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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流霞站在檐下甩着手上的水珠:“赵修盈就在里面。”
顾不得抖落一身雨水,温霖棐把伞塞到令仪手里,最先进了禅房。
赵修盈平躺在榻上,胸口隐约可见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一身华服遍布刀口,肆无忌惮地向外翻去,脸上几处血痕结了痂,爬虫一般布满了下巴和双颊,头发顺着枕头凌乱地垂在榻上,怎一个“惨”字了得。
“身上有伤吗?”温霖棐把着脉,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
醉流霞忙答道:“有不少,看起来像是为短刃所伤,都不大深,已经处理过了,暂无发现有哪一处致命,只是他迟迟不醒……”这才是醉流霞冒雨请温霖棐来此的原因。
令仪立刻道:“会不会是兵器上有毒?”
醉流霞摇头:“伤口没有溃烂的迹象,不像是中毒。”
“中毒未必会溃烂,况且只要随着其中一处伤口渗入体内便足已发挥毒性。”令仪走近了赵修盈,借着烛火瞧了瞧他的脸色,“面有沉积之色,唇色发黑,不知脉象又是如何?”说着又撑开了他的眼皮。
温霖棐抬眼,带着难以言说的表情:“促而坚,沉实之极。”
“弹石脉?”令仪脸色已变,“那岂非……”
陶珩衍神色复杂地看了令仪一眼。
“没救了吗?”单看两人的表情,醉流霞心里已有了数。
温霖棐没答话,转头问僧人:“法师,寺中可有药材?”
“有,不知檀越需要哪些?”僧人脸上始终带着谦和有礼的笑容,让温霖棐浮躁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
“劳烦法师,我这就写下来。”温霖棐指了指谢怀风,“让他跟着去取即可,若是没有的,也打发他去买就是。”说着往摆了纸笔的小几前走去。
“此处离古月镇算不得近,况且夜里多有不便,不如先用些寺里有的药,明日一早再让怀风兄弟去抓药。”醉流霞生怕赵修盈活不过今晚,不想有半点耽搁。
温霖棐笔尖一顿,点了点头。
药单很快写好,温霖棐恭敬地交到僧人手里:“替换的药材也都写好了,辛苦法师。”说着向谢怀风递了个眼神。
谢怀风立刻跨了一步,站去僧人身旁。
僧人躬身一拜,对谢怀风道:“檀越客气,请随我来。”
禅房里静得只剩雨穿屋檐之声。
“你们先去歇息吧,我守着他。”温霖棐扫过屋里几人,语气颇为疲惫。
“我陪你。”令仪在温霖棐身侧坐下,眸中倒映出随风跳动的烛火。
“不行,去睡觉。”温霖棐与陶珩衍异口同声。
令仪满是惊奇与不解:“为何?这里也能睡啊。”她往桌子上一趴,合眼就要睡。
“丫头,你自己还病着,就别逞强了。”醉流霞和事佬似的劝着令仪,“对面禅房空着,我带你去可好?”
令仪坚定的摇了摇头。
“拒绝也没用,你不能留在这里。”陶珩衍对令仪的态度难得强硬,不由分说点了她的穴道,也不管男女授受不亲,将她打横抱起,沿着回廊走去了醉流霞所指的那间禅房。
解了穴道的令仪怒不可遏,拍着身下的床榻大喊道:“陶珩衍!佛门清净之地,你居然……”
陶珩衍蹲在令仪身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她的控诉:“既是清净之地,你还不安静一点。”
令仪纵然气极,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为什么我不能留下?”
“因为此事与你无关,上官姑娘。”陶珩衍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明了,像是一盆冬日里的冷水,狠狠浇在令仪满腔怒火上。
令仪怔在原地,一肚子气顿时去了大半,下意识回问道:“你说什么?”
陶珩衍越过敞开的房门,向正对面朝这边张望的醉流霞笑了笑,转头对令仪道:“隔墙有耳,上官姑娘。”
令仪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渐渐回过神来:“你从何知道我的……”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陶珩衍一定听得懂。
大概是蹲累了,陶珩衍撑着床榻缓缓起身,似是不经意答道:“猜。”
猜?
“能猜这么准?你是算命的吧。”上官令仪半个字都不信。
“我也觉得。”陶珩衍刻意避重就轻,躲开了上官令仪的问题,丢下一句:“早点休息。”之后向门外走去。
上官令仪一把拽住陶珩衍走路时随风带起的衣摆:“你先说清楚。”
陶珩衍无奈回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佛门清净之地,你这是做什么?”
