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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有梆子声响起,已是四更天,正是陶珩衍与谢怀风约定好的换值时间,也恰好是外头暗卫的换值时间,却也是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的时间。
第107章 醒转()
谢怀风来的极准时,梆子声刚过了没多久,便悄无声息地推了门进来,缩手缩脚的模样活像只半夜偷灯油的老鼠。
陶珩衍没有立刻离开,坐下来与谢怀风聊了几句,仍是密切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然而等了整整一刻钟,陶珩衍也没等到半点异状,他只好叮嘱了谢怀风几句,提着折霜心思沉重地回房去了。
路过上官令仪的房间时,陶珩衍停了下来,对着房门绽开一个标准的狐狸笑。
沉稳是多年习剑加之多年沉淀练出来的,但从骨子里,陶珩衍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小孩子,若放在平常人家,必然是从小便追着小女孩揪人家小辫子的那种调皮捣蛋的孩子。
少庄主这个名头就像一副黄金枷锁,给了他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也束缚住了他身上许多天性。这种天性,到目前为止,只在谢怀风和上官令仪面前释放过。
陶珩衍在门口站了片刻,便抬脚往自己屋里走去。还没在自己屋门口站稳,便听得身后传来重物落地之声。他神色一凛,握紧折霜往司徒煊屋子的方向奔去。
陶珩衍冲进去时,谢怀风正被四五个黑衣刺客团团围住,桌子斜斜倒在地上,茶盏已经摔成了碎片,零落散在地面上。
黑衣刺客见陶珩衍进来,顿觉不妙,侧头给离床边最近的一位使了个眼色。那位即刻会意,飞快一闪身,将手中短刃对准了司徒煊的心口。
谢怀风一边在狭小的空间里东躲西躲避开刺客的利器,一边趁乱打出一枚飞镖。飞镖险险落在司徒煊手边,黑衣刺客为躲飞镖,身形一顿,正为陶珩衍争取了时间。
折霜出鞘,横在刺客眼前。陶珩衍犹如不可翻越的崇山,岿然挡在司徒煊床前,让黑衣刺客无一丝可乘之机。有了之前的经验,陶珩衍与谢怀风皆往黑衣刺客的薄弱处攻击。
黑衣刺客的身形快,陶珩衍的剑却比她的身形更快,手腕几个翻转,黑衣刺客身上便多了几道血痕。
人都知道柿子得挑软的捏,黑衣刺客在陶珩衍这里碰了钉子,便回身去对付谢怀风,屋内狭小,黑衣刺客又不断往陶珩衍的方向躲去,故意让谢怀风有所顾忌,不敢施展开身手。
黑衣刺客对谢怀风展开围攻之势,逼陶珩衍离开床前前来救援。陶珩衍心下明了,只要他离开此处半步,司徒煊就无半点生机。谢怀风虽束手束脚,却尚能与刺客一战。
两相权衡之下,陶珩衍回身抓起方才落在床边的飞镖,直直向背对着他的刺客打去。
陶珩衍到底是门外汉,这一镖气势汹汹,力道也足,却命中了黑衣刺客的软甲之处。
如果陶珩衍能与谢怀风调换位置,那么胜负早已分出,然而眼下难就难在,谁都不能动一步。
正在局面僵持不下之时,门口突然掠过一个人影,执剑冲入阵中。谢怀风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下意识朝她飞出一镖。然而看清了她手中所执之剑,谢怀风硬生生把飞镖拐了个方向。
上官令仪披头散发,身上套着的外衫顺着肩滑了一半下来,一看就是急匆匆赶来的。她这副与英姿飒爽沾不上半点边的模样,却着实让陶珩衍心中一动。
曾经在酒馆里莽莽撞撞的小女孩,如今竟令人有了几分安心之感。她眼里的坚毅分明从未变过,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陶珩衍总觉得她不一样了,直至此刻,他才忽然明白不一样在了哪里。
步雪的寒芒在黑衣刺客身上划过,剑花翻转,辅上谢怀风得了空大肆施展的飞镖。温霖棐亦是闻声而来,局面很快向一边倾斜而去。
陶珩衍守在床边偷了个闲,目光全然落在上官令仪的剑招之上,渐渐皱起了眉头。她这是多久没练剑了?比两个月前初见时毫无长进不说,反而还退步了不少。
这样的群攻倒没什么,她一招没跟上,自有温霖棐与谢怀风为她补上空。只是若单挑起来,却不知要吃多少亏。江湖险恶,时时刻刻都将命悬在刀尖之上,学艺不精的下场就是丧命。
陶珩衍越看越担心,完全把司徒煊抛到了脑后,构想着该怎么精进上官令仪的剑术,自然也没瞧见司徒煊缓缓睁开的双眼。
司徒煊脑中一片混沌,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在里头,浑身各处轻飘飘的,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一动更是锥心的疼。
耳边的打斗之声稍显吵闹,他眼前恍惚闪现过那日在地牢之中的情景,顿时清醒了不少。
司徒煊的眼前逐渐澄明起来,他左右瞟了几眼,发现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躺着,床边有一个陌生的人,背对着他,看不清容貌。那人手里拿了一柄剑,剑鞘上花纹繁复奇特,不似市面上常见的纹饰。
司徒煊不知眼前的人是敌是友,因而不敢妄动,缓缓移动视线之际,瞥见了一抹他此生都不会再忘却的黑色衣角。只是这一次黑色衣角占了下风,已是溃不成军。
司徒煊却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快感,他环视过了整间屋子,没有看见丁澈的身影。这意味着什么?司徒煊合上眼睛,不敢细想。
打斗声渐歇,司徒煊又一次睁开眼,便听到耳边稍显稚嫩的女声惊奇道:“他醒了!”
