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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成见认识的人都走了,立刻换上和蔼的笑容走了过来。
钱淑兰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钱淑兰静静地看着李国成表演。他和名警寒暄一下后,又假意训斥了下李彩英,才走过来朝她笑道,“亲家,你看这事闹得,彩英也是急了,她也是在乎守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咱们做家长的要理解一下。。。”孩子
听了他的话,钱淑兰简直恶心透了。不等他说完,钱淑兰直接打断他的话头,脸上写满了嘲讽与不屑,“你可拉倒吧!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指望我儿子继续为你女儿当牛做马,李老头,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傻!你就惯吧!你家这棵毒草迟早会被你的纵容给祸害了。”看到李国成温的笑容终于被她打散,钱淑兰心里隐约有一丝畅快,她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这媳妇我们老王家不要了,咱们还是来谈谈小蝶的归属吧!”
李国成眼皮一跳,这是不想善了的意思了,他双眼微微一眯,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钱淑兰对上他的视线也不怵,之前她已经提醒过要让他好好教导李彩英,可他就是不听,依旧惯着,甚至还可着劲儿地欺负王守智,把人折腾成啥样了?她要是认输她都不叫钱淑兰,她梗着脖子道,“你也不用吓我。我钱淑兰一个寡妇能把六个孩子拉扯到大,靠得可不是被谁吓大的。”
说完,她扫了李彩英一眼,“知道小五为什么这么听话吗?因为我都是打着到大的,孩子不听话,大人就得教育,说了不听就得打。李老头,你家这孩子就是欠打!”
李国成还从来没被人当面这么训过,当下就有些下不来台,眸中闪过寒光,嘴微微抿起,拳头紧握在一起,手背一条条青筋浮现。
老民警见两人吵起来了,便又开始当起了和事老。不过,听到钱淑兰坚持要告,最后他也只能主持公道。
最后李彩英被罚款三百块钱和坐牢三个月。出狱后,还要定时交思想汇报。虽然,李国成极力说好话,可李彩英推钱淑兰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看着呢,根本无法抵赖。所以,罪名成立,无可辩驳。
钱淑兰对这惩罚有些不满意。陈月娥告丈夫和婆婆判了六年,她告李彩英居然只判了三个月。这差别也太大了吧。她想反对。
可老民警却朝她的脑袋扫了一眼。就这意味深长的一眼,把钱淑兰吓了一大跳。心里一突,敢情人家是看出来她在装脑袋流血了,顿时有种尴尬到极点的羞耻感。
后来,姜玉瑛跟她解释过,为什么同样是告差别会这么大。
一是因为两人受伤程度不同。陈月娥是长期被打,身上到处都是伤。而钱淑兰呢?脑袋上唯一一处伤还是假的。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二是因为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因为现在反封建制度。她的身份是婆婆,李彩英的身份是儿媳。在封建社会,都是婆婆压迫儿媳。现在是反着来的,自然就会往轻了判。如果两人异位而处,估计她就得判三年以上。
钱淑兰听了姜玉瑛的解释,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事情不论对错,反而以出身论。这到底是怎样的年代?
判刑的第二天,钱淑兰就让王守智提出离婚。
王守智正如钱淑兰之前所想的那样,开始有些不忍,“娘,彩英都这么惨了,咱们再等等吧,等她出了狱,我再提出离婚。要不然人家会说我白眼狼的。”
钱淑兰‘哼’了一声,“你可不就是白眼狼,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欺负你,不把你当人看的媳妇。我一把屎一把尿得把你拉扯到大,你却能六年多不回家。你就是这么是非不分的吗?小五,我们作人做事一定要讲良心。别人对我们好的,我们一定要加倍对人家好,别人欺负我们,我们就要欺负回去!这才是对的。”
钱淑兰是在给他贯彻正确的是非观,毕竟王守智只差最后一个项是非观没刷满了,可王守智听了她的话却是大吃一惊,皱紧眉头,有些不解,“娘,你什么时候变了?以前,你不是跟我说,要时时刻刻想着巴着有本事的人,争取从他们身上捞好处吗?只要他们肯漏一点,就够我们生活得了。”
钱淑兰差点被他噎死,这是什么道理?讨好别人?跪舔有本事的人?
这,这,这。。。
好吧,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原身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钱淑兰装作一副我忘了的表情,哀叹道,“娘,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人就该靠自己。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使你百般讨好,终有可能会有失去的一天。”
听了这话,王守智低头若有所思起来。以前,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有份工作,当城里人。
可他跟李彩英结了婚,忍了她七年,虽然工作有了,也当了城里人,可他并不快乐。
反而,娘只是在城里待了几天,就帮自己找了份工作。虽然也是别人帮忙的,可他们家还得起,也并不委屈。
所以,不要时刻讨好别人,做自己就好。
王守智觉得自己的思想再次被他娘给颠覆了。
钱淑兰扶着他坐下,等对面的李彩英过来了,立刻推了推王守智的胳膊,“说吧。”
王守智朝李彩英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惊住了。
只是几天没见,李彩英像是老了十岁似的。两眼无神,嘴角隐约有血丝渗出来,嘴上起皮,脸色蜡黄,头发乱糟糟的,那半张脸似乎刚刚才被人打过,肿得老高,还有青紫的痕迹。
这副惨样让王守智忍不住心生同情,可钱淑兰却觉得还不够。比起李家父女对王守智的迫害,李彩英受这几天的罪根本算不了什么。
王守智被关了三天三夜,每天只喝一碗糊糊,还要像犯人似得被人连番审讯。出来的时候,一点力气也没有。后来更是发烧到三十九度六。
就这样,李彩英还找上门去折腾他,心思歹毒到如此地步,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见王守智呆愣着不动,钱淑兰忙推了推他的肩膀,王守智立刻回过神来,把手里那张离婚书递了过去,干涩地说了一句,“我们离婚吧!”