赤裸裸的报复。
陶珩衍得寸进尺,指指对面:“醉前辈还瞧着,误会可就麻烦了。”
上官令仪顺着陶珩衍指的方向看去,醉流霞果然一直站在门口瞧着这边。她不得已放开了手里攥着的衣摆,眼睁睁看着一只得逞的狐狸替她关上了门,还对她笑吟吟道:“好梦,明早见。”
“噩梦还差不多。”上官令仪没好气地坐回榻上,满怀希冀地侧着头注视对面的烛光,期待有人能改变主意,直到她一头栽倒在榻上沉沉睡去,也没等来半点转机。
她这个算是半个大夫的病人,着实无用了些。
醉流霞一直等在门口,目光随陶珩衍而动,直到他在门口停下。
“丫头好像不大情愿。”醉流霞目睹了全程,上官令仪可算是连每一根头发都在抗拒。
陶珩衍歉意道:“没什么,小姑娘闹点脾气,前辈见笑了。”
“这个年纪正是有主意的时候,是该倔一点。”醉流霞将目光放在对面的门上,呵呵笑了许久。
“她以前也是这样吗?”陶珩衍忽然问道。
猝不及防的问题问懵了醉流霞,他思索片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声音温和了许多:“以前还小,哪里看得出来。”
第27章 说来话长()
醉流霞几番表现全被陶珩衍看在眼里,心下已有了计较。谢怀风与僧人取了药踏雨而来,陶珩衍遥望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回身进了禅房。
待安顿好一切已近卯时,陶珩衍与谢怀风七手八脚把汤药灌给赵修盈,算是完成了最后一道程序。几人一脸倦容走向门口,发现醉流霞已靠在门板睡了过去。
温霖棐精疲力竭,没工夫再生醉流霞的气,有气无力地拍了拍他:“回房去睡。”
醉流霞猛的惊醒,眼底顿时升腾起杀气,一手搭上温霖棐的手腕,眼看就要拧下去。
“前辈!”陶珩衍高呼的同时,醉流霞已看清眼前之人。
他忙松开手,补救似的谄笑道:“误会,赵修盈醒了吗?”
“没有。”温霖棐困意全无,吃痛地揉着险些被卸去的手腕,加之本就疲累,自然没给醉流霞好脸色,越过他跨出门,头也不回冷冷道,“小姑娘在哪里,我去陪她。”
醉流霞颤颤巍巍指向对面:“那间。”
温霖棐抬头望天,见雨势并不大,伞也不打就往对面跑去。
醉流霞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背影,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接着便是谢怀风没心没肺的声音:“醉兄,我和珩衍住哪里?”
“跟我来。”醉流霞关门时顺便看了一眼榻上的赵修盈,愁容不觉更深,“温大夫可有说他何时能醒?”
谢怀风学着温霖棐的语气,严肃道:“三日。三日之内若是醒不过来,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这是什么仇家,下手竟如此狠。”醉流霞不禁咋舌。
“赵堂主这么低调的人都有仇家?”谢怀风张大了嘴,嘴角微撇,一脸难以置信。
“等他醒了,一切都明白了。”陶珩衍似乎不欲多言,脱下潮湿的外衫随手搭在椅子上,“夜深了,先休息罢,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醉流霞极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捂着嘴道:“睡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
经了一日的生死搏斗与奔波操劳,即便窗外雨声淅沥,脑中千愁万绪,陶珩衍还是伴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沉沉睡去。
上官令仪半梦半醒间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含糊不清唤了声“姐姐”,没得回应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无年无节,净业寺里笼罩在一片寂静安宁之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僧人来往殿前,或清扫前院,或跪在佛前默念经书。
如此静谧之下,疲乏的四人毫不意外地一觉睡到了半中午。
温霖棐一睁眼就开始整理思绪,顺手先往上官令仪的额上探去,确保她没有发高烧,才伸了个懒腰慢慢下床。
上官令仪揉了揉眼睛,跟着温霖棐往门口走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虽停了,迎面吹来的风却带了些许独属冬日的寒冷。偶有一两片黄叶飘零而下,在空中翻飞了这个秋日的最后一支舞,最终停在院里的几滩水洼中。
上官令仪举起一只手伸了半个懒腰,走下回廊大步往院里跨去。猫追尾巴似的撒着欢绕了几个圈,心情大好。
“檀越醒了。”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上官令仪回过身,瞧见一个比她还矮一头的小沙弥。
小沙弥双手合十,躬了身一板一眼道:“斋饭已备好,请檀越移步斋堂。”
上官令仪不自觉地收敛了笑容,学着小沙弥行了一礼:“劳烦小师傅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他们。”
温霖棐正好行至上官令仪身后,便顺口道:“我去吧。”话音未落,就见对面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上官令仪闻声回头,刚瞥见一抹衣角,立刻心虚地垂下头。
“上官姑娘”的事还不能算过去,罪魁祸首悠哉悠哉从廊上缓步走来,一点一点靠近上官令仪。
上官令仪手脚发麻僵立在原地,局促地盯着脚下一方天地。
他带了微不可察的谑笑,站在上官令仪身后故意拖长了慵懒的音调:“昨夜安眠否?令仪姑娘。”
上官令仪的手指拧了无数个千奇百怪的结,把指节掰得嘎嘣作响,磨了半天牙才嘟囔道:“极好,多谢陶公子关心。”
小沙弥安然立于无形的硝烟之中,淡然催促道:“请诸位随我来。”说罢径自往斋堂去了。
谢怀风不知有什么悄悄话要与温霖棐说,拉着她走在前面。陶珩衍上前一步,与上官令仪并肩而立,在她耳边低声道:“谢意我收下了,昨晚的话,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等等。”上官令仪叫住已跨出几步的陶珩衍,小跑上前道,“我猜不出来,你明说。”
陶珩衍停在原地,侧着身子似是在仔细考虑,片刻后道:“可以。”上官令仪欣然点头,准备洗耳恭听。
只听陶珩衍郑重其事地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说来话长,不如先吃个饭?”
“……”
上官令仪的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好心情像断了线的风筝,伴着陶珩衍得逞的笑声越飞越远。
见上官令仪的脸色愈来愈阴沉,陶珩衍终于敛了笑容正色道:“饿了一晚上,总得吃点东西,否则故事没听完就先饿晕了。”
说完侧身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声笑道:“走吧,怀风和温大夫还在等我们。”
因着两人不远不近的尴尬关系,上官令仪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叹着气没精打采地从陶珩衍让出的路上走过。
醉流霞站在门后,神色在门扇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