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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沁茹对她微笑，“阿姨，您好。”
傻阿姨继续望着她，对她展开一个痴呆的，却是友善的笑容。
“你的歌唱得真好听”，杜沁茹说。
傻阿姨继续对她笑，仍然一语不发，笑得那么单纯。
杜沁茹明知道她是痴傻的，但说话得不到反应，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鼓起勇气，自我介绍，“我叫曾莹莹，您还记得吗？”
傻阿姨还是笑，那张脸像个雕刻出来的笑面佛。杜沁茹的言语如同落进了海浪里，连一点涟漪都掀不起来。
杜沁茹难堪而尴尬，呆愣愣的站在那儿，考虑着该如何与她继续交流。
“莹莹”，傻阿姨忽然带着那痴傻的腔调说，“晶晶、莹莹、亮亮。”
杜沁茹愕然怔住了。
傻阿姨脸上有种专注的神情。“晶晶、莹莹、亮亮”，她再重复一遍。
杜沁茹既惊喜又诧异的问她：“他们是谁？”
傻阿姨不答，望着杜沁茹一味的傻笑。半晌，她又开始唱歌了，“她说月亮好比母亲，儿女多得数不清。就像许多兄弟姐妹，相亲相爱在一个大家庭”
“亮亮”这两个字困扰了杜沁茹许久，她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是指人名吗？晶晶、莹莹、亮亮，难道说，妈妈还有一个孩子？晶晶和莹莹还有弟弟或者妹妹？
“喂——”，老年公寓传达室的老头唤住正要往楼上去的杜沁茹。
杜沁茹蓦然从沉思中惊醒。
“408的傻阿姨已经被人接走了”，杜沁茹来过多次，老头已经记住她了。
“什么人接走的？”杜沁茹急问。
“不知道，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老头回答。
杜沁茹的一颗心不安的跳动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失神良久，精神恍惚的走出老年公寓。
天阴沉沉的，杜沁茹抬起头来，乌云压顶，寻不到一丝天光。
身后响起了不寻常的脚步声，杜沁茹还来不及有所反映，冰凉的刀刃已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照我说的去做”，阴沉低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现在就去邮局，领完包裹后立即出来，会有人接应你。如果不照做，或者敢让警方的人知道，陶诺就活不成了。是要磁盘还是要陶诺活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人将一纸团塞入杜沁茹手中，话音未落，冰冷的气息倏然远离，杜沁茹猛回头，只看到人影一闪，瞬间消失于无形。
杜沁茹哆嗦着打开纸团，竟然是邮局挂号单，她的信箱，被人监控，并且打开了！她脚步趔趄的朝小巷口走去，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陶诺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刻板的女声让杜沁茹眼前一阵发黑，顿时天旋地转，她用手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脸色惨白。而后，她冲出巷子，拦下一辆的士直奔邮局。
进入邮局国际厅，出示证件，签字领包裹，一切风平浪静，并未有什么异常。杜沁茹双手紧握着那个小小的包裹，迈着滞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包裹很轻，对她来说却似有千斤重。她紧张得一颗心几乎要跃出胸腔，神思恍惚间，与一迎面匆匆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猝不及防的被撞倒在地，包裹也掉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急急弯下腰来，搀扶杜沁茹。
女人的声音听着耳熟，杜沁茹一抬头，竟是王潇潇，她身边还跟着陆奇，正蹲下身来帮忙捡地上的包裹。陆奇将包裹递给杜沁茹，“真不好意思，潇潇太莽撞，害得你跌倒。”
“没事”，杜沁茹伸手接过包裹，勉强笑问，“你们也是来领包裹的吗？”
“是啊”，王潇潇一指陆奇手中的包裹，“海外读者给他寄了礼物，我是陪他来领取的。”
杜沁茹又将那包裹攥紧，她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外面花翎的身影，不敢多作耽搁，匆忙出了国际厅。
原来接应的人是花翎，虽然早已知道她是那边的人，杜沁茹仍是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她走到花翎面前，慌乱而心痛的望着她。
“把东西给我”，花翎面无表情的说。
杜沁茹颤巍巍的伸手，将包裹递到她的面前。
花翎一把抢过，扭头就走。
“等等”，杜沁茹急喊，“陶诺呢，他在哪儿？”
花翎回过身来，她没有生气的脸孔浮上冷漠与倨傲，扫了杜沁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沁茹急切地翻找出手机，再次拨打陶诺的号码。这回打通了，她握着手机，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每一秒都是那样的漫长而难熬。
“沁茹”，电话接通了，陶诺的声音透着担忧，“有事吗？”他知道沁茹从不在工作时间打扰他。
“你在哪儿，我想见你”，杜沁茹的声音抖得厉害。
陶诺报了一个会议展览中心的地址，“我刚开完会，你过来吧，我到门口等你。”
杜沁茹到达会议展览中心门口时，远远就见到陶诺伫立在寒风中等候她。她急速奔跑过去，一下子投入他的怀抱，伏在他胸前痛哭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陶诺慌了神的托起她的头。
杜沁茹喘息未停，惊魂未定，一对泪眼凝着他，“你没事就好，我好害怕，害怕你会出事。早上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我还以为”
“上午在地下会议室开会，手机没有信号”，陶诺解释着，一面抬手为她拭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哭了，会被人笑话的。”周围人来人往，他们两人的举动已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有人威胁我”，杜沁茹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始末对陶诺说了。
