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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乐天指着他骂道,气得手指都在上下发颤。
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因为刚才那一幕,因为自己的儿子。
看见儿子被枪指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没命的时候,江乐天感觉自己的心都在被这个所谓的孙子狠狠地,一点一点地割开。
当时他可恨自己了,怎么没早点打死这个畜生!
“他算什么父亲,我从九岁到二十岁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却对和他毫无关系的两个孩子照顾有加,只为了讨好那个女人!这样的人也算父亲吗?不是给了我生命,他就配得上‘父亲’二字!”江陇越怒吼道,不失平日里的姿态,那股沉怒却更显得骇人。
他是爷爷养大的,从小对父亲的记忆都很模糊!在被爷爷接走的九岁到十四岁之间,他甚至一度以为父亲也母亲一样已经离世了。
父亲给了自己生命是不假,但是除此之外,便没再给过任何其它。
爷爷总要自己孝顺长辈,但是长辈对他不关心不疼爱,没给过自己一丝一毫亲情的温暖,却还要他千依百顺,哪有这种道理!
这不是孝顺,这是道德绑架!
但是,这只是从前的心里话。
自从父亲为了自己放弃世幻回到爷爷的公司,江陇越已经对父亲彻底改观。
今日之事,纯属无奈。
更何况,他从没想过伤害父亲。这是一把空枪。
“畜生!……”
江乐天见到自己培养出来的孙子竟是这般忤逆模样,气得浑身发抖。
他曾因这恨铁不成钢愤怒而屡次阻止他们父子的见面,也没告诉过陇越他爸爸想来看他的事,是担心孙子走儿子的老路,被爱情伤透。
但这并不代表,这孩子能这么胡作非为!
他今天敢杀父,明天是不是就敢对自己动手了?就像他那个孪生哥哥一样!
“董事长,别气坏了身子!”
韦恩见他身体颤得都快站不住,慌忙扶着老爷子让他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顺了顺他的气。
“陇越,这次你是真的太过分了!就算你心里有恨有怨,你也不能伤害你自己的亲生父亲!你的命是他给的,如今你却反过来要杀他,那就是大逆不道!”
韦恩一边担心江乐天,一边也忍不住斥责江陇越。
这孩子居然真能做出杀父这样的事来!就算是叙枫少爷没尽到责任,那他不认这个父亲便也罢了,怎么能动手害他呢!
“不用跟他废话。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逆子!”
凌半夏趁着老爷子没回来,便在他房里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而且她留了个心眼,为了不让爷爷发现东西被动过,凌半夏尽量不翻乱书籍文件这些纸类的物品,拿起过一样东西的话,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的同时也放成原来的样子。
楼下,江陇越的双手被绳子捆在一起放在了身前。他的身后,是一个黑衣保镖拿着一条粗麻绳编织的长鞭,狠狠地朝着他的背上抽下。
鞭子在背上划过长长的痕迹,力道十足,江陇越感觉五脏六腑都微微一震。
凌半夏还在继续,在房间里的书墙上,一本书一本书的翻过来。
有人会在书页里藏钱,那也应该会有人藏其它的什么东西。
老爷子让屋子里二十多个黑衣保镖轮流抽他一鞭,这样便保证了所有人打他时的力气,不至于让一个人打到最后没了力气,打得轻下来。
江陇越挨了十几下,已经难以忍受了,背上火辣辣的疼。温热的血液浸湿了衣服,汗液夹杂着几丝血缓缓在肌肤上淌下。
都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凌半夏没找到收养证,却在一本《你是人间四月天》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信纸。
看过上面的内容,不难猜出这是一首情诗,收信人是“乐山”。
乐山?是爷爷的哥哥江乐山吗?就是戴伦爷爷?
再看落款人的名字——“忆慈”。
忆慈?这个名字很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凌半夏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唔……”
打到三十几下,仍然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江陇越已经快抑制不住声音,痛得要喊出来。
后背已如火烧,骨头都像是要裂开来,很疼很疼。
凌半夏终于想起来了,忆慈,何忆慈,是江陇越和她说过的,他奶奶的名字。
江陇越的奶奶,怎么会给江乐山爷爷写情诗?他们之间有一段情吗?
看这封信的时间,是1974年的6月30日,而凌半夏很清楚地记得,爸爸是出生在1973年的!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江奶奶背着爷爷和他的兄长在一起?
凌半夏不敢妄自猜测了,心想着会不会找到别的什么证据,于是继续努力。
可能是被刚才那封信扰乱了心绪,凌半夏的举止变得慌乱,不小心碰倒了一块隔板上的一摞书。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没太多时间去惊讶,赶紧把书捡起来放回原位。
也是因此,凌半夏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从书里掉下来三张信纸。
都是忆慈奶奶的亲笔信,都是给江乐山爷爷的,有两张还是表达爱意的情书,而另外一张……
看过了那些后,凌半夏不免惊得捂住了嘴!
爷爷的双胞胎兄长,是忆慈奶奶出轨对象。
而且,她自己都不知道儿子江叙枫是谁的骨肉!
