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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榭大殿内的所有人都被这歌声所吸引。宇文鼎也和众人一道凝望着专注于弹唱的南宫梦。
那句“相离莫相忘,且行且珍惜”深深地击中了宇文鼎的心扉。在他看来,这曲这歌正是南宫梦临别前对他诉说的心声。五年相伴,两心相许,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端木骞的王妃。曲终人散之后,终将异处共月,绵绵之情,唯余相思。
宇文鼎作为使臣送南宫梦来这南林国和亲,这应是两人别前的最后一面。这也是宇文鼎惟一一次在人前如此无所顾忌地看着南宫梦。偶尔,弹唱的南宫梦抬起头来,两人眼神交汇处往事如烟,在各自的脑海中飞快地掠过。我的梦,此去经年,你我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此刻,就让我这般肆无忌惮地注视着你吧!
一曲终了,大殿上余音寥寥,却没有一个人喝彩。大家都望着南宫梦,眼神里带着痴,带着醉,带着说不出的审视。
第115章 朕要御驾亲征()
而端木骞望向南宫梦的眼里,不但有欣赏,有痴迷,更有着一丝急不可待。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清梦郡主才貌双绝,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妙人,臣妾为皇上能得到这样的佳人而感到开心!”先筱举起酒杯打破了沉默,“请皇上册封吧!”
“皇后有心了!”端木骞也举起酒杯与先筱同饮,随即宣布,“月离清梦郡主品貌出众,温良淑德,深得圣心。着即册封为梦贵妃,赐住清梦榭!”
“谢皇上!”南宫梦赶紧站起身来谢恩。
“梦贵妃不必多礼,你路途劳顿,需要早点休息。”端木骞温柔地望向南宫梦,只觉她本人比当初那画像更美更有韵味,当即手一挥,“来人,送梦贵妃去清梦榭歇息吧!”一个小太监立即走到南宫梦面前,“贵妃娘娘请!”
南宫梦临行前又对着宇文鼎施了一个礼,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梦辞别三皇子,多谢数月来一路的照顾。三皇子珍重!”
这一句珍重,刺得宇文鼎心里一疼,偏偏在众人面前还得装出一副笑脸,起身还礼,“贵妃娘娘珍重!”复又加了一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南宫梦略一颔首,又辞别了皇后先筱,方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小兰搀扶着离开了大殿,坐上醉花榭外一乘四人喜轿,往那清梦榭而去。不久,端木骞也提前离去,只剩皇后先筱独坐在上方。看着端木骞春风满面地离去,宇文鼎的心已是鲜血淋淋。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从此后便沦为端木骞的玩物,宇文鼎的心一阵阵刺痛,面前的一景一物都令他呼吸不畅,憋屈得似要发狂。
“三皇子是第一次来南林吧。你护送梦妃,一路辛苦了。既然来了,不如就在南林多逗留些日子,看看异国风情。”先筱望着捏着酒杯发呆的宇文鼎,笑着发出了邀请。
“多谢皇后娘娘。梦妃娘娘已经安全送达南林,鼎决定后日就起程回月离向父王复命,以免父王心中挂念。”宇文鼎端起酒杯,回敬先筱,“只是,不知我大皇兄他?”
“三皇子放心。皇上已命人前去通知希晨将军,你的大皇兄不日后就能回到皇宫,南林大军也会如约从月离撤军。”先筱口中一派外交辞令。
“那就多谢皇上和皇后了!”宇文鼎举起手里的酒杯,一脸的诚恳,“月离的大门随时对皇上和皇后敞开,恭迎帝后的大驾!”
“月离人杰地灵,有机会,本宫一定前往!”先筱脸上也挂着温暖的笑。
这一夜,南林国驿馆,宇文鼎大醉而归。
这一夜,清梦榭花烛融融,温馨憩静。南宫梦与端木骞喝了交杯酒,行了合卺礼,躺上了龙凤喜床。
端木骞连续三日未曾早朝。待他重新早朝时,宇文鼎已带着人马离开南林都城,回月离去了。南宫梦知道,阿鼎是一日也不愿在这南林多留,自己在这里委身于端木骞,这里便是他的伤心地……
在断断续续的回忆中,南宫梦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后发了会呆,便继续做那小孩子衣服打发时间。
第二日,端木骞早朝时宣布自己将要御驾亲征,众臣有的反对,有的赞同,各持己见,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端木骞冷冷地望着台下众人,“诸位爱卿,你们认为,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么?”
“皇上,听说月离领兵的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这三皇子当年送梦妃娘娘来南林和亲,与我南林有过交往。臣以为,我们应该派人前去找他议和!”率先出列的正是皇后先筱的父亲,南林国的丞相。
“皇上,希晨将军已殁,我军死伤惨重,如今我南林大军缺乏将才,皇上亲征虽能鼓舞士气,但危险太大。”
“不如派使臣前去找那月离三皇子,不惜一切代价,请他们退兵。只要度过眼前的难关,南林总有一天会把这笔帐算回来的!”先筱的兄长,南林国的礼部尚书,也出列附和。
“是啊,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月离大军此时势头正旺,我军却军心涣散,皇上即使亲征,胜算也不大。不如议和吧!”不少主张议和的大臣纷纷出列。
“议和?”端木骞冷笑一声,“诸位卿家凭什么认为月离会同意议和?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当中,早就有人私下派人去打探了月离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口风。朕想问问你们,那两位皇子,可曾同意议和?”
