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309章 美梦,幻灭(6)()
“夫君!”温氏的尖叫在暗夜里凄厉又骇人,“为了这个贱人,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吗?她到底哪里好!哪里好啊!”
鲜红的血覆满了我的双手,我把手紧紧攥成拳,冰冷地望着温氏,“你夫君为你求情,即便秦王答应了,我还不答应呢!你个毒妇,合该千刀万剐!”
“叶小姐,”他的声音沉沉,似是负着千斤,“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便饶过云儿一命吧。”
我恨恨地别过头去,不看他一眼。
良久的沉默,如亘古般绵长,小白师兄猛然抱起他,清冷的声音响彻夜空:“薛绪,你若是敢死,我即便追到十八层地狱也要与你一决高下!”
担惊受怕了一日的老大夫又被拎了出来,向来沉稳的小白师兄竟有一丝慌乱,语气也不复往日的平静淡然:“救不活他,你跟着陪葬!”
我立在榻边,望着老大夫哆嗦着手,解开了他染血的衣袍。
我叶容乃是守礼明义的闺秀,可此时,我却是顾不得那些礼仪,只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陌生男子的裸身,他他的背上竟然满布与小白师兄一样的鞭痕!
“你”小白师兄亦是一怔,半晌,他猛然扶起趴伏榻上的薛绪,胸前也是竟然竟然也同是鞭痕!
小白师兄指着他身上的鞭痕,眼眸映上了血的红色,“说!你这是怎地回事?”
“病人失血过多,体倦神乏,轻声轻声”老大夫颤巍巍地一揖。
薛绪失了血色的薄唇微微一勾,仍是从容优雅的笑,“本王有生之年能见三皇弟如此如此失态,虽死无憾了”
死?
他怎能死!
要死也不是这种死法!
我恶狠狠地扑上前去,“薛绪,你听着,我叶容早就心有所属,你即便是救我而死,我的心里也空不出半分来给你!你个逆贼,合该千刀万剐而死,如若这种死法委实便宜了你!”话音才落,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汩汩坠落。
他似是想抬起手来,却始终未抬起来,“叶小姐不必自责,我救的那人不是你,倾慕的倾慕的也不是你,她她只是那日雪中温雅绝艳的幻影,只是幻影。”
我不理他,只回过头去问那老大夫:“他可还有救?”
老大夫扯起衣袖,拭了拭满脑门的汗水,“短箭是近距离射入体内,埋得太深,他已失血太多,若冒然拔箭,怕是出血不止,加上他多年服食五石散伤了底子,这个这个”
我挥一挥手,冷声问:“你只说还有没有救!”
“咚”的一声,老大夫跪伏在地,“这个老朽无能,回天乏术。”
呵,逆贼薛绪不是被五马分尸而死、也不是被千刀万剐而死,竟是为了救我叶容而死!呵,说出去没得教人笑话!
我沉一沉心思,再问:“那箭上有毒无毒?”
温氏精研千草经,若是在短箭上抹了毒
薛绪身死,岂非是要我叶容自责一生?
第310章 美梦,幻灭(7)()
老大夫蓦然一颤,赶紧着爬过去,细细地查验,良久,他似是松了口气,“流出的血未曾变黑,银针亦未变色,无毒。”说着,他在薛绪舌底塞了块参片。
我沉吟一阵,问:“你有无法子保他活过七日?”
七日,快马加鞭,能从池州赶回京师了吧?
老大夫猛然跪倒在地,“老朽无能,只能暂时用山参吊住他的精神,他随时随时可能”
呵,我叶容注定要欠他薛绪一条命吗?
