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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组长听了若有所思。
钱淑兰紧接道,“这法子因地制宜,并不适用于所有地方。所以还是要看水土的。有的地方适合种苹果,有的地方适合种橘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养鸡也是一样的。得要看水土气候。也许在别的地方这样抱窝,小鸡仔不是很健硕。在我们这边就很好。”
高组长听她越说越有道理。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这本记得乱糟糟的账目,上面还有好几笔记得不清楚的。
因为时间久远,王立贵也想不起来了。
高组长只能把他调查的信息据实以报,顺便还把王家村的养鸡厂表扬了一遍。
账目查完了,他们开始清仓库,清财物,把大队仓库翻了个底朝天。不过他们也没有查出来有问题的。主要是没人会因为那点东西愿意被人戳脊梁骨!
这些都弄完之后,工作组就想要举行教育活动。没办法只能把全体社员集中到打谷场开会。
这种活动都是有步骤的,第一步就是忆苦思甜。
高组长板着脸,站在打谷场上,顶着寒风,看着下面一个个坐着的社员们。
没一个人愿意开口的。于是他开始点名。
第一个居然是何翠兰,她抖着腿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咋咋说呀?”
高组长担心她不会讲,便开始提醒她,“你就讲讲旧社会的苦和新社会的甜。”
哦!听他这么一说,何翠兰顿时明白了,她双手捏着衣角,爬上四张课桌拼成的台子,壮着胆子,大着嗓门朝底下喊,“建国前呀”
这声吼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有人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高组长皱眉,“你不用喊得这么大声,大家都能听得见。”
何翠兰立刻放低了声音,苦着脸开始诉苦,“建国前呀,我还记得,那大概是59年吧。那日子是真的苦啊,我们大队食堂只能吃稻糠掺的红薯粉”
她还没讲完,高组长就大着嗓门喊住了,“哎哎哎,我让你讲旧社会的苦,你耳朵聋啦!”
被他指着,何翠兰吓得半死,身体瑟瑟发抖。
王立威见自家媳妇都吓傻了,赶紧站起来替她解围,朝着高组长点头哈腰,“对不起啊,高组长,她就是个棒槌,根本听不懂人话。我来讲!”
高组长让何翠兰下去,换王立威上来。
王立威硬着头皮开始讲,“我还记得1954年,咱们这边发大水,东西都被大水冲跑了,就连我平时不离手的烟杆也被冲跑了,我就追在后面跑,我的娘耶,一路上我看到许多许多的死人,男女老少都有,我还看到”
高组长气得直跳脚,“你讲得啥!讲得啥!我说的是建国前的苦,1954年是建国前吗?”
可下面有人小声道,“可1954年是真的苦啊,我们家的娃差点没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这个说说自己家丢了啥,那个说吃得有多苦。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不对,高组长赶紧拍巴掌赶人。
突然他眼一亮,指着一个老奶奶,“你来讲!”这人应该是受过地主压迫的,肯定有许多血泪史。
众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都有些奇怪,这老太太是谁呀?根本不是他们生产队的人呐。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一点都不发怵,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上去,站在台上诉苦:“旧社会的时候,我们穷人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啊!公社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搜刮走了。我们只能到食堂里吃,天天清汤寡水,全家人都得了浮肿病,脚肚子一按一个凼凼啊!”
急得高社长把她直往下拉,可老奶奶兴犹未尽,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哭得声嘶力竭,“我可怜的儿啊,就是在60年饿死的啊!他死的时候连60斤都没有呀!瘦成皮包骨头啦!”其声凄厉,让人不禁泪下!
可这诉的什么苦啊,这是诉的“新社会”的苦啊!
钱淑兰有些纳闷,这人是谁呀?居然大老远跑过来砸场子。她侧头问旁边的人,终于有人认识这人,“这人是离咱们五十里外的青河弯生产队的。那个村子饿死了一半。”
钱淑兰叹息一声,这个生产队离大栓子那个生产队很近,想来情况也差不多。
忆苦思甜进行不下去了,高组长进入下一个主题,“咱们来检举腐败分子!”
底下的人一阵沉默,大家都纷纷低下了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活泛劲儿。
高组长微微皱眉,看着站在边上的几个大队干部,脸上都有些审视,“社员们,m主|席说阶级斗争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它是一场不可调和的、你死我活的斗争!咱们要清除这些有害蛀虫才能让我们的社会主义道路更加光明,社员们,举起你们的手勇敢地揭发吧。”
底下的人又是沉默。
高组长不得不硬着头皮又喊了一次,依旧是没人愿意站出来。
对牛弹琴的高组长有些恼火,他想了想道,“你们放心!这些人不敢对你们打击报复。”
底下的人依旧没动静。高组长见举报干部肯定没戏了,就退而求其次,“互相检举揭发也行!有没有谁铺张浪费的!这也是有问题的,只要你们提出来,我们帮他改正,有错就改依旧是好同志。”
众人张大了嘴。钱淑兰也是一愣。
铺张浪费?这也算?
不过大家都饿着肚子呢,谁有那个能力铺张浪费?浪费得起来吗?这纯粹就是瞎扯淡!
最后高组长这个会开得跟个独角戏似的,草草地结束了。
第 188 章()
相比王家村生产大队的平静无波;外面已经是惊涛骇浪了。
因为之前许多生产队大队长虚报产量搞浮夸;交的公粮严重不足。账目记得乱七八糟的;许多大队干部落了马!有的是账目有问题;有的是群众举报!
