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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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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爱哥自天顺元年十月初一那日,与刁妪在画店门首玩耍,因要吃糖果教刁妪去买,自己坐着等她,等了半晌不见刁妪来,便要走去寻看。小孩子家不知路径,竟从人丛里一直走到皇华亭。那时庆王的大船正泊在亭前,爱哥见船边热闹,便走将去东张西看。恰好庆王闲坐在舱口,望见岸上这小孩子生得眉清目秀,且又打扮整齐,便吩咐小内侍:“与我抱他到船里来。”内侍领命,把爱哥蓦地抱到船里。那爱哥见了庆王,并不啼哭,只管对着他嘻嘻地笑。庆王心中欢喜,因想道:“好个聪俊的孩子,不知谁家走失在这里的?我今尚未有子,何不就养他做个螟蛉之子。日后我若自有子,便把这孩子来做支庶看待;若没子时,就教他袭了封爵,国祀也不至断绝。”算计已定,便将爱哥留在舟中,密谕侍从人等,不许把此事传说出去。自此爱哥养于王府,府中诸人都认他是庆王世子。直至一十六岁,庆王抱病,临终忽传遗命,立侄为嗣,承袭王位。说明爱哥是螟蛉之子,只不知他是哪家的。不想今日无意之中,却得父子重逢。当下王子排设庆喜筵席,教他父子两个共坐饮酒。王子对吉尹道:“先王昔日把义弟最是钟爱,赐名朱承义,已聘下京师魏国公之女为配。今虽不得为王,既为先王养子,又为国公郡马,应授镇国将军之职。孤当修书与国公,说明缘故,就在京师择吉成亲便了。”吉尹再拜称谢。

    是晚席散之后,王子就留吉尹宿于府中。次日又设席饯行,将出许多礼物奉酬天使。又别具金银布帛,送与爱哥作成亲之费。又将先王昔日赐与爱哥许多金珠宝玩,都教取去。吉尹父子称谢不尽。临别之时,王子又亲自排驾送出城外。爱哥谢别了王子,因感激先王收养之恩,又到他墓所洒泪拜别了,然后起行。

    父子两个回到京中,爱哥拜见母亲与哥子,韦氏如获珍宝,喜出望外。吉孝也十分欣幸。喜全恩夫妇也来庆贺。当下喜全恩对吉孝道:“我子年尚幼小,不堪任事。你今既有令弟归家,双亲不忧无人侍奉,你又现在姓喜,何不竟承袭了我的伯爵?”

    吉孝泣谢道:“藩封王位,不可以他姓冒立。岳父世勋,又岂可以异姓暗奸?况表弟渐已长成,这伯爵自当使他承袭,小婿只合回家与兄弟共侍双亲。”喜夫人道:“我侄儿是个孝子,不肯背本,不要强他。”喜全恩依言,便具疏将吉孝向日孝行及爱哥近日归宗之事奏闻朝廷,奉旨吉孝准即出姓,加升前军都督,特赐孝子牌额以旌其孝;朱承义着复姓名吉友,给与应得爵禄。此时吉家一对儿子,人人欢羡。正是:

    埙篪迭奏,伯仲双谐。一个从泉下重归,一个自天边再返。一个明珠还浦,不作碎玉埋尘;一个落叶归根,无复浮萍逐浪。一个遗下疏文一篇,写孝子行行血泪;一个留得小衣几件,引慈父寸寸柔肠。一个心恋椿萱,宁辞伯爵;一个喜归桑梓,不羡王封。一个呼姑夫岳丈,便当呼老子舅翁,还魂后亲上加亲;一个为王府义儿,又得为国公郡马,回乡时贵中添贵。这场会合真难得,此日团圆信异闻。

    且说魏国公初时与庆府联姻,今接王子手书,晓得吉友不是庆王亲儿,然虽如此,却是行人司吉尹之子,前军都督吉孝之弟,又是靖寇伯喜全恩的内侄,也不算辱没了郡主,便欢天喜地,听吉家择了吉日,送郡主过来成亲。花烛之后,韦氏看那郡主时,生得十分美丽,正与长媳喜云娃不相上下。喜夫人过来见了,也与韦氏称庆。后来吉孝、吉友都有军功,加官进爵。韦氏与前母高氏生封死赠,十分荣耀。正是:

    悲时加一倍悲,喜时添一倍喜。

    昔年死别生离,今日双圆并美。

    看官听说:这是父子重逢,娘儿再聚,兄弟两全,埙篪已缺而复谐,箕裘已断而复续,是家庭最难得的事。比那汉武帝归来望思之台,晋重耳稽颡对秦之语,殆不啻天渊云。

    回末总评

    人情慈长孝短,父母未有不慈者。纵使一时信谗,后来自然悔悟。若子之于亲则不然,有以亲之弃我而怼其亲者矣,有以受恩之处为亲而忘其亲者矣。今观吉家兄弟,至死不变,虽远必归,方信此回书不专劝慈,正是劝孝。

    卷之六

    选琴瑟三会审辨出李和桃

    两纳聘方成秦与晋

    文士既多赝鼎,佳人亦有虚名。求凰未解绮琴声,哪得相如轻信。选婿固非容易,择妻更费推评。闺中果系女长卿,一笑何妨面订。

    右调西江月

    从来夫妇配合,百年大事。虽有美妾,不如美妻;虽有多才之妾,不如多才之妻。但娶妾的容你自选,容你面试,娶妻的却不容你自选,不容你面试,只凭着媒婆之口。往往说得丽似王嫱,艳如西子,及至娶来,容貌竟是平常;说得敏如道韫,慧似班姬,及至娶来,胸中竟是无有。只为天下有这一等名过其实、虚擅佳人声誉的,便使真正佳人反令人疑她未必是佳人。譬如真正才子被冒名的混乱了,反令人疑他未必是才子。这岂不是极大冤枉!如今待在下说个不打狂语的媒人,不怕面试的妻子,自己不能择婿、有人代他择婿的妇翁,始初被人冒名、终能自显其名的女婿,与众官听。