床边的站着的男子也转过身来,他着了一身素色衣裳,像极了丁澈平时穿的儒袍,但他不是丁澈。
司徒煊张了张嘴,嗓子干涩无比,发出的声音像是迟暮之年的老人:“你们是谁?”
陶珩衍温润一笑,温声道:“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总之不是害你的人。”
司徒煊心下诧异,此人明明是一副书生模样,与丁澈的气质更是相似,手里却拿着一把剑,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有人把他从背后扶了起来,他的目光却始终在陶珩衍身上游走。谢怀风与温霖棐面面相觑,不知司徒煊是什么意思。
“先喝口水吧。”耳边依旧是方才稚嫩的女声,眼前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来,指尖上沾了一点血迹。
司徒煊试图抬手,却没抬起来,反而牵动伤口撕心裂肺的疼,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咧了咧。
“我来。”陶珩衍从上官令仪手里接过水,又把折霜放进她手里。
温霖棐与谢怀风站在旁边,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
陶珩衍将水递到司徒煊嘴边,司徒煊俯首喝了几口,觉得喉咙里的火烧之感有所缓解,这才又开口道:“可否请教公子姓名?”
温霖棐跟谢怀风愕然对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上官令仪抱着折霜和步雪立在一旁,不明所以。
第108章 探听()
陶珩衍大约也没想到司徒煊最先注意到的会是自己,愣了一瞬才道:“在下陶珩衍。”
“陶公子。”司徒煊尚未恢复力气,每说一句话都艰难无比,声音更是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是这里站了一屋子习武之人,眼下更不是喧闹的白日,这点耳力还是有的,于是他们自然听清楚了司徒煊的下一句话:“我叫司徒煊,多谢陶公子相救。”
在场五个人,除了司徒煊之外,其余四个人皆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开门见山坦白自己的姓名。
毕竟光是司徒这个姓就已经够响亮了,司徒煊这个名字,不知的人也在少数。他这么做,等于直接昭告了自己的身份。
温霖棐在心里犯嘀咕:好歹也是在皇帝面前当官的人,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
陶珩衍几人心下早已明白,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惊讶又诧异的样子:“原来是司徒大人。”
司徒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拘谨,接着问道:“你们是在何处救了我,可还看到了与我一起的另一人?他……”
司徒煊抬起没有半分光彩的眸子看了一眼陶珩衍:“他跟这位公子的身量差不多,穿着一身素色儒袍。”
温霖棐与谢怀风一脸恍然大悟,这下可明白司徒煊为何老是盯着陶珩衍看了,原来是觉得眼熟。
司徒煊见他们二人似有领悟之色,以为是知道丁澈的下落,顿时激动起来,连咳了几声,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你们知道?他在哪里?”
温霖棐被司徒煊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退了两步,稳了稳心神,这才道:“我们在一条死胡同里发现了你,当时你身边并没有别人。”
上官令仪站在一边旁观,清晰地看到司徒煊眸中点亮的一丝火光顷刻熄灭,她将两把不停往下出溜的剑提了提,安慰道:“或许你们走散了,他被别人救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徒煊像是浑身没了骨头,不受控制的向后倚去,目露绝望之色:“不是,不是。他拼命保了我逃出来,便是断了自己的生机。”
司徒煊缓缓合上眼睛,竟从眼角滑落下几滴泪来,无声没入被褥里,叫人再寻不着踪迹。
温霖棐向来不喜人哭哭啼啼,此番瞧见司徒煊落泪,却是惊讶与悲戚之情多于厌烦。
得是多有多绝望,才能让一个地位尊崇的男子在四个陌生人眼前无所顾忌地落下泪来。
四人默契地没有说话,静静等司徒煊平复情绪。
暗卫悄无声息地从窗口进来,清理了地上黑衣刺客的尸体。司徒煊猛然睁开眼,指着那具尸体,凄声道:“是她们,云烟。”
上官令仪与温霖棐心直口快,脱口便齐声问:“云烟?”
陶珩衍与谢怀风亦是面有异色。这是他们头一次知晓这群人除了“黑衣刺客”之外的称呼。
“她们闯入刘铭的地牢之中,设下圈套,将我与阿澈困死其中。好在刘大人为我们指明他路,只是……”
司徒煊悲痛万状,深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恨恨道:“只是阿澈为我争取一线生机,多半已遭毒手。”
“那刘大人?”陶珩衍将此事与城守尉府近日的状况联系起来,不难猜出为何刘铭迟迟没有动静。
司徒煊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多半也遭了毒手。”
“可是这两日城中并无任何异状,若是刘大人惨遭杀害,必然有悬赏凶手的告示。”上官令仪忆起上次萧艾所说,杀害朝廷命官等于无处脱身。
“这我便不知道了,她们设计周全,想必是使了什么计策,未将此事闹大。”司徒煊精神不济,加之情绪动荡,难免有些头晕,只能仰着头说话。
陶珩衍趁机问道:“那大人可知云烟的底细?”得到了这群黑衣刺客的称呼,已算是一大进展,若是司徒煊手里还捏着更多云烟的底细,自然再好不过。
可惜司徒煊终是摇了头:“我也是那日才知道她们叫云烟。之前我曾派人去探查这些人的底细,却亲眼看着派去的人被她们杀害。这群人手段之毒辣,实在超乎想象。”
尽管之前陶珩衍与上官令仪早有猜测,由司徒煊亲口证实却是另一回事。
“如此。大人伤势甚重,需要多加休养,我们便不叨扰了。”陶珩衍怕再问下去伤神,况且时间已然不早。
司徒煊轻轻点了点下巴:“劳烦陶公子。云烟人多势众,出手狠辣,陶公子千万要小心。”
谢怀风特别想问一句:“只有陶公子要小心吗?”最后还是默默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