那一封信,忆慈奶奶就是想告诉乐山爷爷,她怀孕了,却不知是他们兄弟俩中的谁的。
但是,奶奶也明白,他只能是江乐天的孩子,因为他们才是夫妻。她不想自己的孩子顶着“私生子”这顶帽子过一生。
那一封信,奶奶和我乐山爷爷作了最后告别,她爱他,更爱儿子,她不希望儿子将来恨她,决定要尽好母亲之责。
可是凌半夏又想不通了,奶奶既然这么爱爸爸,为什么要在爸爸十岁那年选择离开,至今杳无音讯呢?
还有,爷爷为什么要留着这些?这些对他来说难道不是耻辱吗?他看到的时候不会痛苦羞愤吗?
凌半夏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了——因为这是奶奶留下的,给他的唯一的念想。
爷爷太爱她了,所以即使是奶奶写给别人的情书,他也要留着,因为那是存留有她的味道的东西。
所以,爷爷这么疼爱爸爸,也是因为奶奶吧!或许爷爷从未在意过爸爸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只要是奶奶的孩子,他就会照顾好。
凌半夏觉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
对于爷爷对奶奶无悔的爱,她很感动,可惜奶奶的心另有所属,她也感到惋惜。
再有,奶奶既然嫁给了爷爷,却仍然私下与丈夫的哥哥在一起,这到底还是不道德的。
突然,有门被打开的声音,凌半夏吓了一跳。
那道暗门开了,出现在里面的人……
“快离开这里!”
墨玖命令道,那股紧张却不动声色,只是眉心有丝浅浅的纹路。
“我一定要找到妈妈的收养证,不然哥哥没办法回家。”
凌半夏坚定的道。
他走到凌半夏身边,将她硬拉到门口,关上门后,再用她的手使劲按下了门把。
顿时,别墅内警铃大作。
整座别墅里的人们,纷纷闻声惊诧。
就连已经重伤倒地的江陇越,也暗叫不好。
凌半夏慌乱无措,恼怒地责问他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这一举动,摆明了是要让自己被发现啊!
江陇越,他真的这么无情吗?
而墨玖却充耳不闻,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拉着凌半夏往楼下走。
凌半夏心里恐惧的同时,含有一份深深的绝望。
他真要把自己交给爷爷!
亏得她还提醒自己,他会好的,就算是失忆也只是暂时的。
第二三三章:装得真像()
想到这些,她酸了鼻尖,红了眼眶,一颗泪无声落下。
楼梯渐渐走完……
最终到了尽头,
却在这时候,一个身影向自己跌跌撞撞地飞奔而来。
那人垂着头,凌半夏看不清楚他是谁,直到他身后的一个保镖,挥鞭落至他的背部。
恍如要将起身躯劈开撕碎般,让他直直地倒下了。
凌半夏下意识地扶住了此人,顿时感觉手心粘稠温热,那是血,他背上的血。
他抬起头,凌半夏顿时被他这张脸惊得三魂没了气魄。
“你没事吧?”
江陇越看见她,忍不住问道。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她没事就够了。
“你……你是谁?”
凌半夏已经震惊到脸色发白,扶着他的手都渐渐软了下来,差点把他摔在地上。
这个人是江陇越,那带自己下来的那个,难道是……
“你瞎了啊?!”
他还能是谁!不就是你老公吗?
都已经被打成这样,还不忘毒舌的,是江陇越没错了。
所以,那个人是……
凌半夏看向他,见他正态度恭敬地对爷爷说:
“爷爷,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我的妹妹,居然想偷偷潜入您的房间里,听到警铃后,我便从密道出来,将她带来了。”
凌半夏终于没站稳,与已经支撑不住而昏厥过去江陇越一起,无力地倒在地上。
他没有骗自己,那天在断崖边的不是他,而是哥哥,自己日思夜想的墨玖哥哥!
那个口口声声说保护自己一辈子的哥哥,为了高漫星那个女人,弃自己于不顾。
现如今,他又为脱身把偷入爷爷房间的自己抓获,亲自交给爷爷。
为什么!
哥哥为什么这么对她!
“小夏,你想找什么东西,要让你这么偷偷摸摸地进爷爷的房间?”
江乐天倒还没有发脾气的样子。
听墨玖的话,这孩子只是想进自己房间而还没进去,就被他抓来了。
看刚才警铃大作,她又在很快被墨玖抓下楼来,确实是这样没错。
老爷子不会生她的气,因为她是叙枫疼爱的女儿。
爱屋及乌,老爷子自然也对她照顾有加。
“对不起,爷爷,我不该偷进您的房间。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把他打成这样,但是请您快让冯爷爷来给他看看,不然就来不及了!”
凌半夏抱着怀里的江陇越,一心只有他。
看他满背都是血,凌半夏着急得哭了。
至于自己想偷什么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现在不想要了。
她在纽约遇见的温柔善良体贴入微的哥哥,再没回来!
收养证,便成了一张废纸。
墨玖突然走到她身边,拿了一根长戒尺,冷冷道:“把手伸出来!”
他的声音冷得让人发颤,早已没了往日那般似水温柔。
听得凌半夏心口悲凉。
她抬头,望向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强忍着鼻尖酸意,让自己看上去仍然平静无波。
凌半夏将左手伸出来了,本是手心朝上,因为她看电视里那些家法,戒尺都是打手心的,可哥哥却要她翻过手,让手背朝上。
而后,他高高地抬起手,将戒尺猛地落下。
竹板劈过皮肉,刺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