殿内一片寂静。那些贪生怕死,一心只想保住荣华富贵的大臣当然知道,端木骞说的都是事实。他们之前暗中派人前去求和,宇文鼎和宇文昊俊根本置之不理。
“皇上,微臣以为,即使有的同僚暗中这么做,他们也是好意,绝不是要背叛南林。”丞相低着头,斟酌着用词,“月离的两位皇子不理会他们派去的人,那是因为这些同僚代表不了皇上的意思。若皇上亲自派人去议和,想必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是啊,丞相说得对。如果皇上派使臣前去议和,那三皇子应该会同意的。实在不行,皇上可以让梦妃娘娘书信一封,以表我南林之诚意。”下面的人又开始附和。
“皇上,微臣认为此方法值得一试,即使月离大军最终不同意议和,我们也能拖延一些日子,等到金耀的救援大军一到,我们与金耀大军前后夹击,就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时候皇上亲征,臣等绝对放心,也绝对赞同!”礼部尚书自认为这是一个两全齐美的方法。
“这么说来,诸位爱卿认为只要朕亲自修书一封,派人送去,跪地求和,月离就一定会同意?”端木骞的脸很臭,他冷冷地盯着台下的大臣,手突然在龙椅上重重一拍,“一群废物!”
“皇上息怒!”所有的大臣吓得全都跪了下来,有的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第116章 若在你心上,战死沙场又何妨?()
“若今日的局面换过来,我南林大军直逼月离都城,江山唾手可得,月离王派人前来议和,要保住月离国,诸位卿家认为朕会答应么?”端木骞的声音冰凉如水,“或者,你们认为,朕该答应么?你们会支持议和么?”
众臣噤若寒蝉,竟无一人敢应答。
“不说话了?你们刚才不是口口声声地说,朕只要亲自派人前去议和,月离一定会答应吗?你们当月离王是白痴吗?!这些年来,南林军威震四方,靠的是大将军希晨。如今,希晨不再了,月离还有何可忌惮的?他们轻而易举就灭了我们三十万大军,士气正盛,如何肯放弃这胜利?”
“如今看来,南林真是成也希晨,败也希晨。这是朕的悲哀,也是南林的悲哀!”端木骞说到这里,满脸的悲痛。
“希晨一死,军中竟无人可用,边关至都城的沿途城池,一座座悉数丢失。朕没有料到希晨的死影响会这么大,更没料到兵败如山倒,倒得这么快。如今,月离大军步步紧逼至都城,他们根本不会同意议和!”
“有卿家刚才说,月离不议和也没有关系,我们只需借议和来拖延时日,等待金耀的救援。朕想请诸位用你们的脑袋好好想想,希晨死后,朕前后派去金耀的密使有几个了?可有谁曾回来过?诸位卿家凭什么认为金耀会出兵援助南林?只怕,金耀此时早已遭遇变故,说不定,月离也已将金耀占领。”
“皇上,这……这……”丞相抬起头,一脸的惊恐。
“丞相,难道你觉得朕说的不对么?”端木骞苦笑了一下,“金耀虽然和南林不是同盟,却也绝对不愿意看到月离吞并南林。这兰昆大陆三国鼎立,势均力敌,谁也不希望谁变得强大。当年南林攻打月离,金耀屯兵二十万在月离边境,一来想坐收渔利,二来就是为了防止南林一家独大。此刻,若月离吞并了南林,实力剧增,金耀将会成为下一个被灭掉的对象。所以,若金耀国内没有发生巨变,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皇上何以如此悲观?!”丞相的声音开始颤抖。
“朕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南林确实已经无路可走!”端木骞的话里带着绝望。那晚,他前去冷宫找倾雨,和倾雨通宵长谈,便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金耀的援军不可能出现,月离不可能议和,南林唯有决一死战!
“皇上!”台下众臣有不少听完这席话,已是泪眼涟涟。端木骞所说,他们不是想不到,只是,他们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这最坏的可能不要发生罢了。如今这话从端木骞口里说出来,那种绝望,那种悲痛,可想而知。
“想我南林国建朝五百余年,到今天却就要断送在我的手中。朕的心里,真不是滋味。朕虽不是明君,却也为了南林,操劳了十余年。眼看这大好江山就要落入他人之手,朕的心里比谁都疼!”端木骞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皇上,臣等无用,没能好好辅佐皇上,没能守住祖宗基业,是臣等的错啊!”不少大臣开始放声痛哭。
“这些日子以来,朕听得前方战报,总有种‘但添新战骨,不返旧征魂’的悲哀。想我南林无数勇士,为保家卫国而失去性命,朕有何颜面躲在这里苟且偷生?无数军士为了朕的天下在前方浴血奋战,朕怎么能为保命而跪地求和?朕意已决,朕一定要御驾亲征,与南林军一道战斗到最后一刻。”端木骞此时的表情异常悲壮,“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臣愿随皇上一道前方杀敌!”此时不少大臣受到感染,纷纷表示愿意为南林而战,愿意追随端木骞出征。
“诸位卿家平身吧。朕明日辰时就将集合剩余的全部兵力奔赴前线,朝中一切事宜暂由丞相负责。愿意随朕一起出征的卿家,明日一同出征。若有人想投奔月离的,丞相也不必追究,就让他们去吧。这一切都是命数,诸位好自为之吧!”端木骞说完,疲惫地倒在那龙椅中,挥挥手,“退朝吧!”
“皇上!”所有的大臣此时全都跪了下来,面色沉重地对着端木骞行跪拜的大礼。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在这金銮宝殿与皇上行君臣大礼了。
众臣陆续散去,金銮宝殿渐渐安静下来。端木骞缓缓走下台阶,背剪双手,独自一人一步步在大殿内走着。他抬头看着自己熟悉的金銮宝殿,看着那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