雾摆在她的面前时,她伤心,甚至……失望。
她打定了主意要帮助的一个人,难道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顾云罗突然觉得烦闷至极!
身边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轻柔身法落下了一个人的身体,顺带还有两坛酒,一坛放在了顾云罗的手边。
173。过往流年()
顾云罗没去看来人是谁,直接拿起手边的酒,掀掉封口,扬起脖子喝了一口。
很烈的酒,呛得她面无人色。
身后的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脸色通红难受得很,却并没有半分言语。
他身上没有苏安槿身上让人安心的无形力量,也没有江游陵因为常年研究而形成的好闻药香,他的气息,冰凉而冷静,沉寂而磅礴,这样的气息,只属于那个到目前为止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景流年。
过了许久,等顾云罗缓过来了,景流年才打开自己的那坛酒,在空中做出一个凌空向她敬酒的姿势,说道:“云罗,我敬你。”
说完,却不等顾云罗的动作,径直灌了一大口。
顾云罗冷然的看着他。
景流年自言自语道:“那老板果然没骗我,这梨花醉,和我当初在御凉醒秋宫房顶上喝的一模一样……”
“当时的我,就和一个月前的安槿一样,遭遇着这个世界上最凉薄的亲情。”景流年缓缓说道,“若不是我还能送给北漠当质子,还算有点利用价值,早就已经被处死了。想必我来,安槿至少还能有个王位,他老爹,待他也算不薄……”
顾云罗冷笑一声,仰头喝酒。
“我和我母妃住在冷宫的时候,最鲜明的记忆,就是每天一顿的剩饭剩菜,通常都是发霉的米做成饭,然后馊了的青菜码在饭上,那样的味道……让我直到现在,都对青菜反胃……”景流年自嘲的笑了一声,“现在,当每天玉盘珍羞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会很认真的思考,当年的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既然还有命,就要活下去。”顾云罗有些麻木的说道,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在困境中挣扎的人,总会有各种各样活下去的动力,反倒不容易死。
“其实早就应该没有命了……”景流年声音涩涩的,“后来我才知道,在我最吃不饱的那段时间里,那都是我的母妃,自己一口都没吃,给我省下来的。甚至,她为了我,还去自甘堕落的为太监对食……只为了我能够有口肉吃……”
顾云罗身子一颤,同为女人,她能够真切的感觉到那个女子心中的绝望与不堪,可是想到自己的孩子,便又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母亲,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果然是母亲……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吗?”顾云罗开口问道。
景流年喉间突然发出一声低吼,然后脸上便浮现出了无数的哀伤,悲愤,无奈,痛楚……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交织,压抑在喉间的嘶吼承载着人生中最惨痛的一段记忆的不堪重负。
“她……她死了……”
顾云罗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样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在听到自己的孩子要被送往敌国当质子性命堪忧的时候,又怎会独活于这个世界上?
毕竟像景流年现在这样的,在敌国顶着个质子的身份还能做到摄政王的身份的,天下估计也就这么一个。
174。回忆如刀()
景流年看着她并不意外的神色,苦笑一声,忽然倒转酒坛,任由坛中的酒洒在砖瓦上,眼神虔诚而专注的看着那飞溅的酒滴,像极了人在痛入骨髓时流下的泪水……
数秒之后,他把酒坛翻转过来,一口把酒坛中所剩不多的酒饮尽,才缓缓说道:“那时,我被人五花大绑的绑在房间的柱子上,我看着我的母妃,被一群男人推倒在地,他们的脸上带着YIN荡的笑容,母妃她很害怕,很害怕,她在往后退,一直往后退……”
景流年皱眉,声音里痛苦难耐:“可是她的周围都是男人……她已经退无可退……该死的,那群男人竟然敢碰她,谁给了他们这样的胆子……哦,对,是我的父皇,给了他们这样的胆子……让他们……”
“流年,你不要再说了……”顾云罗向来平静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清颤,她实在不愿意景流年去回忆当年那个惨痛的情形,那样的事情,只能是回忆一次,心中的恨便加深一次。
景流年恍若未闻,亦或者是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接着说道:“她死的时候,身上都是血,不知道哪来的血……从上到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我看到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的眼睛竟然可以睁得那么大,大得,让人透过那双眼睛,都能看到她心中一切的恨意……”
“那些男人终于肯从她身上起来了……在她死了之后……”景流年眸色一沉,眼中已经隐隐含泪,“立刻就有人来解开绑着我的绳子,我连给我的母亲穿一件衣服,磕一个头都做不到,就被带到了父皇的面前,他说,让我去北漠,做一个质子。”
顾云罗心中一酸……
景流年有些恍惚:“我是怎么来的呢,是被人绑着,坐在囚车里,进的北漠皇宫,北漠王看我的眼神,比看旁边那只绿皮鹦鹉的眼神还不如……可是我是质子,这个可笑的身份,所以我被关进了专门的别院里,日日夜夜有人看守。”
“你和姬秋瑶……”顾云罗一哽,“就是这个时候……”
“是。”景流年提起姬秋瑶时,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些许的感激,若不是这个女人,他可能真的只有当一辈子的傀儡,最后在毫无意义的情况下死去,“多亏了这张脸,在姬秋瑶过来视察时,我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进了公主府,才有了如今的景流年。”
“你和安槿,是在那时候相识的吗?”
