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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谨遵教诲。”林彩衣也退去了。尹山峦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拆开好友的信封了。
他看了看真王赵光怡那精致的信封,还有十斗才的普通信封,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不能免俗,拆开了赵光怡的信封。
“兄弟尹山峦亲启:余昨日已知兄弟脱离苦海,欣慰至极。此去一别,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兄弟再也没有任何束缚,祸耶?福耶?命也。余高坐庙堂之上,处处受人掣肘,郁郁不得志半生,满眼皆是尔虞我诈之徒,风波诡谲之事,身不由己,不能和兄弟相聚于高山之巅,清流之侧,把酒对月,抚琴狂歌,昔日承诺,如今依然悬而未决,甚憾!然吾等当初,相约各司其位,为天下人请命,为世间正道张目洗地,誓言如此,余绝不反悔,故此憾事,也只好无肯奈何之,指望兄弟大难之后必蒙后福,心胸豁达,不要常将余记挂于心,而应该奋发图强,另觅新业,方能不负此生!余近日得知,朝廷因为风波亭之事,颜面扫地,碍于傀儡邪教之恐怖,不敢声张,故愿以假代真,扔将兄弟处决于京城广场,至于那假冒兄弟之名者何人,余实在不敢再度差人探险于风波亭之内,故难得知,此特告兄弟,还请兄弟不要冲动行事。当今世上,朝纲混乱,后党遮天,皇兄自己也被其牵制,国家命数,与百年前相比不存万一,余自身也只能备下后手,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听任小人颠倒黑白,坏兄弟名声而报复不得!噫!愿有一日,得天地助力,扫荡阴霾,还世间郎朗乾坤!余一切安好,王府高堂,不过尔虞我诈,扯皮推诿,无聊至极,却也不会引火烧身,兄弟得救,孩儿成年,余此生足矣!故无欲求于朝堂,言行见微,焉能给人落下什么把柄?只是兄弟此去路途艰险,北人势大,难免骄傲怠慢,跋扈飞扬,兄弟无论投奔效力,抑或著书立说,教导门徒以图匡扶天下,都需要谨慎小心,不要和恶徒正面冲撞,以免刚离虎口,又陷狼窝!余与兄弟,虽不能见,但明月高悬,正如太保先生名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余夜举杯,对月当歌,遥祝先生一路顺风,事事如意。”
赵光怡只字未提自己已经退位的事情,就是想避免尹山峦为此担忧。聪明如尹凰舞都能知道他退位让贤就是为了牺牲自己拯救尹山峦,尹山峦本人又怎么可能不从些许蛛丝马迹中就猜出赵光怡的“最终策略”?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赵光怡也就没必要让尹山峦空担心一场。他既没有提及银尘,为真王府表功,也没有提及十斗才,许是知道十斗才必然会亲自写信,甚至写什么内容也都清楚。他这封信看起来平淡无奇,可是字里行间浸透着关切之意,兄弟情怀,又哪里是旁人能够体会到的?
尹山峦读完信,珍而重之地将信纸折起来贴身藏好,接着拆开第二封:
“山峦兄台亲启:大难之际,不才辞官,寄居于赵兄家中,教导幼侄,略尽绵薄,本想就此了然一生,不料天降贵人,死局得脱,赵兄原本以自身血祭,令暗卫尽出营救兄台却被贵人之力代劳,今日惊闻兄台脱险,喜不自胜,修书一封,以示慰贺,不才当遥相举杯,与兄台相隔大好河山,对月痛饮,然潘兴城内风波诡谲,天子软弱,奸佞霸朝,不才谨记兄台临危之日所托,必将辅佐赵兄,平定诡谲波澜,倾尽全身之智力化险为夷,故细思再三,乃发觉那宫墙之内,裙钗之党,小人龌龊,险恶阴谋,现今借书信之宜,说与兄台略闻。”
“后党小人,既闻兄台脱困,惶惶不可终日,然遭贵人欺诈,以为魔教撑腰,不敢违抗,故只能先将兄台得脱之事隐瞒下来,从那深渊死牢之中提出一囚犯,指为兄台之身,当众斩首,以致世人皆认为兄台惨死,绝了念想,兄台若以此抗辩,裙钗之党便以真为假,反诬兄台乃冒名顶替之辈,不仅使兄台身败名裂,反而可以快事快办,当场处决,此等计策当是阴险狠毒,兄台一生刚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才担心兄台不日又遭毒手,故此特别提醒兄台要小心忍耐,不才知道,如今形势危厄,却并非毫无转机,兄台留得有用之身,当为日后天下黎民着想,你我加上赵兄,三人对酒当歌之约,此生必兑,不可轻言放弃!”