钱淑兰便趁着形势还算清明就写了一封举报信给入驻公社的工作组。
信中指出周三里在当大队长的时候;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按照以往的经验种田;却被乔田宝这个农技员扣了大帽子。
之前的中央会议中,许多领导都为大跃进和三年饥荒做了自我批评,更是对之前下达的文件重新做了修改;不再采用“深耕一尺,翻地十遍”这种方式来做了。
工作组把这封举报信上报之后,很快得了批复;周三里也恢复了原先的贫下中农成分。周雪梅得知后;对婆婆更加感激了。之前婆婆跟她说的时候,她其实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周社长的位子还坐的很稳;怎么可能会自打嘴巴!
这些工作组来他们村居然让大家举报大队干部;他们村这大队干部可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好干部。可这些人却想要在他们头上扣帽子;一定不是好人。
可婆婆却说;这些人虽然是一杆子打翻一条船;可也不能说他们就没有打过坏人。落马的人中起码有一半确实是罪有因得的。
钱淑兰记得一开始的四清目的还是好的;想揪出干部队伍里的害群之马,可到后面就被数字帮利用了。以至于后来那十年人人都处于自危之中。不过这些她自然不会告诉周雪梅。她只想利用一开始的短暂清明时候帮周三里洗刷冤屈!
周雪梅得知这个好消息,心里非常激动!她爹恢复身份了;不用再待在养猪场打扫猪圈了。
周雪梅带着三个孩子亲自去接她爹。周三里看到女儿和外孙;眼圈瞬间红了,没一会儿就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地哭。
以前他们都是偷偷见面的,哪里会想到还能有光明正大的一天呢!
“这是我外孙子吧?”周三里蹲下身子望着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男孩,哭中带笑的问。
虽然离得很近,可周三里没跟两个孩子见过面。主要是养猪场蚊蝇太多,而且小孩子嘴巴没把门的,不知道何时就会嚷嚷来,所以直到现在才是第一次见面。
两个小孩看着跟舅姥爷一样大的老头子有些认生,等他那老树皮一样的手拉着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有些紧张,赶紧挣开躲到周雪梅身后,却又对不是很反感,从周雪梅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瞅着周三里。
周雪梅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扶着她爹的胳膊,“爹,咱先回家吃饭吧!”
周三里摇摇头,“我先去谢谢亲家,这次要不是有她的帮忙,我可能没办法洗清身上的冤屈了!”
周雪梅笑着应好。
钱淑兰正在养鸡场里指挥壮劳力们搭鸡圈。周三里洗清冤屈的事儿,她还不知道呢!
王守泉从公社那里得到第一手消息,回来也只是先告诉周雪梅,毕竟她才是周三里的女儿。
一路上,周雪梅都在跟周三里介绍他们村的养鸡场,明明住在一个村子,可周三里却很少出来,每天打扫猪圈让他顾不上其他。
“这么多鸡蛋,天热的时候会不会坏掉?”哪怕周三里已经好几年没过过正常生活,可养鸡的事情还是没有忘掉。
“不会,我婆婆早就找好供销社了,甚至连省百货大楼都过来订货的。”
周三里一脸的羡慕。
到了养鸡场,两个小家伙老远就看到钱淑兰,她正现在边上看着大伙儿干活,婴儿车就摆在她脚边。
“小敏妹妹,小敏妹妹”两个孩子还没到跟前,大老远就争先恐后地喊着。
钱淑兰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发现居然是两个小炮弹。
这两个孩子的小名,一个叫泡泡,一个叫蛋蛋!
这名字起出来的时候,钱淑兰挺囧的,可后来一想,等两人长大了,这名字也就不用了。
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抱着钱淑兰的腿,仰着脖子,奶声奶气地叫人,“奶奶,我要吃果果!”
“甜果果!”
钱淑兰从自己包里掏出红枣递给他们,两个小孩子喜得眉开眼笑的。钱淑兰看着他们像松鼠一样把红枣收进自己的布兜里,哈哈大笑。
“奶,真好吃!给小敏妹妹一颗吧?”泡泡把手里的红枣塞了一个放进小敏手里。
钱淑兰摸着泡泡的小脑袋,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
“娘,我爹洗清罪名了!”
钱淑兰抬头一看,居然是周三里,赶紧上前握手。
周三里一个劲儿地跟钱淑兰道谢。把钱淑兰都谢得不好意思了。
钱淑兰跟他寒暄了一会儿,看着他干瘦疲惫的身躯,就让周雪梅带她爹回去好好照顾。
周雪梅笑着答应了。拉着两个孩子和她爹一起走了。
钱淑兰待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才回去。她推着婴儿车走在路上,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猛得一回头,发现居然是姜玉瑛。
她骑着自行车,后面带着些东西。
钱淑兰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上一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
姜玉瑛推着自行车,缓缓走过来,“干娘!”
钱淑兰想想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呀,她眉头不由得一皱,“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姜玉瑛笑着道,“我碰到点事情想过来找您帮忙出出主意。”
钱淑兰见她脸上带笑,以为是好事儿。现在这个点在路上会招人眼,所以钱淑兰也就没有再追问。
到了家,钱淑兰冲了奶粉喂给小敏喝,然后扭头问玉瑛,“你说的是啥事?”
姜玉瑛自从进屋之后就收了笑脸,让钱淑兰也搞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喜事了!
“干娘,郭正