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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剑行-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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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霖棐气冲冲地往前走了两步,又猛然停下,头也不回冷冷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学着长大了。当然,如果你真的能心安理得一辈子躲在师父背后,等着他为你遮风挡雨,那就当我今晚吃错药发了疯,不必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说罢拂袖而去,留谢怀风独自在原地戚戚然立着,稍显摸不着头脑。谢怀风喃喃自语道:“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他总觉得近来温霖棐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总爱一个人愣神发呆,他关切的问一问,便被温霖棐用“没事”给堵了回来,今日本来说的好好的,又突然发脾气,在谢怀风看来简直没头没脑。

    谢怀风仔细想了想温霖棐方才的话,一晚不睡是不现实的,还是睡前交待好,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按时把他从梦里叫醒。温霖棐的脾气一般不过夜,所以谢怀风并没有多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摇着头回了房。

    然而谢怀风又一次失算了,上一次是在碎叶城,为司徒煊那件事。

    温霖棐果然没有去叫他起床,但他好歹是在一众仆从的千方百计的狂轰下捂着耳朵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即便如此,到了花厅时,众人也已来的差不多。

    温霖棐与谢怀瑾在一旁耳语,对跟她们二人打招呼的谢怀风熟视无睹。谢怀风悻悻放下了手,坐去了陶文希和谢若先身边。

    “不容易,居然起来了。”谢若先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谢怀风。

    “还是起晚了,让爹爹娘亲久等了。”谢怀风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出。

    “没事,时候刚刚好呢。”陶文希笑的眉眼温柔,上前整了整谢怀风的衣领,拍的妥帖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扭头对身后二人道,“瑾儿,霖棐,走吧。”

    “临儿。”谢若先则向谢怀临招了手。

    几人分坐两辆马车,向鹿州香火最为鼎盛的浮清寺而去。

    浮清寺在半山腰,马车行至山脚便停了下来,谢怀瑾和温霖棐一人一边,扶着陶文希下了马车。

    飞雁山庄是江湖世家,一年到头,手上沾上的血污不计其数,不管是什么理由,一条人命便是一道罪孽。因而陶文希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来浮清寺烧香祈福整整一日,为的就是在佛祖前清洗这些罪孽。有没有用是一回事,去不去做是一回事,至少能得内心的片刻安宁。

    正所谓心诚则灵,陶文希为了显现诚心,每年都会从山脚徒步走上半山的浮清寺,不管路上的积雪有多厚。

    谢怀瑾和温霖棐每年都会跟着来,因此早熟悉了流程,在陶文希下车站稳后,默契地松开了扶在她臂膀上的手。谢若先则默默跟在了陶文希身后。山路崎岖,他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陶文希执意要徒步上山,他也阻拦不得,便只有用这种方式护着她。

    四个小辈则分了两排跟在谢若先身后。

    上山的一路虽然略显清冷无聊,却没有一个人发出除了呼吸之外的声音。陶文希怎么也是从平遥山庄出来的,身上多少有些武功底子,所以这山路虽崎岖了些,对她来说却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至于其余几个,武艺一个比一个高深,自然也是轻而易举。只是昨日又下了一场雪,路上难免有些湿滑难行,谢怀瑾与温霖棐担心谢怀临脚下不稳,便让他与谢怀风走在了前面,好歹能有个照应。

    只是如此一来,谢怀风便更郁闷了,温霖棐前一刻对着谢怀临笑的春风拂面,他稍一展颜,温霖棐便立刻收了笑容,表情变化之块,仿佛是看到了她最厌恶的大葱一般。

    “居然还没消气?”谢怀风心里犯着嘀咕,却也不敢太过走神。一来要护着身边的谢怀临,二来便是陶文希千叮咛万嘱咐了十几年的“心意要诚”。

    谢怀风大约是怕佛祖感受不到自己的诚意,连忙在心里念叨了几句阿弥陀佛。

    温霖棐在后面看着谢怀风神神叨叨的模样,心里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到了最后,终是化作了一抹无声的冷笑挂在嘴边。

    因着陶文希常来浮清寺里上香的缘故,寺里的住持早已与她相熟,提前备好了禅房和斋饭,引着一大家子先去上了几炷香。

    “还是往年的定例,都按夫人的要求准备好了。”该做的事情做完,住持便带着一家子往禅房去用斋饭。

    谢怀风从起床就没有吃饭,又在山路上走了一遭,在大殿又听了大半天的和尚诵经,此时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即便是一桌子素菜也觉得美味无比,根本无心听住持和陶文希在客套什么,只想赶紧坐下来吃饭。

    谢怀风正全神贯注地对着一桌子素菜流口水,突然被人戳了一下胳膊肘,他心底一虚,回头看去,谢怀瑾正朝着他使眼色。谢怀风偷偷瞄了一眼住持和陶文希,见他们二人没人发现,心底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神又止不住往饭菜那里飘。

    谢怀瑾和温霖棐无奈地相视一眼,齐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昨晚温霖棐说的话,只怕谢怀风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相比之下,年纪更小一些的谢怀临反而比谢怀风乖巧虔诚许多,静静在一旁侧耳倾听,眼神说不上多坚定,至少没有谢怀风那般轻浮。

    她当时一时的心软,真的错了吗?谢怀瑾的目光在谢怀临和谢怀风身上来回游移。或许,真的是谢怀临更适合少庄主这个位置一些?