“看来本王得吩咐遗言了,大夫大夫先请外头歇息。”薛绪不失优雅风范,似是此刻性命垂危的人并非是他。
室内一片沉寂,他闭着眼睛,面无血色的靠在小白师兄怀里,凉风兜转而过,吸走了一丝暑热,似是也顺带着吸走了他的一丝生气。
小白师兄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似是含了丝哀求:“你莫睡,醒一醒醒一醒”
他缓缓睁开了眼,琥珀色的眼眸覆着丝丝的凄婉,“三皇弟,云儿所言并非实情,阿绽阿绽,我其实一直盼着阿绽死,他死了,天下天下便是我的了”
小白师兄一怔,愣愣地望着他。
“不成想,先帝的遗诏大大出乎意料我起兵,便是为了得天下啊!三皇弟,你太年轻,不晓得权力的诱惑有多大,连连那些追杀你俩的黑衣人都是我派去的”说着,他猛地推开小白师兄,“这桩桩件件都是千刀万剐的大罪,此番得此结局,委实得上天怜悯”
那一推,似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就那么歪在榻上,赤…裸的胸膛不住的起伏,却是一下也动弹不得。
小白师兄略显苍白的俊颜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绪王兄,你还瞒我吗?自三年多前你成婚,你再未踏出池州一步,而温氏找人冒充了你三年,这三年,你皆被五石散控制,那些事怎可能是你做的?”
他猛烈地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如暗夜绽放的红花,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他却只是淡淡说道:“答应我,饶云儿一命。”
“是我我误会了你这许多年,是我对不住你,”腾地,小白师兄漆黑的眼眸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皇兄走了,你不能再我我还从未唤你一声”
心下猛然一震,看过的戏本子扑腾扑腾地往上翻,难道薛绪的身份另有蹊跷?
薛绪凄然一笑,缓缓地闭上了眼,“三不,秦王殿下,你记着,我只是逆贼薛绪,只是逆贼”良久的沉寂,仿佛沧海桑田,已过了千万年,他猛地睁开眼,直直盯着小白师兄的眼眸,“不,不,我只盼你们和以前一样,忘了我,忘了我吧。”
“不,没有,我与大哥从未忘记你,父皇父皇也从未忘记你。”小白师兄贴近他的耳侧,用轻如蚊蚋的声音吐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他的遗诏是你。”
第311章 最毒,妇人心(1)()
未有狂喜,未有惊诧,他只在唇畔浮起一抹凄凉的笑意,“这许多年,先帝他还是不懂我吗?”说罢,他徐徐一叹,身子慢慢地沉了下去。
他不能是这种死法!
我在他的耳边大吼:“薛绪,你那云儿害我性命,我与她仇深似海,不死不休!你若是死了,我就把她剥皮抽筋,拖去喂狗!”
他的身子一颤,细碎的声音几不可闻:“温如玉,他必然有法子救你,去找温如玉”
“放我进去!夫君!夫君!夫君啊!”门外,温氏凄厉的哭号将静谧的夜扰得支离破碎。
我冷冷望一眼浑身是血的薛绪,毅然开了门。
温氏被九师兄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满脸的眼泪鼻涕,我瞧着她狼狈的模样,忽然很想笑,“王妃,你的夫君马上就要死了!你大义灭亲,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她双眼通红,怔怔道:“不,不会,你胡说!”
我摇摇头,“可惜,他还未在大理寺受审呢,天下人瞧不见定南贤王沦为阶下囚的模样了啊!唉,若是他能留下口气,回京求一求无量居士,说不得还能唉”
她的眸底似是燃起了一丝希望,“无量居士?”
我拭了拭手心残留的血迹,笑着点了头。
温氏仰起脏兮兮的脸,“让我进去!”