“不,当然不是。我们很早就认识,早到,我还住在冷宫的时候。”景流年微微抬起头,那段陈旧的往事,他几乎都已经淡忘,“天明和御凉的皇子之间,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不知道是哪一次,我也有幸参加,他也有幸参加,彼时我们都还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却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性命筹谋了……”
那觥筹交错中无人注意的角落,两个同样备受冷落的孩子,互相敬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这个盘根错节,安排数年的计划,就此起步。
175。叛逆何妨()
“若不是心中还想着这件事情,我早就在母妃死的时候和她一起了……”景流年淡淡的说道。
顾云罗心里一窒,一股泪意直冲眼眶,被她硬生生的止住!
这就是这个男人所经历过的事情吗?所以他的心中,才会有这样的仇恨,才会忍辱负重的在别国崛起,而后去毁灭曾经施加给自己这些痛苦的人?
他经历过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么苏安槿呢?江游陵呢?练彩裳呢?还有那些天问楼不知道名字的众人,是不是都曾有过这样的过去?
“云罗,你看,这个世界上,永远有在你想象之外的残忍。”景流年叹了口气,“我今天把这些讲给你听,就是希望你明白,或许你当初,被人丢到乱葬岗时,已经觉得那是惨无人道,但是还有的人,经历过比这更惨无人道的事情……”
“你并不了解天问楼之前的岌岌可危,并不了解我这些年在北漠的艰难危险,并不了解安槿在帝京的如履薄冰,并不了解游陵面具下的那个禁忌……你看,云罗,你什么都不知道!”景流年忽然提高了声音,“既然如此,你凭什么看不起,凭什么怀疑,凭什么指责!”
顾云罗垂眸,半晌,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确实,她没有资格去指责这些人的残忍,尤其是在知道他们的身不由己之后。
那样的一条不归路,除了退无可退,谁会愿意踏上去?
她之所以觉得不可接受,不过是因为苏安槿平日里的清风霁月,江游陵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给了她一种错觉——这些人,即使活得不容易,但是活得很好。
好么?
不,一点都不好!
如今景流年不过是彻底的击碎了她的错觉而已!
顾云罗,醒醒吧,这不是你所谓的太平盛世,也不是你所向往的那个仁道之境!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明天而做你死我活的争夺!
顾云罗也学着景流年刚刚的样子,倒转酒坛。
刚刚他是在祭奠自己的母亲,而现在,她在祭奠过去的那个自己。
从前,她也会语气平淡的说“我要助你,君临天下”,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君临天下的概念是什么。江山是什么,天下是什么,她从来都没有一个明晰的感觉。
她本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与生俱来的对家国天下的重视。
可是此刻,在夜凉如水的房顶,在旁边一脸沉寂的男人注视下,在微醺的梨花醉的酒气中,她忽然明白了。
没有毁灭,哪来的重塑?没有叛逆,哪来的疯狂?
历史,本来就是一连串的叛逆者组成的。
这天道不公么?那她当一回叛逆者又何妨?
命运既然让她遇到了他们,既是让他们成全她,又何尝不是让她去成全他们?
伴随着飞扬的酒液,少女唇边的笑容,竟然比这酒液更加飞扬。
刚刚还一脸沉寂的脸色,此刻绽放了明媚的笑意,从嘴角开始,如同三月春风拂过,万事万物便有了生气一般。
176。她不信任()
刚刚还一脸沉寂的脸色,此刻绽放了明媚的笑意,从嘴角开始,如同三月春风拂过,万事万物便有了生气一般,然后便是脸颊,因为喝了酒微微有些红润的脸颊,被笑意所填满,再蔓延到那双水色氤氲的眸子,其实她的眸子很是光亮,此刻眼中,不知是泪水,还是因为喝了酒而蒸腾的雾气,竟然多了一丝察觉不到的妩媚……
景流年看着这样的顾云罗,眸中闪动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苏安槿,这样的顾云罗,你见过吗?
“其实当你拿着酒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很奇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