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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什么羞呀，迟早的事情。”洛虞打趣道，“隽隽陪着我就行，赶紧躲进里屋自己乐去吧。你再抄一封也好，背下来也好，总之在我走之前还给我就行，这是写给我的信。”
所有写给洛虞的信都被她妥善地收藏起来，锁在一个小抽屉里，闲暇之余拿出来读一遍，总能想起许多往事，不管是愉快的事还是不愉快的事，到了她这个年纪，似乎都能淡然地化为唇边一抹笑意。她留不住过往，却能留住这些属于过往的记忆。
上官令仪躲去里屋拆信，上官令攸跟洛虞四眼相对了片刻，齐齐笑出了声。
“没想到，那么小的小不点，转眼就要嫁人了。”洛虞笑呵呵道，“十八年过的可真快。”
“最不饶人的是时间。”上官令攸淡淡笑着。原来一转眼，她已走过了十八年的人生，不知还能再撑几年。
“你的时间还长呢。”洛虞覆上她的手。上官令攸一抬头，撞进了洛虞慈爱的目光里。
“我知道。”上官令攸心下一动，将头枕在洛虞的腿上，“我还要陪您很久呢。”
“陪我做什么，我都这把年纪了。”洛虞轻轻拍着上官令攸的背，眼底满是疼惜和怜爱，“你该把时间花在值得的人身上，就像小小那样。”
“值得的人。”上官令攸的视线向外飘去，“毓灵宫里，都是值得的人。”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再怎么值得，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洛虞摸了摸她的头，“那是属于你的东西，谁都无法夺走。”
“姥姥，你就当我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吧。我在乎的一切都在毓灵宫，这辈子都守在这里，我心甘情愿。”上官令攸难得撒娇，语气比以往更加轻柔。
“等你去外面瞧一瞧，就不这么想了。”洛虞长长叹了一声，忽然又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怎么出过毓灵宫，等你身子养的好一些，咱们祖孙俩也瞒着小小出去逛一圈，不走远，就去附近走走，让她也着急着急。”
“好啊，我想去那边的山脚下看一看。”上官令攸日日从窗户看着那座连绵的山峰，常常心驰神往，对她来说，那里就是世界的终极与边界。
洛虞玩笑道：“山上有吃人的老虎，你怕不怕？”
上官令攸细声细气道：“姥姥在我就不怕。”
“怕什么？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上官令仪拿着信从里头出来，难以掩饰的喜悦之下还带了几分羞涩。
“我们在说，怕你的心已经飞了，以后忘了还有个毓灵宫，宫里有三个人在苦巴巴等着你回来。”洛虞不放过任何一个打趣上官令仪的机会。
第二百三十二章 动怒（）
“姥姥什么时候会未卜先知了，你这么冤枉我，我可要伤心了。”上官令仪跺足，气鼓鼓地转过身，似乎也不打算把信交出去。
“是是是，冤枉你了，赶紧把信给我。”洛虞迫不及待地收回上官令仪手里的信，生怕她忘了。
上官令仪转过身，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哀怨，不情不愿地把信给了洛虞：“为什么他不告诉我？”要成婚的人是她，要不是洛虞提前给她露了风声，她倒成了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人？
“他自有他的道理，你只管等着就是。”洛虞嘱咐道，“你就装作不知道啊，可别说我把信给你看了。”
“知道了。”上官令仪摆摆手，忽然想起另一桩事，“对了，我跟姐姐打算给爰爰再挑一个师父，凌姨也已同意了。”这件事迟早要让洛虞知道，与其由别人告诉她，不如由上官令仪解释清楚，以免生出什么误会来。
洛虞讶异道：“为何？凌舒教的不好吗？”她转念一想，眼底忽然多了几分了然，“是不是爰爰调皮，想要换个师父？她胡闹就算了，你们也由着她胡闹？你让凌舒心里怎么想？”
洛虞似乎有些动怒，坐直了身子，不轻不重地拍着椅子手把。
上官令仪不知该怎样给洛虞解释这其中的曲折，毕竟有些没有确定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洛虞。她面露难色，抓了抓头发：“这个，我想着，凌姨一个人管教爰爰也辛苦，就再给她找个帮手，也能轻松一些。我刚刚问了凌姨，她也同意了。”
“你当着面问她，她能不同意吗？”洛虞气得抚着胸口，“凌舒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是你们两个的长辈，这件事上她不动怒都是脾气好。爰爰不懂事，你们两个也不懂事吗？”
上官令仪见上官令攸亦被迁怒，连忙解释道：“是我擅作主张去问了凌姨的意见，今天从瀑布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她，我脑子一热，也没多想就问了”
“凌舒是一口答应了，还是被你软磨硬泡才勉强答应的？”洛虞甚至都不想去看上官令仪的脸，只觉得格外闹心。
“我先是试探着问了一下，凌姨也没有过于拒绝的意思，只说多学点东西也对爰爰有好处，还答应，帮忙挑人选。”上官令仪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看到了洛虞甩来的凌厉目光。
“我错了。”上官令仪诚诚恳恳地道歉。
“跟我说有什么用？”洛虞语气严厉，“去好好跟凌舒道个歉，以后别再提这件事，去告诉爰爰，让她不许胡闹。”
“是。”上官令仪不敢再火上浇油，只能毕恭毕敬应下来。
“落依呢？去把爰爰带来，我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这些日子太惯着她了，惯得都没样子了。”洛虞扬声对门外喊道，“落依，落依。”
落依早都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在外头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洛虞平日里看着慈爱无比，跟孩子们打成一片，一句重话都不会说。但她好歹是曾经的宫主，没有点威严怎么能管住一宫的人，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洛虞的性子。落依生的晚了，从没见识过，今日也算是开了眼。