第二百零八章 伤己() 
“瑾儿,来。”陶文希温柔的声音拉回了谢怀瑾的思绪,她立刻换上礼貌的笑容,向前走了两步。

    陶文希拉着谢怀瑾的手,对住持道:“这孩子就要远嫁了,我想给她求个护身符。保她路上平安,今后事事顺遂。”

    “小姐气质纯净,虽是江湖中人,身上却无半分戾气,想来即便没有护身符傍身,夫人也可如愿。”住持笑了笑,“不过,夫人的请求,老衲会照办。”

    陶文希将脸侧向温霖棐三人:“还有这三个孩子,也各求一个平安符。”

    住持微笑着点下了头,目光依次扫过谢怀临,谢怀风和温霖棐。最后久久定格在温霖棐脸上,半晌才道:“这位姑娘似乎心火极盛,日后需得小心,以免伤及自身,遭受反噬之苦。”

    温霖棐浅浅一揖,恭敬道:“多谢大师提点。”

    住持的话,说白了就是她脾气暴躁,以后得多加收敛,否则不是气坏了自己,就是惹祸上身,总之不会有好下场。道理温霖棐都懂,可是真正做起来,却是难于登天,她二十几年来就是这么个性子,哪能说改就改。

    “我的话,施主需得放在心上。”住持看着温霖棐,又郑重的补了一句。

    温霖棐心里却难免觉得有些莫名,却还是本本分分地应道:“是。”

    陶文希似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笑容逐渐紧绷在脸上:“住持,可否说的再清楚一些?”

    “老衲言尽于此,还望夫人见谅。”住持双手合十,揖道,“这位姑娘只需谨记我今日之言便是,至于日后如何造化,便不是你我能说得准的了。”

    “多谢大师。”陶文希深深看了温霖棐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担忧和不安。温霖棐不是第一次与这位住持见面,且她的性子也不是第一日如此,以前住持都未刻意提过此事,今年却格外认真地强调了两遍陶文希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温霖棐本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里一切随缘,日后是什么样她都接受,反倒是住持这几句煞有介事的提醒和陶文希藏满了深意的目光,让她没来由觉得有几分忐忑。

    “霖棐,刚才你也听到了,大师让你不要火气那么大,你怎么还生我的气。”用过了斋饭,便是各自活动,谢怀风一路小跑着追上走出禅院的温霖棐,嘴里嚷嚷着,“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虽然他并不知道错在了哪里,但这样说一定没有错。

    “大师有没有告诉过你,在寺庙里不许大喊大叫。”温霖棐忍无可忍地停下步子,几乎是咬着牙低声说完了这句话。她实在不想搭理谢怀风,只是他如此不顾礼数,到时候丢的是飞雁山庄的脸面。

    谢怀风下意识捂紧了嘴,紧张地张望了四周,好在周围并没有人。他压低了声音道:“急着追你,一时给忘了。”

    温霖棐磨着牙道:“你就不能长点心?”

    “你要是早点理我,我不就不用大喊大叫了。”谢怀风强词夺理,见温霖棐面色有异,连忙改口道,“大师说了,不宜动怒,会伤及自身。”

    “你少在我面前出现,我自然能多活几年。”温霖棐翻了个白眼,带着一肚子气走了。遇上谢怀风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师弟,任谁都要折寿个十几年。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边刚摆脱了谢怀风,那边没走两步便迎面撞上了裴常清。温霖棐再一次怀疑自己出门前没看黄历。

    “你也来上香?给谁祈福?”温霖棐像是忘了之前在悦然酒楼发生的事情,见了面仍旧像以前一般。

    裴常清不答反问:“你呢?又是给谁祈福?”

    “自然是整个师门。”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温霖棐余怒未消,也没心思与他猜谜语。

    “你心里装了不少人。”裴常清淡淡道。

    “怎么今天一个个说话都阴阳怪气的。”温霖棐一脸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本想一走了之,却不知缘由地留在了原处,不耐烦地张望着四周的雪景。

    裴常清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看到她转来转去的脑袋,最终还是陷入了沉默。

    这样看着就可以了,言语反而显得多余。

    其实他很想借机继续上次的问题,可是温霖棐今日的情绪似乎不大稳定,问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何况,他也未必有勇气去面对她给出的答案。

    裴常清见温霖棐扯了扯衣领,不觉好奇道:“你很热吗?”今天没下雪,也没出太阳,何况这里还是半山腰,即便他是个男子,也只是没感觉到冷而已,温霖棐却似乎很热的样子?

    “不热,心里闷得慌,想透透气。”温霖棐以往来寺院,几乎从来到走从没有离开禅房半步,因为外面实在太冷,可是今日大约是因为听了住持的一番话,她反而觉得心中燥热难耐,忍不住跨出屋子来凉快凉快。

    “你怎么还在这里?”温霖棐这才反应过来。

    “我没事做,看看风景。”裴常清极目远眺,入眼皆是寺院的红砖与林间的皑皑白雪。他不觉将目光收回来一点,把温霖棐放在余光里,覆上眼底的丁点温柔。

    温霖棐静默了片刻,忽然笑道:“这佛门清净之地,今日却被我们一群手持屠刀的人踏足了,怪不得我没觉得心里有半点清净。”

    “清净在心,与所处何地无关。”裴常清道,“若是心无旁骛,即便身处喧嚣之处,亦能得清净。”

    “看来我刚才错怪你了,你不是来祈福的,倒像是来参禅的。”温霖棐深吸了几口气,脸上的不耐烦渐渐消失。

    “随你怎么想。”裴常清一点也不在意。他本就是为见温霖棐而来,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温霖棐讶然道:“你这么好说话,我一点都不习惯。”

    “慢慢会习惯的。”裴常清半点不恼。他曾经是一张白纸,后来在这张白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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