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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剑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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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谢怀风话还没说完,温霖棐便打断了他:“行了,不用解释了。”

第8章 回家() 
“你们不忍心问,我就忍心问了?”谢怀风心里的顾虑被温霖棐看的透透彻彻。

    她搁下手里的笔,走至煎着汤药的火炉边,又往里添了几块碳。

    谢怀风殷勤地递上方巾:“你们都是女孩子,容易交心,说不定聊着聊着她自己就说出来了。”

    温霖棐垫着方巾,揭开了药锅:“那可未必,我是最不会和别人谈心的,万一再触到她的伤心事,我可担当不起。你与其来指望我,倒不如指望床上躺的小姑娘,她是那位燕姑娘的救命恩人,一看那双大眼睛就知道是个机灵的,肯定比我会说话。”

    谢怀风的表情有点扭曲:“这不是,跟她不熟。”

    温霖棐愣了一下:“不熟?那你表哥怎的如此关心她。”

    “这我就不知道了。还有。”谢怀风正色道,“珩衍是我表弟。”

    温霖棐转过头来,上下打量谢怀风几眼,蔑然道:“怎么看也是他更像哥哥一点。”

    “那是你不了解他。珩衍可比我调皮多了,小时候离家出走,说是要一个人闯荡江湖,结果还没走出平遥山庄就被大舅舅抓回去了。”谢怀风得意地挑挑眉毛。

    “让我猜猜,是不是某位谢少爷告的密?”温霖棐在椅子上坐好,不等谢怀风辩解,又接着道:“看陶少爷的样子,真不像是会干出离家出走这种事的人。”

    “外表是会骗人的。不过,小舅舅的死,对他多少也有影响。”谢怀风的情绪突然低落,脸上挂着的笑容风似的消失了。

    屋里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只有药锅咕噜噜滚着。

    温霖棐回过神来,打发谢怀风道:“药快好了,去帮我看看小丫头醒了没有?”

    天光大亮,带着新一天的希望,穿过干枯的树杈,再透过窗棂的缝隙,一层层一缕缕照进安静的房间。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不急不缓甚至带了节奏的敲门声。

    谢怀风看着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陶珩衍,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敲错门。

    眼前的门依然紧闭,打开的是陶珩衍的门。

    “药熬好了,霖棐让我来看看她是不是醒着。”谢怀风盯着陶珩衍凌乱的头发,忍住了笑意。

    “现在就喝?”陶珩衍记得一个时辰之前令仪刚服过药。

    “应该不是,霖棐让我来看看,要是没醒就算了。”谢怀风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这才想起他是上来睡觉的。

    陶珩衍失笑:“劳累一晚,辛苦你了。她若是醒了,我去找温大夫就是。”

    谢怀风打着哈欠从陶珩衍身旁走过,又倒了回去:“差点忘了。出尘仙子夫妇二人既然已不在此处,想必很快就会有新的消息传来,我们在此处停留的时间或许不会太久。而且她跟着我们也未必安全。你若是真要将她送回家,尽早打算为好。”

    陶珩衍不置可否:“我会考虑。”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舍得。”严肃只是表象,不正经才是谢怀风的本质。

    陶珩衍毫不客气且不顾风度地翻了个白眼。

    令仪再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其间温霖棐进来把过一次脉,确认过她只是睡着了,才安心离去。

    晚霞映着夕阳的余晖落在窗底,令仪睁眼的那一刻恍惚间忘了身在何处,对着眼前模糊的影子喃喃道了声:“娘亲?”

    没有人回应她。

    她躺在原处一动不动,半晌,有一丝冰凉滑过脸颊,泪水已盈了满眶。

    那不过是窗外树杈的影子,哪里是娘亲。

    陶珩衍得了允许进来时,令仪已擦干眼泪,披了一件衣服坐在窗前,定格了一般呆呆望着窗外的树杈。

    明明是个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活力二字的小姑娘,陶珩衍却在那一瞬从她的背影里感受到了无尽的孤寂与凄凉。

    陶珩衍顺着令仪的目光往窗外望去,远处连绵的山峦披了一层淡淡的霞光,再往上,是将至的夜色。

    “等你的伤好一些,我就派人送你回家。”陶珩衍没打算这么快将此事告诉令仪,可他隐隐觉得,此时此刻,或许是合适的时机。

    他接着道:“这里不太平,最近你就待在客栈里,若是觉得没意思,就去找燕姑娘说话解闷。”

    令仪心头一跳,碍于伤口,只能缓缓转过头,神色略显慌张。

    “回家?你怎么知道我……”话出口一半,令仪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不打自招之嫌,连忙改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陶珩衍笑了,不同于之前克制礼貌的微笑,这次的笑容极为放肆,眼角高高翘起,那模样颇像是一只狐狸。

    半晌,他才用在令仪听起来十分欠打的语调道:“我只是说送你回家,可没说知道你家在哪里。”

    陶珩衍在令仪心中建立起尚不足一天的恩人形象,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他之前的善解人意和沉稳,肯定都是装出来的。

    令仪暗自腹诽,心底却一阵窃喜,笑嘻嘻道:“不知道就好。”只要她不说,陶珩衍就没办法送她回家。

    她想家,可她更想让姐姐活下去。

    陶珩衍瞧着她得意的神色,笑容颇为无奈:“燕姑娘一直记挂着你,我去叫她来。饭菜给你温着了,很快就会有人送上来,正好你们两个一起。”