    话说南宋高宗时,浙江临安府富阳县,有个员外姓随名育宝,号珠川,是本县一个财主。生一女儿,小字瑶姿,仪容美丽,姿性聪明,拈针刺绣,作赋吟诗,无所不妙。她的女工是母亲郗氏教的,她的文墨却是母舅郗乐教的。那郗乐号少伯,做秀才时曾在姐夫家处馆,教女甥读书。后来中了进士,官授翰林承旨。因见国步艰难,仕途危险,便去官归家,绝意仕进。他也生一女,名唤娇枝,年纪与瑶姿差不多,只是才貌一些不及。两个小姐到十一二岁时,俱不幸母亲死了。再过了两三年,已是十五岁,却都未有姻事。郗公对珠川道:“小女不过中人之姿,容易择配。若我那甥女,姿才盖世,须得天下有名才子方配得她。我闻福建闽县有个少年举人,叫做何嗣薪,是当今第一个名士。因自负其才,要寻个与他一样有才的佳人为配,至今尚未婚娶。惜我不曾识荆,未知可能名称其实。我想临安府城乃帝都之地,人物聚会,况来年是会试之年,各省举子多有先期赴京者。我欲亲到临安,访求才俊,替甥女寻个佳偶。姊丈意下如何?”珠川道:“若得如此,极感大德。我是个不在行文墨的人,择婿一事,须得老舅主张方妙。”说罢,便去女儿头上取下一只金凤钗来递与郗公,道:“老舅若有看得入眼的,便替我受了聘,这件东西便作回聘之敬。”郗公收了凤钗,说道:“既承见托,若有快婿,我竟聘定,然后奉复了。但甥女平日的制作,也须多付几篇与我带去。”珠川便教女儿将一卷诗稿送与母舅收了。当下郗公别过珠川,即日起身望临安来。正是:

    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

    须知为女求婿,亦如为子求妻。

    郗公来到临安,作寓于灵隐寺中。寺里有个僧官,法名云闲,见郗公是个乡绅,便殷勤接待,朝夕趋陪。一日,郗公与僧官闲话,偶见他手中所携诗扇甚佳。取过来看时,上面写着七言律诗一首,是贺他做僧官的诗,其诗曰:

    华盖重重贵有加,宰官即现比丘家。

    青莲香里开朝署,紫竹丛中坐晚衙。

    泛海昙摩何足羡,爱山支遁未堪夸。

    空门亦有河阳令,闲看庭前雨好花。

    后面写着“右贺云闲亡人为僧官,钱塘宗坦题。”郗公看了,大赞道:“此诗词意清新,妙在句句是官,又句句是僧,真乃才人之笔。我两日到西湖闲步,哪一处酒楼茶馆没有游客题词,就是这里灵隐寺中各处壁上也多有时人题咏,却未曾有一篇当意的。不想今日在扇头见此一首绝妙好诗,不但诗好,只这一笔草书也写得龙蛇飞舞。我问你:“这宗坦是何等样人?”僧官道:“是钱塘一个少年秀才,表字宗山明。”郗公道:“可请他来一会。”僧官道:“他常到寺中来的,等他来时,当引来相见。”

    次日,郗公早膳毕,正要同僧官出寺闲行,只见一个少年,飘巾阔服,踱将进来。僧官指道:“这便是宗相公。”郗公忙邀入寓所,叙礼而坐,说起昨日在云师扇头得读佳咏,想慕之极。宗坦动问郗公姓名,僧官从旁代答了。宗坦连忙鞠躬道:“晚生不知老先生在此,未及具刺晋谒。”郗公问他青春几何,宗坦道二十岁了。郗公问曾姻否,宗坦答说尚未。郗公又问几时游庠的,宗坦顿了一顿,方答道:“上年游庠的。”说罢,便觉面色微红。郗公又提起诗中妙处,与他比论唐律,上下古今,宗坦无甚回言,惟有唯唯而已。郗公问他平日喜读何书,本朝诗文当推何人为首,宗坦连称“不敢”,如有羞涩之状。迁延半晌,作别而去。

    郗公对僧官道:“少年有才的往往浮露,今宗生深藏若虚,恂恂如不能语,却也难得。我有头亲事,要替他做媒,来日面试他一首诗,若再与扇上诗一般,我意便决。”僧官听了,便暗暗使人报知宗坦。宗坦便托僧官预先套问面试的题目。看官听说:原来扇上这首诗是宗坦请人代作的,不是他真笔。那宗坦貌若恂恂,中怀欺诈,平日专会那移假借,哄骗别人。往往抄那人文字认做自己的,去哄这人;又抄这人文字认做自己的,去哄那人。所以外边虽有通名,肚里实无一字。你道僧官何故与他相好?只为他幼时以龙阳献媚,僧官也与他有染的。故本非秀才,偏假说他是秀才,替他妆幌,欺诳远方游客。有篇文字单道那龙阳的可笑处:

    解愠尚南风,干事用乾道。本非红袖,却来断袖之欢;

    岂是夭桃,偏市馀桃之爱。相君之面女非女,相君之背男不男。将入门时,忒忒令挨着粉孩儿;既了事后,滴滴金污了红衲袄。香罗帕连腹束鸡巴,一样香腮偎脸;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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