闺秀来袭
七月初八,摄政秦王领兵攻陷叛军老巢池州,逆贼薛绪兵败自尽。
七月初九,秦王回朝,留副帅梁子义及靖远侯世子赵岳于西南围剿薛绪残部。
八月十一,连绵的小雨已然下了五日,到处弥漫着蒙蒙的水汽,本就阴暗的地牢又添了分潮湿,我用帕子掩住了口鼻,挡住了发霉的味道。
沿着长长的甬道直走到底,是地牢里守卫最严的囚室,亦是地牢里环境最差的囚室,即便是在最明媚的艳阳天,也照不进一丝光亮,石墙上一盏小油灯,散着昏黄的光,铺了满地的稻草粘着湿漉漉的水珠,似是才从水里捞出来。
“呵呵,夫君,夫君,妾身服侍你啊,呵呵”沙哑的女声忽地响起,在空旷的牢狱里回回荡荡,似是鬼魅飘忽的低语。
我立在牢门外,眯了眯眼,借着春纤手里提的灯笼,才瞧清楚温氏的身影。
她缩在墙角,满头乌发乱蓬蓬地散着,本来素雅的白衣白裙黑乎乎的一片,全然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怀里抱着一把稻草,苍白发皱的面容上满是迷离的笑容,望着那把稻草就如狼见了肉,狗见了x。
“她还是老样子吗?”我挥了挥弥散的尘灰,问恭敬立在一旁的守卫。
“是,从第一日来此,温氏就是疯疯癫癫,每日里只抱着那捆稻草唤‘夫君’。”
我微地点头,示意守卫退下。
“王妃,叶容来看你了呢!”我含笑的声音在地牢里分外的清脆。
她似是未听到我的话,仍轻柔地抚着那一团稻草。
我轻声一笑:“王妃,是我,我是叶容啊,你夫君倾慕了多年的叶容啊!”
第312章 最毒,妇人心(2)()
“叶容?”她猛地抬起头来,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似是要把我生吞活剥,唉,可惜,牢门忒结实,她只能恨恨地扒住门框子,放几句狠话,“贱人!你怎么还没死!贱人!”
嘻,啥子疯疯癫癫,这不好了吗?
我怡怡然理一理被雨水打湿的衣袖,“王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地不问问你夫薛绪的情形呢?”
她直愣愣地望着我的衣袖,“下雨了,下雨了对吧?下雨天你还出来”她猛然一抖,声音陡然尖厉起来:“夫君他夫君他可是出事了?”
我笑靥如花:“王妃莫急啊,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呢,薛绪昏迷了一个月,今早上可算是醒了一回呢!我师父说,他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呢!”
那日,薛绪性命垂危,我想着,上乘的用毒之法必是建立在医术的基础之上,千草经乃是一本百年毒经,说不得里面还记载着上乘的医术,而温氏对薛绪用情颇深,她定会不惜一切,救薛绪一命。
我做此想,才将温氏放进去,见了薛绪一面,唉,可惜,我戏本子瞧多了,高估了千草经,亦高估了温氏。
最后,还是小白师兄把剑架在了老大夫的脖子上,老大夫迫不得已,交出了珍藏了十多年的千年雪山红参,熬了浓浓的一锅汤,吊住了薛绪的性命,又日夜兼程,赶回京师,师父救了一个月,今早才给了准信儿,薛绪可算是死不了了!
是以,今日一整天,我心情甚舒畅,听着九师兄呱呱乱叫的声音都像在唱歌,看着三师兄贪财抠门的嘴脸都觉着是美人,大喜之下,我想起了这位“贵客”,如此喜讯,合该与她同乐才是啊!
“夫君他”登时,温氏喜极而泣,唉,还真是没找错人呐!
不过,我叶容最喜欢做的就是打击人,“王妃啊,我记得你夫薛绪是被你亲手射杀的,对不对啊?”
她蓦然一怔,半晌,挂满了泪珠子的脸陡然笑开了花,“叶容贱人,你不用得意,千草经里记了上百个毒方,你知道我为何选‘妇人心’吗?”
嘻,必定是‘妇人心’最毒辣呗!
我笑吟吟地按了按发髻上的飞凤钗,并不答话。
温氏沉不住气,自问自答:“因为‘妇人心’发作时剧痛难忍!更因为此毒无药可解!中毒之人只会活活痛死!哈哈哈哈——”
会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