“不才十斗才敬上。”
“果然,十斗才还是和以前一样,言辞犀利,性情刚烈,写信也这么直白,少不得有些诛心之言了,不过,无所谓吧,如今这个朝廷,嘿!我可是看得透彻呢!说不得,日后赵兄要是有了机会,我可不能拖了后腿啊……”尹山峦将十斗才的书信也收好,便将信封烧了,他提笔写了两张字条,托魔天使送还赵光怡和十斗才,魔天使临走的时候,他学着万剑心的样子,直接对魔天使说道:
“大侠救命之恩,山峦无以为报,只得和小女以及弟子一道,投身大侠的事业。大侠既然能为一城一池屏退天下第一铁骑,想必也能为天下人,阻挡住北国蛮夷的铁蹄。山峦在此先祝大侠武运昌隆!”他说完,竟然不忘向魔天使一拱手,然后就带上尹凰舞,王春来和李云龙,在玄天阁的护送下,低调地前往血阳城。
第五百三十四章 渐聚风暴()
魔天使也微微点头,行了一个很妩媚的女士礼,然后就在振南帮几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展开光芒之翼,从那墙面上的大洞中飞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银尘为什么非得用一句僵尸送信,这既会飞又坚决不能说话的特性,当然是最好的保密手段了,看到此处,李云龙也不免酸溜溜地说道:“果然这世上,死人比活人可靠!”弄得大家都只能苦笑。
同一时间,潘兴城里的真王府,平静如故,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劫狱事件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实际上,在最近两天时间里,前真王赵光怡已经被两次召唤入宫。对此,银尘甚至不惜背着赵光怡,给他下了光棱定位,又制造了小型傀儡,悄悄潜入皇宫,观察他的动静。
这件事情赵凌风知道,银尘并没有向他坦白自己能够控制傀儡,只是说自己有办法保住赵光怡,不会让他在宫墙之内遭遇什么不测,赵凌风担心父亲,这种时候哪里还能想到许多,只是对银尘监视父亲的做法千恩万谢,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个便宜师傅,那真的是可以为了身边人做出任何事情的疯子。
宫墙之中波诡云谲,伴君如伴虎。赵光怡每次去了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过灵皇的表现也确实让他摸不着头脑,自始至终,灵皇都没有向他吐露尹山峦已经被救走的消息,只是简单地训诫他要忠君,要本分,不要为了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铤而走险,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虽然如今他已经退位让贤,不是亲王了,可是万夫长的帽子还不能摘,将来北方有变,他还是需要亲自去坐镇指挥的。
说到最后,灵皇还不忘提醒赵光怡,四卅之日,他依然要去刑场观斩,哪怕副监斩已经变成了赵凌风也不行。灵皇让他去,就是要训诫他,不可以妄言轻君,不可以悖逆上意,不可以将朋友私情,凌驾于祖宗大法之上。总之训诫了很多话,然后就打发他回来了。
这天上午,银尘照常坐着马车来给赵凌风上课,赵凌风学得倒也很认真,只是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虑困惑,银尘等将课讲完了,随手布下卍禁大封,才问他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苦着一张脸?”