    令仪登时将方才的不愉快抛到脑后,疑惑道:“她最近一直在这里,不去灵前守孝吗?”此时距燕婉的父母离世尚不足七日。

    “她说希望父母早日入土为安,昨日已经下葬了。”陶珩衍道,“她执意要留在你身边报恩,怀风也担心她的仇家又找上门,索性就留她住在这里了。”

    “倒也是。”想起昨夜的惊险,令仪不自觉头皮发麻。“不过还是麻烦公子了,她在此处的吃喝用度,全部由我来承担。”人是她救下的,她理应承担起责任。

    陶珩衍失笑:“你们两个还不至于吃穷我。思虑太过不利于恢复,别再想这些了。我去叫她来。”

    “有劳了。”令仪注视着陶珩衍的背影,陷入沉思之中。

第9章 控诉() 
就像是在门口特意等着,陶珩衍前脚踏出去,燕婉后脚便进了房间。

    她紧咬下唇,两手交叠在腹前,迈着细小的步子走了进来。

    从救下她到现在,燕婉在令仪脑海里的印象终于逐渐完整起来。

    除了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令仪从燕婉身上更多感觉到的,是她的拘谨与小心翼翼,换句话说,是自卑。

    令仪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子悲伤。嘴里像是含了一口沙子,干涩的说不出话来,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燕婉的伤害。

    正巧有人送了晚饭进来,她招呼道:“听陶公子说,你还没吃晚饭,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可好?”

    燕婉慌忙摆手,连着往后退了三步才站定,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憋红了脸道:“姑娘先吃吧,我不饿。”

    令仪笑着指了指正中间的狮子头和红烧鸡块:“温大夫说我得忌口,这几样菜都吃不了。一看就是给你准备的,要是你不吃,不就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燕婉哪里是不饿,分明就是不敢。

    “那我……”

    “那你就恭敬不如从命,来来来,快坐下。”令仪迫不及待地招呼燕婉上桌。

    要是回回吃饭都这么客气,她第一个受不了。

    食不言,寝不语。令仪吃饭时没有说话的习惯,舀着一碗笋片粥默默往嘴里送。

    燕婉则是满身拘谨,要不是盘子里的菜比方才少了些,令仪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有在吃饭。

    房间里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外头的鸟啼虫鸣分外清晰,同样清晰的,还有窗下之人的交谈声。

    “你听说过那什么劳什子花吗?怎么人人都在找。”

    “我只听说过莲花,莲斜花,莫不是长斜的莲花?”

    “不管了,反正咱们这从没长过这种花,他们爱找就找去,能找到才算本事。”

    听到连缬花三个字时,令仪把刚进嘴的笋片直直咽了下去,呛出了几滴眼泪。

    她一面咳嗽一面捂着正在被撕扯的伤口,模样很是滑稽。

    燕婉手忙脚乱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姑娘慢些。”

    “没事。”令仪眨巴几下眼睛,努力把眼泪收回去,似是不经意般问道,“你可知他们刚刚说的连缬花,是什么东西?”

    燕婉扶在令仪手臂上的手有一瞬抽动,令仪疑惑地回头,才发现燕婉的眼眶微微泛红。

    令仪双颊一热,脑子一片空白,把刚才的话翻来覆去一个字一个字回想了一遍,不知究竟是哪里戳到了燕婉的心事。

    “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珍奇的东西。”燕婉的手慢慢从令仪的手臂滑落,几滴泪重重砸下,落入布裙,不见踪影。

    “我在这里十九年,什么花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连缬花。”燕婉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可是他们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父母,就是为了找这么一朵我从没见过更没听说过的花。”

    令仪捂住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

    燕婉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实让她震惊,连缬花的下落在其次,凶手的残暴行径才是主要。

    燕婉不知道连缬花的下落,而有江湖势力为了寻花不惜杀人灭口,这是令仪从中提取出的重要信息,她对此坚信不疑。

    燕婉的哭声不大,却足以招来正好行至门口的温霖棐。

    她正欲进来一探究竟,就听到了谢怀风与陶珩衍纠结多日都未得到的答案。

    温霖棐握紧了医箱的带子,踌躇半晌,等屋里抽泣声渐止,才敲响了门。

    温霖棐垂眼皱眉扫过桌上的饭菜,等看到那一碗见底的笋片粥时眉头才稍稍舒展,但还是沉了脸冷冷道:“荤腥辛辣皆不可沾,千万记住了。”

    姐姐吓唬她时,也是这副故作严厉的模样。

    令仪见怪不怪,但还是十分给面子地诺诺应下。

    “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最近就乖乖躺着,等伤口长的差不多了再动弹。”

    “那我可以出去散步吗?”令仪注意到温霖棐瞬时阴沉的脸色,连忙道,“就在附近,绝不走远,有燕姑娘陪着。”

    温霖棐看着那双满是请求的大眼睛,到了嘴边的拒绝无奈变成了妥协:“让陶少爷也陪着。”

    令仪捣蒜似的猛点头,只要能出去,身边跟多少人她都能甩开。

    虽说她此时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为了陶珩衍的恩情以及自己的小命,令仪还是决定留下来。

    更何况,从窗外两人的话以及燕婉父母的死因就可知道,此地多少与连缬花有所联系,这可是她离家以来头一次离连缬花这么近。

    “对了,你刚才叫陶公子,少爷?”令仪迟钝地捕捉到这个象征陶珩衍地位的称呼。

    温霖棐愣了一下:“是啊,陶少爷他……”她猛然停住,“他有什么问题吗?”

    如此生硬的转折,即便是令仪这样容易被忽悠的人都听了出来。

    “没有,就是想起,以剑闻名的平遥山庄似乎也是陶姓。陶公子的剑术又那么好,我还以为是平遥山庄的人。”

    令仪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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