“你把磁盘交给花翎了？”陶诺惊愕的问。
杜沁茹沉重的点头，“他们拿你的性命相要挟，我打你的手机又不通，以为你真的出事了，除了把磁盘给他们，还能怎么样。”
陶诺用手指拨弄着她的秀发，陷进某种深深的沉思里。他在想着她的话，咀嚼她的话。这分明是那些人的诡计，知道他的手机没有信号，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威胁沁茹。如何知道他的手机没信号？自然是花翎，这个名字越来越令他头痛了，为什么她偏偏是沁茹的姐姐，给她留下的影响又是难以磨灭的。
“陶诺”，杜沁茹嘴唇微颤，嗫嚅的、瑟缩的，“生我的气了？”
陶诺吸了口气，勉强的振作了一下，“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这么在乎我，我很高兴，只是”他面色凝重，“我知道，你一直希望让那些恶人伏法。磁盘是很重要的证据，这样轻易的交出来，要扳倒他们就更加困难了。”
第188章 你的柔情我的梦（三）（）
杜沁茹闭上眼睛，发出一声痛楚的叹息，“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的目光和陶诺的痴缠在一起，那一瞬间，天地万物已化为虚无。
夜色渐浓，朱晓缃游荡在夜雾弥漫的街头，身子有些僵硬，脚步有些沉重，街灯将她的背影投在地上，越拉越长。这样的街灯、夜雾和背影，烘托出孤寂而苍凉的气氛。
街头停放着一辆名牌豪车，借着夜色的掩护，朱晓缃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塞入车窗的缝隙，而后迅速离开。远离那辆豪车后，她忍不住回头张望。
一双手温柔的搭在了朱晓缃的肩上，她受惊的回头，接触到郑瑾婷沉静而深幽的眼睛。
在公安局的讯问室，郑瑾婷和朱晓缃面对面地坐着，那张女大学生俱乐部的名片，就摆放在桌上。
“在富豪被诱杀死亡现场，发现了同样的名片，还有治疗糖尿病的药物。之前在‘云深处’会所，我已经看出你服用过那种药物，你愿意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郑瑾婷很温和的询问。
沉默半晌，朱晓缃苦涩的开了口，“我很容易发胖，为了不想变胖，我忍着不吃东西，可是偶尔还是会很想吃。”
“忍耐想吃东西的欲望很辛苦吧？”郑瑾婷同情的望着她。
“宛如地狱，所以我很想要那种药”，朱晓缃凄然低语，“当初我跟万妍娇买那种药时，还半信半疑，但效果非常好。”
郑瑾婷闻言微惊，“药是万妍娇卖给你的？”
朱晓缃点点头，“她也是从我妈妈那儿买到的，那种药对身体会有副作用，妈妈肯定不会同意我服用。有一次我偷看见妈妈把药品给万妍娇，就求她转卖给我，后来，我就定期从她那儿买药，双倍的价格。”
“她还挺会做生意”，郑瑾婷低嗤，“你妈妈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卖那种药？”
“我也不知道”，朱晓缃摇头，“我对妈妈，一点都不了解，我努力按照她的要求去做，讨她的欢心。但是，在妈妈眼里，我永远都是失败者，只会给她丢脸。”
“你多次用那种色情名片引诱年轻的富豪，对吗？”郑瑾婷停顿了一会儿，直截了当的询问。
朱晓缃仓皇转动着眼珠，半晌，她惭愧的低下了头。
“你承认了？”郑瑾婷用平缓的语气问。
“我拜托你了，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朱晓缃惊慌无措，“拜托你了。”她痛苦的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因为长期减肥，我得了厌食症，服用那种减肥药后，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胃病时常发作。我又不敢让妈妈知道，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再加上，经常被妈妈严厉训斥，每次被妈妈训斥，我都要发狂了，我需要发泄。”
“好，我答应你，不会告诉你妈妈。但是，我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郑瑾婷问，“你妈妈，一直对你这样严厉吗？”
“小时候就这样”，朱晓缃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愈发显得苍白，“妈妈总是面无表情的命令我做这做那，我没有做好，她就骂我是个糟糕的小孩。不乖的小孩接受处罚是应该的，我一直在忍耐，忍耐，但还是不行现在也是这样，吃了就胖，跟猪一样，我明知道妈妈会生气无论过了多久，我还是很糟糕。”
“你不是糟糕的孩子”，郑瑾婷很温柔的单手握住朱晓缃的手，另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是个乖小孩，你只是太乖了。”
朱晓缃不住地摇头，“我真的很糟糕。妈妈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优雅的淑女，将来嫁入豪门，但是，我让她失望了，她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富家公子看上我”
“因为这样，所以你专门往豪车上塞名片，再挑选那些年轻的富豪，发泄心中的不良情绪”，郑瑾婷若有所思地说，“你杀人了吗？”
“没有，我没有杀人”朱晓缃惶急的否认，“我只是引诱他们，交易之后就离开了。命案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关于朱晓缃是否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郑瑾婷和孙栎鑫发生了争执。
郑瑾婷坚持认为，朱晓缃并非杀人凶手，因为一连串杀人案的特征，被害者的选择方法是粗糙且无计划性的，行凶手法却是严密有计划的，二者有矛盾之处。
“我不这样认为。当她压抑的欲望爆发之后，就会采取无秩序的行为。只要情绪恢复之后，就会变得冷静，收起了令人讨厌的行为，回到原来好孩子的模样。如此反复着秩序型凶手的杀戮行为”，孙栎鑫分析。
“你太高估她了”，郑瑾婷加重了语气，“她的个性并没有如此分裂。对她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