钱淑兰见王守智还不是无可救药,立刻拍拍他的背,“抬头挺胸!你一个大老爷们,把背弯成拱桥干什么!”
王守智立刻挺起胸膛。
李彩英戴着镣铐的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挥了过来。这些天,她在监狱里过得非常难捱,每天吃得饭菜不仅份量少得可怜,还都是馊得,就这也就罢了,她刚从食堂领完回来,回头会被人抢。
进来之后,她才知道这监狱里关得都是些什么人。要么是穷凶极恶的罪犯等着判决书下来就枪|毙,要么是她们这些服刑期很短,不值得往下折腾的短期犯。
那些判了几年十几年的,都被下放到劳改农场去了。监狱里没有那么多口粮给他们吃。他们需要到下面自给自足。可,李彩英宁愿是到劳改农场,至少那里相对安全些。
在这里,她连觉也不能睡,因为时时刻刻都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你。要不是她爸过来看她的时候给她偷偷塞了点钱,她绝不会只受这么点伤。
原本,她还想安安生生坐完这三个月,争取早点出去。可,看到昔日被她踩到脚底下的男人居然挺直了脊背。她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怨恨,脑子一抽就这么一拳头挥了过来。
王守智被她这副仿佛恶鬼索命的架势吓了一大跳。只是,还没等李彩英的拳头挥过来,她的胳膊就被狱警狠狠跩了回去,沉声呵道,“98号有暴力倾向,探监结束,关进八号房。”
这话音刚落,李彩英脸色登时变得煞白,一个劲儿地朝王守智讨饶,“我没有打他,我只是太激动了,他要跟我离婚,我只是想求他而已。”
这么可怜巴巴的眼神出现在不可一视的李彩英身上,王守智立刻心软了,附和道,“是啊,她只是太激动了,并不是想要打人。”
狱警却丝毫不理会他,“带走!”
钱淑兰对李彩英的没有半分怜悯,她比较好奇这个八号房,能让李彩英吓成这样,那是该有多恐怖。
等李彩英被重新关了回去,王守智神色有些郁郁。钱淑兰倒是没有说什么。反正他们离婚书已经送过来了,即使李彩英不签也能生效。这年代离婚非常便捷,有一种是:只要男女双方三年不通信,婚姻就能自动解除。
还有一种是:一方给另一方离婚书,对方知晓这件事了,再到街道办那边做个离婚申请,审核之后这段婚姻就能结束。比起后世简直方便太多。当然,这也导致那十年动荡中,回城的知青大多都是通过这方式直接离了婚。
第 22 章()
钱淑兰和王守智刚走出探监室;迎面就碰上李国成。
他是来帮李彩英办理保释手续的。
自从李彩英被收监之后;李国成就多方面打听怎么才能让女儿提前出来;后来一打听有提前保释;只要交钱;女儿就能提前出来。
只是;这手续十分繁琐。先到派出所递交保释申请;再到所在街道办开接收手续,并且还要签署一份保证会看顾犯人的责任书,务必让犯人在保释期间不再进行犯罪。
不仅如此;还要督促犯人定期交思想汇报,时刻监督犯人的言行举止。一旦,犯人再次犯案;那刑罚就会加倍。而且还没有了保释机会。而他;也会同罪。
这几天他忙上忙下就是为了办这事。谁成想,临门一脚;刚把所有的材料递上去;负责接待的人却跟他说;刚才98号在探监室差点发疯打人;狱警见她似乎有暴力倾向;需要留她再观察一日。
李国成气得差点吐血;他女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跟人起冲突的,一定是那老太太故意过来挑衅!
他怒气冲冲的就往这边走。
果然看到钱淑兰和王守智两人。
李国成捏着拳头的手攥得紧紧的,只是想到这是派出所;硬生生的忍住了。
钱淑兰没想到会在这碰到李国成;不过,他们两家也没什么关系,朝他道,“等彩英出来,我们两家商量小蝶抚养权的问题”。而后,不等对方回答扶着王守智擦身而过,边走边说,“小五,你放心,等你离了婚,娘一定给你娶房好媳妇,咱们媳妇不光要看家境,还要看人品,看她贤不贤惠。这些年,你在李家忍辱负重,受尽李彩英的磋磨,娘看着心疼啊。”
这话把王守智感动的一踏糊涂,对李彩英的不舍也消散了一些。
身后的李国成脸色阴沉得吓人。
钱淑兰带王守智到红旗饭店吃饭。今天早上没能买到肉,钱淑兰就想着带王守智到这边来买几个肉包子打打牙祭。
自从见到李国成之后,王守智似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坐下来之后,他有些迟疑道,“娘,我岳父。。”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钱淑兰皱眉打断,“他已经不是你岳父了,叫他名字。”
王守智立刻点头称是,“李国成权力很大,他肯定会报复我们的。”他是真的被整怕了,这次差点没让他饿虚脱。
钱淑兰抚了抚额头,看来王守智这次被李国成吓得不清,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三天被人关押只吃稀粥的日子,但也能猜到那滋味并不好受,她安抚一下他紧绷的神经,“小五啊,李国成再厉害,也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