洛虞在气头上，落依半刻也不敢耽搁，还没进门就应道：“老夫人，我在。”
“去把爰爰给我找来，顺便把凌舒也请来。”洛虞犹豫了一瞬，又叫住了急着要走的落依，“算了，先别找凌舒了。”万一上官令爰口无遮拦说些没大没小的话，凌舒反而会更尴尬。
上官令仪苦着脸看落依落荒而逃，谄媚似地轻轻攥起拳帮洛虞捶肩：“姥姥，凌姨是什么时候来咱们毓灵宫的啊？”她在试图转移话题，顺便打听一点凌舒的经历。
“问这个干什么？”洛虞仍旧没好气。
“我对宫里的长辈都不大了解，为免以后没轻没重失了礼数，还是得先问清楚。”上官令仪抿着嘴，对上官令攸做了个哭脸。她捅的篓子自然要她来补，上官令爰换不换师父不要紧，要是气坏了洛虞才是大事。
“你还知道自己没轻没重？”洛虞傲然甩了甩头，“还有，别想蒙我，小小没那么大胆子，这事肯定是你们两个一起商量的。隽隽，你是最稳重的，这次怎么也糊涂了？”
洛虞痛心疾首：“我不是跟你说过，凌舒把半辈子都给毓灵宫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这么做，不是过河拆桥吗？让别的长老怎么想，这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吗？”
上官令攸垂下头：“是我没有考虑清楚，太冲动了。”
“一会儿你们带着爰爰去给凌舒道个歉，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洛虞朝门口瞥了一眼，“怎么还不来。”
洛虞正在气头上，上官令仪自知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听，反而有可能火上浇油，便索性闭上了嘴。
上官令爰是被落依用红枣糕的由头骗过来的，所以当她看见神色严肃的洛虞以及静默的上官令仪和上官令攸二人时，还有些懵然。大约半刻之后，上官令爰察觉到了屋里诡异的氛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落依骗我了。最关键的是，桌子上没有红枣糕！
上官令爰注意到洛虞脸上是少有的严厉神情，便没敢插科打诨，恭恭敬敬地上前给洛虞行了礼，试探着唤道：“姥姥。”
洛虞沉声道：“你还知道叫姥姥？我还以为，你哪天不喜欢我这个姥姥了，就准备重新挑一个呢。”
上官令爰暂时还没明白洛虞指的是哪件事，不过看上官令仪苦涩的神情，她大概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被打是不至于，一顿教训肯定是免不了了。
上官令爰跟谁抬杠都不敢跟洛虞抬杠，但是她会哭。上官令爰从没听过洛虞这样同她说话，一双杏眸里顿时便起了雾，委屈巴巴道：“姥姥”求救的目光投向上官令仪和上官令攸，然而眼下这两人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被洛虞威胁般一瞪，所有劝解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冲上官令爰摊开手，意思让她自求多福。
“哭什么？你今日就是把眼泪流干了也没用。”洛虞的语气越发严厉，淡淡瞥了身后战战兢兢的两姐妹一眼，“也别想叫任何人给你说情。”
上官令仪抖了一抖，她终于知道孟夏的脾气是从谁的身上传下来的了。洛虞发脾气的时候，确实有足够的威慑力。
上官令爰似乎被洛虞惊到了，足足静默了十个弹指，嘴巴缓缓瘪下去，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却愣是没留下一滴来，她执拗地偏过头去，不再看洛虞或是上官令仪任何一人。
“跪下。”洛虞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将上官令爰小小的身子压到地上。虽然到现在为止，上官令爰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上官令爰仍旧偏着头，胸口上下起伏，看起来也气的不轻，眼神里满是不屈，半点不愿服软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 凌（）
洛虞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好语言，才语重心长的问道：“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不知道。”上官令爰答的干干脆脆，差点又把洛虞气倒。
上官令仪一个劲儿地给上官令爰使眼色，后者却懵懵懂懂，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她本来就不知道，难道要说谎吗？为什么她说了实话，洛虞反而更生气了？一想到这里，上官令爰也撅起嘴赌气。
“行，怪我没告诉你。”洛虞自己把自己开导明白了，抚着生疼的胸口道，“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重新挑师父？你师父对你严厉，那是她尽心，倒让你给记恨上了？”
上官令爰的表情动了动，这才明白了洛虞动怒的缘由。她抬眸瞧了一眼上官令攸，不情不愿道：“我不喜欢她。”
洛虞反问道：“不喜欢她就要换掉？”
“就是因为不喜欢才想换师父，为什么不可以？”上官令爰直起上半身，扬起下巴反驳道。
“那我今日得罪了你，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也要把我换掉？”洛虞又把这句话搬了出来，她料定上官令爰不敢做肯定的回答，故意问出来堵上官令爰的嘴。
上官令爰果然哑口无言，把头别到一边去，身子往下一落，索性坐在了腿上。
“跪好。”洛虞厉声道。
上官令爰没把头转回来，却照着洛虞的话不情愿地直起了身子。
“姥姥。”上官令攸刚一开口便被洛虞打断：“我说了，谁说情都没用。你把她们惯成了什么样子，一个一个都不把礼数放在眼里。”
上官令攸长舒一口气，缄默不语。上官令仪耸了耸肩，伸手握住上官令攸。
“等你哪天有了凌舒那样的本事，才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不喜欢她这四个字。”洛虞冷笑道，“年纪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