“先生,尹山峦大叔既然已经被救出来了,朝廷就应该再次发布通缉令,重新开始抓捕他呀?可是这已经两天过去了,不仅没有动静,还……还要按原计划继续问斩尹山峦大叔,这人都跑了,还斩个什么劲儿啊?”赵凌风见银尘的防范措施做的不错,也就放下心来,将内心之中的疑惑说出来了:“难道朝廷发现了我们和万人往大侠之间的联系?”
“怎么可能!”银尘冷笑一声,这要都能发现,那么他们一定早成神了。更何况,皇宫里的人未必敢将真王和这次劫狱事件联系到一起,真要那样,那岂不是说真王背后站着整个“哓”?站着整个傀儡宗?那样的话灵皇估计非得吓得自杀不可,傀儡宗可以在东瀛屠杀六十多万人,也就可以分分钟灭了南方帝国。这世上,敢惹天邪寺的人多得是,敢惹傀儡宗的,恐怕只有银尘自己了吧?
“既然不可能,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人都跑了,还怎么斩首?”
“简单,以假乱真,以真乱假。这样吧,我先给你介绍一种动物,你看好了。”银尘一挥手,光系魔法变换,一道白亮的光屏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鸟儿,那体型简直和马驹差不多了,一双粗壮的大长腿,一双看起来也不太像是能飞的小小翅膀,长颈大眼,外表呆萌,如此巨大的鸟儿,让赵凌风看得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鸟?”
“鸵鸟。”银尘耐心地解释道:“世界上现存最大的鸟类,下的蛋都能有哈密瓜那么大,这种鸟儿不会飞,但是跑起来快如奔马,豹子猎狗什么的也不一定能追的上。这种鸟儿遇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将脑袋埋到沙土里,将胖大的身子留在外面,它们大概认为,脑袋进了沙土,眼睛看不到敌人,就算是安全了吧?”
“掩耳盗铃?”
“差不多。”
“那……我明白了,明天被斩的,一定是个假的尹山峦。那些出谋划策的犬儒大概以为,只要朝廷宣布斩了尹山峦大叔,尹山峦大叔就相当于真的死了吧?真不知道这种自欺欺人的垃圾计谋是靠着什么样的白痴脑袋才能想出来……也不辜负他们‘犬儒’的称号了。”赵凌风用了一秒钟,搞明白了银尘突然向他介绍鸵鸟的用意,也跟着讽刺起当今朝廷的做法来了。
“这种看起来很蠢的策略,倒也不是全无用处。”银尘悠然道,似乎全不过心:“朝廷作为咱们帝国至高无上的存在,自然有着最终的裁决权威,他们说尹先生死了,那就是死了,活着的尹先生也是死了,他们说尹先生活着,那就是活着,死了的先生也是活着的。这就是一个垃圾政权的垃圾公权力,他们说黑就是黑,白的也是黑的,说白就是白,黑的也是白的,他们这么颠倒黑白,四月问斩,等于从名誉上杀了尹先生,让他以后就算说自己是尹先生,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一手,肮脏龌龊,可是还算有效吧……”
“可问题是,大叔不管是不是尹山峦,始终都是大叔啊!他的智谋,他的仁义,他的豪情,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名字变了而改变,他始终是他。父亲,十斗才恩师,还有雪儿姐姐,青松哥哥,他们都不会因为大叔被朝廷说死了,就真的认为大叔不是大叔了!朝廷颠倒黑白,或许能让天下书生消沉一阵,可以让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上当一时,可是真正在乎大叔的人,依然不会相信朝廷颠倒黑白,依然会把大叔当成原来那个大叔啊!他们这么做能起到什么效果?”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这些天来,你真正学到点东西了。”银尘走过来,轻轻拍着赵凌风的肩膀,夸奖道:“一个政府,哪怕是最独裁,最专制,最暴力的军政府,也绝不能在脱离了实事求是的行事原则之后,还能长存兴盛的。一味地遮遮掩掩,一味地唱战歌说好话,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